舉手之勞，卻意外救了自己一命，老頭借住，竟然是為了吸食殃氣

道學 06-19

老何此時才看清老人的面貌，雙目深陷，鷹鉤鼻，臉上遍布皺紋，一身黑色土布大褂。看到老何倒也挺熱情，幫著老何搬這搬那，並對老何說自己看著此處風景不錯，打算多住幾晚。

文/解人頤

異鄉奔波

古時交通，不如現今有輪船，汽車，飛機，除了騎馬驢車之外，大多都是靠腳力，一雙腳丈量天下。而那些往來各地行商的小販商人靠著異地販貨終日奔波於各地之間，其中客死異鄉的也屢見不鮮。於是各地的會館或商會往往都會設有自己的義莊墳地，專供這些未能葉落歸根的異鄉孤魂暫停棺木，以待機會可以運送回鄉，入土為安。有些家鄉有親屬或妻小的，自然不久就能託人或親自扶靈回家，不過也有一些身後無嗣或親人難覓的就長長久久的在那暫住之地待了下去。

和寧會館原先是該地幾大會館之一，這些年因為清末民初的時局不穩，所以他們這條線上的生意大打折扣，會館也漸漸分崩離析，沒有一個主事的人了。

大存義莊屬於和寧會館的專屬義莊，專門用來停放隸屬於和寧會館的客商的靈柩，按例每年支取日常用度以及四時八節祭祀的開支銀兩。管事叫老何，從三十多歲接手這個義莊以來，如今已經五十多歲了，近年來由於會館生意越來越不好，這每年的銀兩也就有一期沒一期的。

老何為了支撐這個爛攤子，也不忍這些無主的屍骨流離失所，只好自想出路。不過好在大存義莊的地理位置不錯，在來往南北的一條大道附近，於是將原先用來停放棺木的五六間房合并一下，空出三間房來支了個小攤，賣點麵食小吃之類的，晚上有人要住宿，也兼帶做一些客房的生意，勉強為生。

商會舊照（資料圖）

暈倒的趕路人

這條大道上來往人員不少，雖說有些人對於邊上的房間里停了棺材有所忌諱，但是一些老江湖對這些倒也無所謂，出門在外，但求有瓦遮頭，不需經風歷雨，又哪裡管得了那麼多呢。

這天老何看看天色已晚，收拾了支在外面的小攤，準備吃飯。在吃飯前，按照規矩，老何總是先點燃一把香，在隔壁屋的每副棺木前插上三支，自己再吃。剛剛給自己下了一碗面，還沒動筷，透過窗戶看到外面路邊有一個人背著個包袱，走著走著，突然撲通一聲倒在了地上。

當時正值三伏暑天，雖然已經太陽下山了，但是氣候依舊很溽熱，老何一看知道必定是中暑了，馬上放下碗筷趕到外面。此時倒在路上的那個人已經神智不清，從黑漆漆的面孔和乾裂的嘴唇來看，應該已經脫水了，於是趕快搬進屋裡通風的地方，又打來涼水給他灌下，前胸後背的按摩，忙活了好一陣，那個人終於漸漸地醒了過來。

老何扶他坐在床上，自己又做了一碗面端來，那人看來是餓了很久了，三下五除二一碗面就底朝天了，一連吃了兩碗才飽，老何這個時候才問起了他的情況，從哪兒來，到哪兒去，做什麼營生的。

經過交談，老何才知道，原來他是一家藥材鋪子的夥計，被掌柜派來南邊收賬。可誰知道按照掌柜給的地址，不是已經易主，而是連店都沒了，忙活了一兩個月一毛錢都沒收上，自己帶來的盤纏倒都花完了，如今走到半路已經兩天的時間粒米未進了，今天這路上連河水都沒有，所以一時兩眼一黑就栽在了地上。老何聽著也是滿腹心酸，世道不好，連帶商家小民都遭殃，於是安排他暫時休息，明天一早再趕路吧。

第二天一早，老何給那人準備了早飯，還拿出了一些盤纏，雖說不多，但是省著點用，回到家鄉也夠了。那人咕咚一聲給老何跪下了，感謝老何的救命之恩，自己回到家鄉後，拿了錢就給老何送來。老何慌忙把他扶起，擺擺手，讓他不必放在心上，好好回去就是了。吃了早飯那人就上路了，老何也搬出了小攤的東西，又開始了一天的生意。

