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華盛頓齊名的波蘭英雄：反抗沙俄侵略的卡齊米日·普瓦斯基

卡齊米日·普瓦斯基（Kazimierz Pu?aski，他的全名是卡齊米日·米哈烏·瓦茨瓦夫·維克托·普瓦斯基，英文常作卡西米爾·普拉斯基Casimir Pulaski，俄語則稱作卡其米爾·普拉夫斯基Казимир Пулавский）1745年3月6日生於華沙附近的家族莊園。普瓦斯基的父母都是波蘭貴族出身，父親約瑟夫·普瓦斯基是一名貴族地主，曾經擔任過波蘭最高法院的一名法官，並且是瓦爾卡鎮（Warka,在華沙附近）的領主。他有三個兒子，卡齊米日是長子。少年時代，卡齊米日·普瓦斯基曾經在華沙的一所天主教會學校就讀。1762年，普瓦斯基成為庫爾蘭公爵的騎士侍從，後來當上了波蘭國王的扈從，並從此開始走上政壇。

▲卡齊米日·普瓦斯基

在從庫爾蘭返回之後，老普瓦斯基將波多利亞的澤祖林策村（Zezulińce）轉封給了他的長子，他也成為波蘭貴族（施拉赫塔Szlachta）階層的一分子。1764年，普瓦斯基和他的家族一起參加了對波蘭-立陶宛聯邦新國王的選舉，在這次選舉中，斯坦尼斯瓦夫·波尼亞托夫斯基在當選國王。

當時的波蘭-立陶宛聯邦，正處在大變革的前期。經過大北方戰爭，曾經虎踞東歐的波蘭-立陶宛聯邦已經十分虛弱。波蘭特色的「貴族民主制」使得波蘭的議會民主只剩下了無能和不作為，同時還成為波蘭的各個鄰國干涉波蘭內政提供了便利。除了傳統上和波蘭關係密切的普魯士、奧地利、法國和奧斯曼帝國，在大北方戰爭中強大起來的俄國更成為對波蘭影響最大的鄰國。1764年的這一選舉事實上就是在俄國影響下的進行的。

波尼亞托夫斯基曾經擔任波蘭駐聖彼得堡的大使，同時也是當時尚為王妃的葉卡捷琳娜的情人。據說為波尼亞托夫斯基的當選，俄國花掉了250萬盧布。波尼亞托夫斯基即位後，試圖勵精圖治，開展改革，富國強兵，建立一個俄國式的「開明專制」的波蘭。但是他的改革卻損害了波蘭貴族的利益和尊嚴，遭到貴族們的反對。1768年波蘭議會（「瑟姆」，Sejm）在俄普的壓力下，通過了《異教徒權利法案》。這一併不引人注目的法案，卻如同打開了針對波蘭的「潘多拉魔盒」。從此波蘭政治的主旋律就成為了以改革、內亂、外敵入侵為主題的「合奏交響樂」，並最終以波蘭的分割滅亡而謝幕。

1768年初，一批心懷不滿的天主教貴族在靠近奧斯曼帝國的巴爾（今屬烏克蘭文尼察州）結成軍事同盟，一場內戰不可避免。而普瓦斯基和他的父親，正是巴爾同盟的積极參与者。

巴爾同盟代表的是守舊的波蘭天主教貴族，他們反對波尼亞托夫斯基國王削弱貴族權利的改革，但同時也反對俄國等國對波蘭的干涉和侵略。他們的立場還得到了法國和奧斯曼帝國的支持，這兩個國家都希望能夠對俄國的擴張勢頭進行遏制。

1768年2月29日，巴爾黨人誓師起兵。這次起義自然得到了法國和奧斯曼帝國的大力援助。法國不僅通過奧斯曼帝國向巴爾黨人輸送軍火，後來還派出了一批軍官幫助巴爾同盟訓練軍隊。這些軍官後來甚至直接參加戰鬥，幫巴爾同盟指揮作戰。而奧斯曼帝國更是直接以巴爾黨人起義為契機對俄國宣戰，發動了第五次俄土戰爭。

不過，巴爾同盟作為波蘭式貴族民主的必然產物，波蘭貴族們之間的矛盾、爭吵從未消除，同盟也沒有一個明確的最高統帥。最初，普瓦斯基並未直接參戰，他以上校軍銜，利用關係成功說服了一批各地貴族支持自己。4月下旬起，普瓦斯基正式領兵投入戰鬥。5月下旬，駐紮在別爾基卓夫（Berdyczow ，今烏克蘭日托米爾州別爾季切夫）一座修道院的普瓦斯基遭到俄軍重兵圍攻，當時普瓦斯基手下只有700人，仍然堅守了兩周多。不過，最終普瓦斯基仍不得不向俄軍繳械，並被迫違心的發誓他將不再參與巴爾黨人的軍事行動，以及遊說其他波蘭將領放下武器（不過他認為這是被迫的，因而並未遵守這一誓言）。

