那些陪父親走過的最後日子，戳中無數人淚點

最新 06-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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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品月真實的經歷，她寫完之後直接扔給我說：如花，交給你了，我沒法再看第二遍。在排版的時候，我躊躇了，因為，這是一篇表達真情實感的文章，文字便能感動你我。

於是我決定，充分尊重作者，不做任何花哨的修飾。

以下便是她整個文稿。

父親

父親過世已經兩年二個月零二十八天。

他走之前一直聲嘶力竭地呼喊著我的名字「小楊，小楊，小楊」，而在此之前他已經四五個月沒有說一個字了。因為病情惡化他已經逐漸失去了語言表達的能力。

2014年10月31日深夜，母親突然打電話來說父親昏迷不醒，怎麼會？怎麼會？我一直都在東郊爸媽家住，爸爸也一直好好的，就來婆家住了一天，怎麼會突然昏迷？

我心急如焚地趕到醫院，爸爸正在搶救中，媽媽在搶救室外，雙眼通紅，表弟陪著她。我想安慰媽媽，動了動嘴唇卻不知道要說些什麼，因為我心裡也很害怕，怕他突然走了。他已經病了很長時間，我生怕這就是盡頭。

突然間我非常恨我自己，為什麼到現在也沒有生個孩子，要是爸爸真的沒能挺過去，他是否就要帶著遺憾走了？

等我預交了押金再回來的時候，爸爸剛剛醒來，轉頭四望，我一下子明白了，他在找我，我趕忙走過去拉住他的手，他平時一動都不能動的手突然彎曲輕輕地將我的手包在手心。

次日，醫生找我談話，說爸爸的腦血栓已經不是最要命的，現在當務之急是左腿的問題。我還想再問爸爸的腿怎麼了？醫生說你先轉到骨科去，做完檢查專家會給你詳細說的，我渾渾噩噩地推著爸爸到了骨科，爸爸一路都在看著我，我不敢看他的眼睛。

「是深靜脈血栓！」骨科主任找我談話時說道，「現在你父親的情況不能治療，只能手術。」

「手術？怎麼手術？」我著急地問。

「就是截肢，最好的情況就是從小腿截，先做造影吧！」可是主任的表情卻告訴我，爸爸的情況不是最樂觀的情況。

回到重症室，媽媽眼睛盯著我，我卻不知道怎麼說，只能說醫生讓先做檢查。

在醫院裡待了一個禮拜，和骨科主任談了無數次話，我焦慮不安卻又要佯裝沒事，不敢給爸爸說，因為媽媽說怕他受不了，我也沒有兄弟姐妹可以商量，天天百度快要崩潰的時候，最終的結果出來了。

「在腹腔。」主任輕輕的說。

我聽到這三個字的時候，覺得渾身發軟，腿像麵條一樣往旁邊拐，我趕緊扶住重症室外牆上的扶手，恍然這三個字就代表半個身子。

果不其然，主任接著說：「按照你爸爸血栓的位置，建議是從髖關節手術截開。但現在還有別的問題，你爸爸因為癱瘓卧床導致全身多處有栓，麻醉科不同意麻醉，再加上他打了這麼長時間人血白蛋白，電解質仍是紊亂。」

「什麼意思？」

主任沉吟了半天，「簡單地說就是你爸爸現在的情況根本就不適合做手術，如果要做手術，很可能下不了手術台；即使手術成功，傷口癒合不了的可能性更大，如果術後那麼大的傷口不癒合也撐不了多長時間。但如果不做手術，左腿的細胞完全壞死，最可怕的就是引起各臟器的衰竭，也就是撐幾個月；如果血栓脫落，那幾分鐘人不在也有很大可能。你們家屬好好商量商量吧。」