今天生意倒不錯，來來往往的人挺多，中午時分老何準備的面都已經賣得差不多了，老何看看自己店裡的麵粉什麼的也快用完了，於是中午就收了攤，鎖上了門，自己推著個獨輪車去鎮上進貨去了。

老何也搬出了小攤的東西（資料圖）

深夜搭伴

去鎮上的路有一段是大路，有一段是山路，大路比較容易，山路就崎嶇難走了。剛走上山路，前後四望無人，走著走著，不知道怎麼回事前面突然出現了一個穿黑衣的老頭，騎在一隻毛驢上，慢悠悠地在前面走。

老何山路也走得悶了，想找個人聊聊天，於是向前面喊了一聲，老頭似乎沒有聽到。老何想快點趕上去，搭個伴，可是無論老何怎麼加快速度，前面的老頭就是和他保持著一個距離，不遠不近，趕不上，等到山路走完，老頭又一下子不見了。老何心裡蹊蹺，但是山間多岔路嘛，心想也許是去另外一條分岔了。也沒多想，自顧自的到了鎮上。

原本呢在鎮上買了米面，天色已經暗了，應該要在鎮上住一晚，不過老何想著第二天早上可以開攤，多賺點錢，不住又可以省個住宿費，決定連夜趕路。於是拿出兩隻燈籠掛在獨輪車前面，裝好貨，吃了點東西就上路了。剛上山的時候倒沒什麼事。走著走著，耳邊聽到一陣陣的馬蹄聲，聲音像是從前面傳來了，但是路上黑漆漆的也看不清是什麼，老何心想大概也是有人趕夜路吧。

不過走著走著，這個聲音倒是越來越近，越來越近，一直到老何藉助車前的兩盞燈籠看清了，就是下午在路上看到的那個老頭，不過與下午不同，這次老頭先搭話了。「這位老闆，那麼晚的路趕去哪兒呀」。老何第一次趕夜路，有個人陪著心裡還挺高興，於是有一搭沒一搭的聊了起來，時間過得很快，到了下半夜就到了老何的店，老人到了店也不打算走了，想在老何這裡借宿一宿。

老何倒也老實，將自己隔壁幾間屋停棺材的事情和老頭一說，如果你不忌諱就住下吧。老頭聽了哈哈一笑，說「自己已經是黃土埋到脖子的人了，還忌諱這個，沒事沒事」。於是老何安排他住下，自己也去睡了，剛睡下沒多久，就聽見隔壁房裡悉悉索索的有聲音，老何想是老鼠也沒多管。

不一會兒天就亮了，老何起身，老頭也醒了，一個人搬了個凳子，坐在路邊。老何此時才看清老人的面貌，雙目深陷，鷹鉤鼻，臉上遍布皺紋，一身黑色土布大褂。看到老何倒也挺熱情，幫著老何搬這搬那，並對老何說自己看看此處風景不錯，打算多住幾晚，說完從自己的包袱里拿出幾個散碎銀子交給老何。老何很久沒遇到這樣的客人了，平時都是賺點銅元，這次有銀子賺了，那當然是大喜過望。

對他說今晚他在屋子會些朋友（資料圖）

神秘的老頭

就這樣老頭住了下來，自從老頭來了之後，每晚屋外都有怪異的響動，而老頭白天都不出門，只讓老何把面放在門口，說是自己要清修，不要打擾，每天只有吃晚飯的時候和一清早才出門和老何打個照面。而老何看著老頭的樣子一天一天的也都在變化，氣色越來越好，人也似乎變胖，臉上的皺紋都漸漸地舒展開來。

老頭一共住了七天，第七天又來了個一兩的小碎銀進來遞給老何，說是繼續住下去的錢，老何推脫說前面的銀子還沒花完，暫時還不用。不過老頭卻硬要塞給老何，對他說今晚他在屋子會些朋友，這朋友怕生，沒事就別出來了。老何聽了倒也習慣，怕生怕到連人都不能見了，不過既然客人有要求，那不出來就不出來吧。

