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念孫曉野先生誕辰100周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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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帖由 六弦齋主於 2009-3-11 10:06 發表
這是曉野先生為同為東北師範大學教授的現代文學史家孫中田先生所治印章。
據孫中田先生說，此為曉野先生逝世前不久所刻。
未知是否「絕刀」之作。

梅娘的研究現在很熱，這位曾有「南玲北梅」稱譽的淪陷時期的女作家，在新的歷史時期復出後，人們對於她的創作以及她的成長過程多所關注。這裡要談的是她的故家和中學時代，可以說這是她創作孕生的溫床。

梅娘生在東北的海參崴，但是卻在吉林的長春長大。梅娘的父親孫志遠從童年時代就隨著家人從山東省的招遠縣移居到了長春。梅娘說：「我雖不是生在長春，卻從有記憶的那一天起，銘記的事物一概來自長春。

我家住在名為西三道街的大道旁。這條大街東起大馬路，西連通往郊區的木橋，寬闊筆直，是當時僅次於柏油路的路面，那正是張學良將軍力圖振興東北之時修建的。」梅娘對童年的家庭生活景象，描繪得更為具體。她說如果面南定位的話：左鄰是由梵蒂岡派遣的法國籍神父主持的天主教仁慈堂，與我家大院只有一架板牆。右鄰是沙俄的道勝銀行長春分行，聳立著綠漆的圓鐵屋頂。隔大街相望的是英國的卜內門洋鹼公司，用的是十分精緻的中國磚刻門面。美國勝家縫紉機公司則在明亮的大櫥窗里放一架比實物大得多的縫紉機樣品。夾在卜內門與勝家兩大公司之間的是個土著的販馬大店，黑漆的大門上貼著門神秦瓊的彩色像，院門右側是座泥塑的財神像，像前的鐵香爐里終日香煙繚繞。進大院的生意人，面對神像有跪下叩頭的，有鞠躬的，也有作揖的，那誠惶誠恐的樣子十分滑稽可笑……(《長春憶舊》)如今，沿著梅娘記憶中的故家走去，街道兩旁早已為高聳的樓盤和居民區所取代，只有那所高高聳立的天主教堂，作為文物至今被保存下來，在敘說著歷史的滄桑。

看來，梅娘對於故家的描述是具體而又形象的，可是對於「中學時代」的陳述卻顯得有些模糊。一般認為梅娘是「1930年，當她10歲的時候入吉林省女中正式學習，並開始過寄宿生活」。1931年日本侵佔東北後於1934年重新回到「吉林省女中」學習，並於1936年在「中學畢業」。(見《評說梅娘》等)實際上，梅娘當年就讀的學校是吉林省立女子師範學校。「九·一八」東北淪陷後，她於1933年春返回學校，隨原班次插入該校的高中部一年級的第二學期，並於1936年冬畢業。對此，梅娘在《我的大學生活》中的話是很準確的。她說:「1936年，我從吉林省立女子師範學校高中部畢業。」

值得說明的是，在梅娘就學於省立女子師範高中部的時期，有幾件事對於梅娘成為未來的作家是十分重要的。一是當時的國文教師孫曉野先生的影響。用梅娘自己的話說，這是「使我永誌不忘的」。這位孫曉野(常敘，1908～1994)先生是「吉林名士，家學淵深，精研甲骨金石，擅長考據訓詁，兼善書法篆刻」(張松如語)，是後來知名度很高的漢語言文字學家。據梅娘回憶，在省立師範的授課中，孫先生不僅講授漢語的結構和文學史，並且啟迪學生欣賞解讀祖國的璀璨文化成就。梅娘說：「他為我們講解楚辭的時候，不僅帶領我們欣賞楚辭那優美、貼切、生動的詞句，還把我們引進到屈原那憂國憂民的高尚情操之中。我背誦著離騷的警句:『長太息在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艱』，『雖體解吾猶未變兮，豈余心之可懲!』我深深地被激動了，眼前幻化出屈原那岸然偉立的身軀，這是我們的祖先，我們該怎樣才能無愧於英雄的先祖?我暗自慶幸，我們遇到的是多麼優秀的老師。」實際上，這時的孫曉野先生正在進行楚辭《九歌》的研究。他後來說，也是在乙亥(1935)年夏，「為諸生說楚辭，至九歌十一章，於是爾我之間多所疑慮」，於是他從1939年起至1991年，精心地研究，寫下了楚辭九歌整體系解，凡50餘萬言，於1996年出版，這時先生已經仙逝。但是作為教學相長、互動的歷史見證卻深深地使人誠敬。這之間，梅娘與孫曉野先生的師生之誼，是從來未間斷的。當梅娘的歷史磨難被解除，只要有機會到長春就去拜訪這位恩師。這從至今留下的影像中，便可見一斑。