▲一戰中波蘭軍團的宣傳畫，圖中華盛頓、威爾遜和普瓦斯基、科希丘什科、帕德列夫斯基（波蘭鋼琴家，政治家，後任波蘭總理）傳遞了「美國幫助波蘭獲得自由和解放」的信息

1769年初，在聖三一堡（Okopy ?wi?tej Trójcy，故址在今烏克蘭捷爾諾波爾州東南）越冬的普瓦斯基再次遭到了俄軍的重兵圍困。而這一次，普瓦斯基成功突圍。隨後，他被任命為巴爾黨人在克拉科夫省的最高指揮官。5月和6月，普瓦斯基先後向波蘭重鎮利沃夫和普熱梅希爾進軍，但都撒羽而歸。隨後普瓦斯基轉回到立陶宛招兵買馬，很快，他的部隊就從600人擴張到4000人，並在8月一度攻克重鎮扎莫希奇。這個勝利可謂回擊了那些對普瓦斯基的批評。

但是，在勝利的同時，普瓦斯基乃至整個波蘭的宿敵已經出現了。他就是亞歷山大·蘇沃洛夫。雖然這位未來的俄國大元帥目前只是個准將旅長，但是戰鬥力已經很強。1769年9月1日，蘇沃洛夫帶領小分隊從布列斯特（波蘭稱布雷希奇）向東挺近。中午時分，蘇沃洛夫在奧爾澤霍夫(Orzechów)附近的森林遭遇了普瓦斯基部隊的主力。據俄國人的說法，蘇沃洛夫手下的320人（包括步兵和騎兵），成功的抵禦了普瓦斯基的騎兵集團（2000人以上）的四次圍攻。隨後，蘇沃洛夫的擲彈兵居然向波蘭騎兵發起了反衝鋒，並成功擊潰了波蘭人。第二天，波蘭人的殘部再次俄軍主力粉碎，卡齊米日·普瓦斯基的弟弟弗朗西什克·普瓦斯基為掩護他的兄長重傷被俘，並於次日死亡。據說俄軍後來拍賣了弗朗西什克的制服，以此對普瓦斯基家族進行羞辱。此戰後，普瓦斯基不得不在這一年其餘的時間把精力放在重建部隊上，並在喀爾巴阡山越冬。而蘇沃洛夫則在次年元旦被升為少將。

▲亞歷山大·蘇沃洛夫

1770年起，普瓦斯基開始在小波蘭南部維斯瓦河上游作戰。期間在6月，普瓦斯基和其他巴爾黨人一同在普雷紹夫（在今斯洛伐克）受到了神聖羅馬帝國的皇帝約瑟夫二世的接見。八月上旬，他還會見了法國新派來的軍事顧問，也就是後來在法國大革命期間，在瓦爾密戰役中指揮「無套褲漢」擊敗普奧聯軍的夏爾·弗朗索瓦·杜穆里埃(Charles Fran?ois Dumouriez)。但是兩人的會面很不順利，普瓦斯基拒絕接受杜穆里埃的指揮。此後，普瓦斯基於9月1日匯合其他部隊向克拉科夫發起突擊，隨後很快轉向東北，用計佔領了琴斯托霍瓦。

琴斯托霍瓦的光明山（Jasna Góra）修道院是波蘭的宗教聖地，修道院里的「黑聖母」是波蘭天主教教會最珍貴的聖物。同時這裡也是堅固的軍事要塞，在十七世紀中後期的「大洪水」時期，琴斯托霍瓦曾經成功的抵禦了瑞典軍隊的圍攻，成為波蘭人反擊外敵的轉折點。因此普瓦斯基打算在這裡，再次和俄軍長期周旋。

▲夏爾·弗朗索瓦·杜穆里埃

戰鬥一開始，俄軍命令當地農民用木頭和泥土填平修道院周圍的壕溝，但是瓦斯不僅擊退了俄軍的進攻，守住了修道院，而且衝出去發起了反擊。雖然這次反擊以波蘭人的獲勝告終，但是普瓦斯基也差一點死於這次突襲。在發動反擊後回撤的途中，普瓦斯基的馬刺和披風纏到了一次，結果他摔下了馬，一名俄國士兵試圖對他偷襲，幸虧普瓦斯基及時拔出手槍，才打死了敵人。