商量？商量什麼？商量哪個死法？我又和誰去商量？

我偷偷找了個角落狠狠地大哭了一場，9月份才給爸爸做了磁共振，醫生還說血栓沒有繼續發展，這才一個多月怎麼就發展成這樣了。

現在又該怎麼辦？我還能怎麼辦？

我擦乾眼淚，回到重症室，看到爸爸正對著媽媽含糊不清地說：「我要喝紅豆奶，還要喝紅棗奶。」我的眼淚一下就湧出來了：爸爸，我是要叫你完整地走還是抱一線希望鋸了那半截身子！

兩難的選擇，堂姐打電話說你問問二姑家的堂哥，他是大夫，就算不是這個科的，也比咱們了解，再說也可以去問問他們醫院骨科的。

我給堂哥打了一通電話，堂哥說，「這都不好說啊，只能看醫生給你咋說了。」

還是我一個人在原地轉圈，周圍一片黑暗，我不知道那個方向才有出口。

後來幾個舅舅都來了，「小楊，我們就替你把主意拿了，舅舅知道你是個孝順孩子，就讓你爸完完整整地走吧。」我怔怔的望著他們，理智上我知道他們做的這個決定是對的，但為什麼不是去試著救他呢？

我們都瞞著爸爸，可來查房的一個醫生說漏了嘴,「這就是那個要截肢的啊。」

爸爸小聲地對媽媽說：「截就截吧，讓從小腿截，不要截太長了，我想活。」

18天後出院，爸爸一個勁地問媽媽，「為啥不給我做手術，是不是怕花錢，不是給報呢么？」我和媽媽都無言以對。

我辭了職，專門在家照看爸爸，想讓爸爸更好一些，想讓媽媽不那麼累，想讓我以後不後悔。

爸爸去了的那天，2015年4月14日，農曆2月26日上午11點多，爸爸嘶聲喊著我的名字離世，我淚流滿面，心裡卻一下輕鬆起來：

爸爸終於不用再受罪了！

不用身子只是壓出點紅痕，兩天後就潰爛成褥瘡！

不用看著自己的腿一天天發黑變臭，皮膚變硬開裂，裡面的筋肉卻在溶化！

不用跟嬰兒一樣只能吃著流質食品，肚子卻總是發硬發脹！

不用看著我和媽媽有千言萬語卻發不出一個聲音！

不用擔心媽媽和我會不會過得不好！

不用再憧憬我和媽媽用輪椅推著他出門，而他的腿上坐著我的孩子。

而我，爸爸，終於不用每天拿著小剪刀清理你傷口裡不能癒合的腐肉，每剪一下，你的身體哆嗦一下，嘴裡依稀哼著「不疼不疼不疼」。

不用每次給你翻身時，小心翼翼用肩膀頂著你搖搖晃晃的左腿，生怕他會掉下來。

不用時刻操心著買個小冰櫃，萬一你的左腿掉下來了就冷凍在冰櫃里，走的時候也好給你帶上。

前幾天早上出門，在小區里看見一個男子推著他父親在花園裡散步，父親「啊啊啊」地大喊著，男子用畫報捲成卷在他父親嘴上邊抽邊呵斥著，「喊啥呢喊？」我衝上去說：「你別打他，他不是故意喊的。」男子用看怪物的眼神看著我。我解釋說「我爸爸也是腦梗，醫生說他喊是神經已經不受控了，不是有意喊的。」男子沒有任何表示，也許他清楚也許不清楚。我只是不想讓他爸爸身體病痛的同時心裡也在痛。

我在書上看到一句話「一死百病消」，立刻深信不疑。

我相信父親走後不再有病痛的折磨，會健步如飛，會從西安溜達回他以前工作的礦上看看，也會經常來看看我和他的外孫女兒。

在父親節發這麼傷感的文章，文藝扒只想提醒大家：

珍惜現在，好好愛自己的父母。

「子欲養而親不待」，只有親身經歷過的人才能明白。

今天父親節，請看到這裡的你，現在，就現在，給爸媽打個電話，發個信息，告訴他們，你愛他們！

願天下所有的父母都身體健康，沒有病痛的折磨，安享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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