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年前是個爺們片，三十年後像極了腐女片

導 語

有人說，科波拉這部黑白的《鬥魚》像《無因的反叛》。有人說，它像《阿飛正傳》。

還有說，電影好看得筋疲力盡。

更多的人會說到大島渚老師的那幾個字眼：青春殘酷物語。

七零八零後的評價，看起來比較嚴肅深沉。

木衛編輯部九零後小夥伴西西繆說，鏡像中有雲，有人的影子，一切仿若幻覺。郝小勺則認為，就是為了看米基洛克。

一篇正牌魚叔的好評推薦。今天屬於米基洛克。

這個《鬥魚》，肯定不是前幾年台灣那個同名偶像劇啦。

這部片子英國著名廠牌Eureka MOC已經出過藍光碟，今年，美國著名廠牌CC（Criterion Collection）公司又要出了，真是牛氣衝天。

是這樣，1983年，大導演科波拉在《現代啟示錄》《舊愛新歡》等影片票房滑鐵路之後，拍著胸脯跟環球電影公司保證，決定拍一部與眾不同的年輕電影，重塑票房神話。馬上找來米基·洛克、馬特·狄隆等一大批青年明星，甚至拉上女兒索非亞·科波拉（那時還是醜醜的齙牙妹）、侄子尼古拉斯·凱奇一起擔當主演，搖滾歌手湯姆·維茨也有客串。

科波拉挖空心思鼓搗出了《鬥魚》，結果還是時來運不轉，差點連老本都搭進去了。作為青春片，時過境遷，《鬥魚》卻成了同類電影中難以逾越的的經典。說起來，2005年羅伯特·羅德里格茲的《罪惡之城》也應該向它交納一點版權費。

青春該怎麼度過？誰來做青春的老師？這是每個年輕人的困惑，或者老師在課堂會逼你寫的命題作文。

無數電影里，已經有無數個回答，遠的不說，你可以去看《猜火車》《香港製造》《陽光燦爛的日子》《朋友》《古惑仔系列》《大逃殺》《關於莉莉周的一切》《荒野生存》，這些年「打胎不止」的國產青春片，千萬別看了。

《鬥魚》里的帥哥魯斯汀20歲不到，已經一表人才，身材頎長，健康爽朗，英俊洒脫，很有女人緣，白球鞋，黑色護腕，白色彈力背心，牛仔褲，頭上箍一個布帶子，放曠不羈，儼然是個迪斯科舞者，其實呢，一個內心單純、荷爾蒙旺盛的小愣頭青。

魯斯汀精力旺盛，體力充沛，熱情好動，表現欲強，沒心思待在安靜的教室，和枯燥的實習工廠，噼嚦啪啦砸上學校校長室大門，揚長而去。身邊跟著幾個跟班，整天出沒在大街上，撞球室、遊戲室，在廢棄的倉庫里和其他幫派的人決鬥。揮霍著大量無法消遣的時間，他的偶像、哥哥「飛車小子」外出流浪，一直沒回來。

魯斯汀決定憑自己實力恢復「飛車小子」創下的幫派雄風。可是，世界還輪不到冒失的魯斯汀發言，小鎮上人們對講義氣、有頭腦的「飛車小子」念念不忘，身邊的朋友也只崇拜他的哥哥。

魯斯汀不明白前方有什麼，自己需要什麼，以哥哥的曾經事迹為榜樣，急於樹立自己的威望，心愛的女生在他面前也只是匆匆過客，在一次決鬥中，因為得意忘形差點被對手刺死，「飛車小子」騎著高大的摩托車剛剛流浪回來，救了他一命。

短短兩個月的時間，飛車小子彷彿換了一個人，對人世大徹大悟，憂鬱斯文，不再喜歡爭鬥，喜歡安靜閱讀，是不是很像《牯嶺街少年殺人事件》里的老大Honey？他告訴魯斯汀，把自己困在小鎮里爭鬥下去沒有什麼意思，沒完沒了的喧囂總是會被其他人，其他東西取代。

科波拉在這部電影中，對光、影、霧、音樂都做了一系列前衛的試驗，也包含了類似加繆小說中的存在主義哲學隱喻，甚至在飛車小子被人打暈時，加入了超現實主義的狂想片斷。1950年代的俄克拉荷瑪，工業進程迅速，到處白煙瀰漫，看不見地平線，骯髒的街頭，茁壯的青年四處遊盪。

「飛車小子」是個色盲，還有輕微的聽力障礙，影片以他的視角故意拍成了黑白片，只有困在寵物店魚缸里的幾隻鬥魚才是藍色和紅色，鮮明觸目。主題上，1980年代瀰漫於社會上的青少年煩惱、焦慮等問題又是1950年代少年科波拉所切身體驗的，這也是為什麼影片的背景氛圍既像1950年代又像1980年代。

「飛車小子」這個角色，讓我想起了50年代《無因的反叛》里帥得一塌糊塗的詹姆斯·迪恩，《飛車黨》里同樣帥得一塌糊塗的馬龍·白蘭度。還有梁朝偉在越南電影《三輪車夫》里演繹的沉默寡言，憂鬱悲憫的黑幫詩人，影子一樣遊盪在城市的黑暗角落，像煙灰一樣凋零。

《鬥魚》的電影配樂由前「警察」樂隊的鼓手，音樂天分極高的斯圖爾特.科普蘭完成，定音鼓等器樂的簡單融合，瑞格舞曲、藍調、爵士音樂的精準運用，鬆散清新背後，一種游離混沌秩序里的緊迫感貫徹全片。

黑、白、灰構成的世界裡，應和著人物憂鬱的情緒，膠片產生了特殊的效果，大背景是一點淺淺的藏藍，散發著記憶里夢幻的詩意，刁鑽的鏡頭角度，緊跟人物的面部，追拍特寫，有一種被追蹤的緊貼感，和很熱烈的焦灼感，像一部MV精美迷幻，質地考究，一個個場景和人物自然乾淨，卻都酷到骨子裡。

無處不在的鐘錶和音樂滴答地跑，太陽快速升起又落下，天空中的白雲象子彈一樣在急速奔跑，一天象一瞬間一樣過去，和魯斯汀的百無聊賴，無所打發，以及寵物店魚缸里互相死殺的彩色鬥魚，形成強烈對比。

自己的青春自己做主，飛車小子的自我犧牲，最終換來了魯斯汀自我意識的覺醒，他把美麗的鬥魚放進河流，騎著哥哥的摩托車，穿越母親離開酒鬼父親後定居的加洲，第一次獨自一人旅行，來到鷗鷺飛翔的大海邊，領略到人生的另一面，真正開始上路。

當然，並不是每一個問題青年都有「飛車小子」這樣哥哥做老師，給你帶路。

那麼就把電影當成我們的老師吧。

首發於：賞味期限（swqx2015）

作者：內陸飛魚

E/N/D

編 輯 / 黑 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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