在最初的交手過後，雙方陷入了長久的圍城戰。從當年的9月到次年1月，琴斯托霍瓦的光明山修道院又在俄軍的圍困中屹立了四個月。最後俄軍只能撤圍退走，於是此後很長時間，琴斯托霍瓦都是普瓦斯基最重要的根據地。而在琴斯托霍瓦的戰鬥也給普瓦斯基帶來了巨大的聲望，琴斯托霍瓦的勝利由此成為巴爾黨人、乃至波蘭愛國主義的符號。這次勝利甚至被提到了和1683年波蘭國王揚·索別斯基在維也納城下擊敗奧斯曼人一樣的高度。而普瓦斯基的名聲也傳到了法國、普魯士的宮廷，兩國的達官貴人們也都向英勇的普瓦斯基表達了敬意。

▲卡齊米日·普瓦斯基在琴斯托霍瓦的戰鬥。旗幟上畫著的是光明山修道院的「黑聖母」像，這是波蘭天主教最重要的聖物

1771年年初開始，在法國顧問杜穆里埃（他對普瓦斯基的評語是「衝動而傲慢的年輕人，不只野心勃勃，更是傲慢」）的籌划下，巴爾黨人對俄軍發起大規模進攻。4月18日，杜穆里埃指揮下的波蘭軍隊的圍攻並重新佔領克拉科夫。得知此消息後，蘇沃洛夫少將再次出馬，率軍直逼克拉科夫。5月10日，兩軍在克拉科夫附近的朗茨科羅納（Lanckorona）擺開陣勢準備決戰。俄軍3500人由蘇沃洛夫指揮，大約有不到2000人的巴爾黨兵力由杜穆里埃指揮。此外，因拒絕接受外國人杜穆里埃指揮，普瓦斯基的騎兵單獨地投入了戰鬥。

▲哥薩克騎兵

戰鬥的結果完全是一邊倒的，僅僅半個小時，蘇沃洛夫麾下的哥薩克騎兵就橫掃了杜穆里埃憑藉堡壘和樹林精心布置的陣地，波蘭人損失500多人。在粉碎了杜穆里埃的主力後，蘇沃洛夫轉而圍攻普瓦斯基的騎兵。然而，普瓦斯基成功的用少數部隊吸引了蘇沃洛夫的主力，自己成功的繞過俄軍主力，成功退出戰鬥。當蘇沃洛夫發現自己居然上當之後，也大為感慨普瓦斯基的難纏。

朗茨科羅納戰鬥不僅極大的削弱了巴爾黨人，更使得杜穆里埃喪失信心。不久他就離開波蘭，返回了法國。至於戰後杜穆里埃等人指責普瓦斯基「不聽指揮」，應當為戰鬥失敗負責云云的筆墨官司，自然也是少不了的。而蘇沃洛夫則據說對普瓦斯基在戰鬥中表現出的勇敢和智慧非常欽佩，戰後蘇沃洛夫釋放了一名被俘的普瓦斯基手下軍官，讓他把自己最心愛的煙斗送給普瓦斯基，以表達他對普瓦斯基勇敢而智慧的敬意。

▲朗茨科羅納戰鬥前巴爾黨人的祈禱

此後，普瓦斯基仍然繼續戰鬥。不過，此時波蘭南部巴爾黨人的武裝已經基本被鎮壓，而蘇沃洛夫於1771年10月在斯托沃維策（Sto?owicze，俄語稱斯托洛維奇，在今白俄羅斯布列斯特州北部）大敗奧金斯基指揮的立陶宛的巴爾黨人主力，使得巴爾黨人已經沒有可用之兵。同時，巴爾黨人一個試圖綁架波蘭國王的陰謀被揭露出來。巴爾黨人認為國王（他們稱之為「葉卡捷琳娜的男僕」）已經是俄國人的玩偶，於是試圖綁架國王，但是最終沒能實行。雖然這是一起未遂的陰謀，但這一陰謀的暴露，使得巴爾黨人失去了國外對他們道義上的支持。而糟糕的是，普瓦斯基也捲入了這一陰謀，這使得他的形象也一落千丈。1771-1772年的冬天，在普瓦斯基最後一次在琴斯托霍瓦越冬時，巴爾黨人的殘餘力量一支支的走向失敗。到了1772年4月，蘇沃洛夫圍困下的克拉科夫投降；5月31日，普瓦斯基離開琴斯托霍瓦的光明山修道院，逃往普魯士的西里西亞，隨後前往法國。8月，琴斯托霍瓦被俄軍佔領。此後，巴爾同盟的活動逐漸被徹底鎮壓。1772年8月，即巴爾同盟失敗的同時，俄羅斯、普魯士、奧地利三國在彼得堡簽署條約，完成了對波蘭的第一次瓜分。

本文經指文烽火工作室授權發布。主編原廓，作者亞平寧，摘自《戰爭事典》。任何媒體或者公眾號未經書面授權不得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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