梅娘在吉林省立女子師範時代，還有一件事是值得提及的，這便是她和同學所發起的讀書會和創作活動。這件事也是在孫曉野先生的幫助下完成的。地點就在省立女子師範學校的圖書館內，當時的館主任就是孫曉野先生。梅娘和同學們就在那裡讀了高爾基的《柯爾巴喬夫》、果戈里的《死魂靈》；同時也讀到了蕭軍與蕭紅在東北淪陷區出版的《跋涉》等新書，這使得她們文思勃發，於是便想到要辦一個自己的刊物。這時候的圖書館裡，書聲笑語，被一批花季的少女所浸染。她們要寫下自己對黑暗的不平和對社會的不滿。孰知，空氣徒然轉變。有的同學忽然失蹤了，警方因此要來查抄「反滿抗日」的文稿和物證。一切都在恐怖之中。於是，孫曉野先生又和同學們一起，把小小的編輯室偽裝成了刻印甲骨文的作坊。梅娘等同學則成為初學乍練的「刻書匠」。就是在這種變動、恐怖和秘密的氛圍中，一批文學新人誕生了。1937年梅娘出版的第一部作品《小姐集》，就是從這裡寫作生成的(參看《又見梅娘》219頁)。

如今，歷史已經掀開了新的世紀的一頁，然而它的故事卻遠遠地沒有讓我們淡忘。

[ 本帖最後由 龍沙後人 於 2009-4-17 17:11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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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帖由 未了堂主於 2009-4-16 23:07 發表
未了 這裡正忐忑著呢。只有一方印我心裡不安：集子中釋為「張如心」的一方印，我總覺得「如」字的一筆已經插到「心」字里去了，應該釋作「張恕」，但孫屏老師告訴我這方印確是「張如心」，也許是那位《哲學概論》的作者吧。

張如心，原名恕安。(1908-1976年)，廣東興寧人。1921年入梅縣樂育中學學習，1925年因參加學生愛國運動被開除。同年夏到廣州學習打字，不久加入國民黨，轉至廣東國民政府航空局當宣傳員。1926年2月赴蘇聯入莫斯科中山大學學習１９２６年赴蘇聯莫斯科中山大學學習。１９２９年回國後，任中國社會科學家聯盟研究部部長。１９３１年編著了《哲學概論》一書，加入中國共產黨。同年參加中國工農紅軍。曾任總政治部《紅軍報》主編、後方總政治部宣傳部部長。１９３４年參加長征。到陝北後，任延安抗大主任教員、軍政學院教育長、中央黨校三部副主任、延安大學副校長。１９４６年後，任華北聯合大學教務長，《北方文化》副主編，東北大學、東北師範大學校長、黨委書記。１９５３年後任中共中央馬列學院、中共中央高級黨校中共黨史教研室主任，中國科學院哲學社會科學部委員。中共中央黨校黨委委員。是中共七大、八大代表，第一屆、第二屆全國人大代表，第一屆全國政協代表、第二屆政協委員。著有《哲學概論》、《論我國過渡時期的經濟基礎與上層建築》等。 張如心同志一生追求進步事業,長期從事理論研究工作,不僅忠誠於黨和革命,而且有敏銳的政治頭腦,是中國共產黨內第一個提出「毛澤東同志的思想」的人,對毛澤東思想確定為黨的指導思想進行了鋪墊,做出了自己的貢獻。

1948年7月，東北大學遷至吉林省吉林市，與吉林大學合并，校名仍稱東北大學。張如心任校長、黨組通告。

1950年4月，為了順應新中國經濟配置和文化教誨奇蹟迅速生長的需要，東北人民政府決定將東北大學更名為東北師範大學，張如心任校長。

[ 本帖最後由 龍沙後人 於 2009-4-17 12:44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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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世紀30年代末40年代初，中國淪陷區文壇有兩位文學才女光芒照人，一位是成名於上海的張愛玲，另一位便是年少時居住在長春成名於北平的梅娘，時有「南玲北梅」之譽。1997年，梅娘被列入現代文學百家，她的大幅照片，如今也高踞在中國現代文學館展板的醒目位置。