當天晚上老何和老頭兩個吃了點東西，就各自回房了，到了晚上三更敲過，就聽到外面有人的腳步聲，說話聲。老何心想大概是老頭的朋友到了，自己管自己繼續睡，一會兒聲音沒有了。但是躺在床上卻感到一股涼氣從腳底開始升起，不一會兒整個身子都不能動了，並且感到有一個東西壓在自己的身上，還聞到一股氣味，很熟悉，但是就是想不出哪裡聞到的，不一會兒涼氣又移到了臉上，直往七竅裡面灌，老何想起身也起不了，好在天很快就亮了，雞一叫，一切不適的感覺都不見了。接下來三天天天如此。

老何也感到身體好像越來越累，不過每天也還是堅持出攤。這天攤前又來了一個人，看到老何就笑眯眯問老何還認識他嗎？老何端詳了半天才恍然大悟，原來就是之前救的那個中暑的人，只不過當時蓬頭垢面，皮膚黧黑，現在則清清爽爽像換了個人似得，跟著年輕人一起來的還有個年紀大的。據年輕人介紹是他們掌柜的，這次特地趕來，就是為了要感謝老何救命之恩，並且把盤纏還給老何。老何一臉的不好意思，推辭再三，盛情難卻，還是把錢收下了。

中午吃飯的時候，和年輕人同來的掌柜一直盯著老何看，看得老何都不好意思了，問掌柜他是有什麼不妥嗎？

掌柜說，他以前採藥收葯的本領都是跟著一個老道士學的，老道士還教了一些粗淺的法術，所以對於人的氣色也略懂一二，今天看老何臉上的這個氣色，烏雲蓋頂，並且呢臉部隱隱還有青氣，像是不太好的樣子。老何一聽他這麼說，就把自己這幾天晚上遇到的怪事和他們說了。

掌柜聽完，就讓年輕人去後面的藥箱里取出幾個藥丸和一包銀針，拿出三枚針，對準老何手臂的三個部位就扎了進去，可是老何好像一點都沒感覺一樣，絲毫不痛，照理說這是放血用的梅花針，疼痛是一定有的。

掌柜一看眉頭皺了起來，又讓年輕人舀了一碗水來，將藥丸化在水裡，讓老何吞下，老何剛喝下去還沒什麼感覺，不一會兒肚子里就開始翻江倒海了起來，跑到屋外就開始吐，吐出來的都是墨黑墨黑的東西，還帶有一股惡臭，老何吐了之後整個都清爽了許多。

架起火堆（資料圖）

害人終害己

掌柜這才對老何說，我看你身上不對，又聽你所說，像是中了殃氣。所謂的殃氣就是死人去世前最後一口氣，有的人吐出去了，有的人沒吐出去，沒吐出去的就成了殃氣。這殃氣古書上可以治人也可以救人，只要吸足了七天的殃氣，然後再把這殃氣過給別人，這過的過程中，又吸了別人的精氣，這樣子一轉一換，就能夠延年益壽，奪了他人的壽算。聽你所說，那老頭估計就是這類的術士，不過今天才第四天，那老頭殃氣未散盡，必定還要來找你，不然殃氣在他體內，晚上過不掉，自己就得遭殃。你晚上今天不要待了，躲他一躲。

老何聽他這麼說，自己也嚇得夠嗆，於是麵攤子也不擺了，為了避免打草驚蛇，還是照樣地做好了晚飯等老頭出來吃。等老頭都吃完了，自己假裝回房休息，偷偷地開門出去，和掌柜及年輕人匯合，趁著夜色去了臨近的另一個村。第二天早上三個人回到老何的店，被眼前的一幕都驚呆了，只見整個房間一片狼藉，老頭臉漲得發紫倒在地上，七竅流血，身邊都是抓痕，死狀恐怖。

老何本打算把他埋了，但是掌柜卻說不能埋，埋了以後萬一屍變就麻煩了，得燒，於是幾個人砍了樹木在屋後架起火堆把老頭給燒了，燒到一半老頭突然坐了起來，哀嚎幾聲，又倒了下去，再也沒有了聲響。老何早已是嚇出了一聲冷汗，若不是遇到掌柜他們，恐怕最後死的就是自己了。

林花謝了春紅，太匆匆。無奈朝來寒雨，晚來風。人生活在這個世界上，從來不是單獨的個體，無論有意還是無意的，都或多或少的得到過別人的幫助，正如這詞里的花朵，在寒雨疾風的夾擊下，若無有心人之呵護，又豈能久存呢。而愛出者愛返，幫助別人，最終也都會幫助到自己。（編輯：若木）

聲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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