日前，梅娘在長女柳青的陪同下回到長春，走訪了她曾居住過的兩處舊宅的原址，並一路感受著歲月帶給這座城市的變遷。

梅娘小時候就住在老長春的西三道街。她在1983年的《長春憶舊》中曾寫道：「我雖不是生在長春，卻從有記憶的那一天起，銘記的事物一概來自長春。我家住在名為西三道街的大道旁。這條大街東起大馬路，西連通往郊區的木橋，寬闊筆直，是當時僅次於柏油路的路面，那正是張學良將軍力圖振東北之時修建的。街上可以說是百業興旺：典當鋪、綢布莊、米糧店、五金雜品店，等等等等，鱗次櫛比，十分熱鬧。在靠近木橋的邊上，還有一家整天燃著紅彤彤爐火的鐵匠鋪，店面前豎著大木架，不時地拴有馬匹為它們掛掌。使我畢生不忘的是我家的左鄰右舍。如果面南定位的話：左鄰是由梵蒂岡派遣的法籍神父主持的天主教仁慈堂，與我家的大院僅有一架板牆相隔。右鄰是沙俄的道勝銀行長春支行，聳立著綠漆的圓鐵屋頂。隔大街相望的是英國的卜內門洋鹼公司，用的是十分精緻的中國磚刻門面。美國勝家縫紉機公司則在明亮的大櫥窗里放了一架比實物大得多的縫紉機樣品。夾在卜內門與勝家兩大公司之間的是個土著的販馬大店，黑漆大門上貼著門神秦瓊的彩色像，院門右側是座泥塑的財神像，像前的鐵香爐里終日香煙繚繞。進大院的生意人，面對神像有跪下叩頭的，有鞠躬的，也有作揖的，那誠惶誠恐的樣子十分滑稽可笑……」

緬懷恩師孫曉野，是梅娘此行另一個重要的目的。梅娘在很多文字的段落中都曾提及，在她的人生中有兩個人對她影響最深，一位是她的父親孫志遠,另一位便是孫曉野先生。如果說少年梅娘文學才華早露，其淵源在於開明的父親的悉心培養，造就了她的獨立意識和敢於掌握自己的命運的精神。那麼後來梅娘的成長，能在高中剛畢業就出版作文習作《小姐集》，則得益於高中時的國文教師孫曉野先生的指點。這位孫曉野先生是「吉林名士，家學淵深，精研甲骨金石，擅長考據訓詁，兼善書法篆刻」，後來成了知名度很高的漢語言文字學家。據梅娘回憶，在省立師範的授課中，孫先生不僅講授漢語的結構和文學史，還注重啟迪學生欣賞解讀祖國的璀璨文化成就。梅娘說：「他為我們講解楚辭的時候，不僅帶領我們欣賞楚辭那優美、貼切、生動的詞句，還把我們引進到屈原那憂國憂民的高尚情操之中。我背誦著離騷的警句:『長太息在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艱』，『雖體解吾猶未變兮，豈余心之可懲!』我深深地被激動了，眼前幻化出屈原那岸然偉立的身軀，這是我們的祖先，我們該怎樣才能無愧於英雄的先祖?我暗自慶幸，我們遇到的是多麼優秀的老師。」

現今東北師範大學正門前的「為人師表」及校訓石刻正是孫曉野先生的題字。在師大緬懷恩師孫曉野時，梅娘撫摸著先生的字跡動情的說：「真是太不容易了！」

隨行梅娘此次長春尋根之旅的長女柳青是一位電影工作者，幼年時曾出任兒童片《祖國的花朵》中的小主演，該片以插曲《讓我們盪起雙槳》流傳於世。

2005年，《梅娘近作及書簡》出版。其中彙集了梅娘的散文近作六十篇，書信八十八封，有關於趙樹理、蕭紅、張愛玲、關露、遇羅克、劉索拉的描寫，以及致丁景唐、丁東、成幼殊、釜屋修、岸陽子等中外名家信札，文字爐火純青。而這位文壇奇女子「生活流程中的許多故事，也都在這本書中」。柳青在此行中透露，其實梅娘是1917年生人，現今已有94歲高齡。這位世紀老人歷經和見證了多個時代的變遷，也曾交往過許多時代人物，此次回長不光為重歸故里，尋見故人；同時也是為了遍尋資料，著手準備梅娘自傳的創作。

據了解，《梅娘全集》現在正在編輯整理中，預計年內將會正式出版發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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