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塵：不眠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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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6期

不眠之夜

作者：微塵

第一次見到那位老人時，她正在門診輸液大廳的角落裡蜷著。瘦骨如柴的枯掌托著一碗速食麵，兩眼茫然，神情獃滯，表現木訥。並且滿臉菜色，衣服古舊，彷彿饑荒年景的產物。老人顯然有些卑怯，只是木然的挑起几絲麵條，無精打採的送入嘴裡，然後皺著眉頭下咽，讓人感覺形同嚼蠟。

我別轉頭去，看著忙碌的護士，眼淚忍不住的在眼眶裡打轉。護士小管朝我投來詫異目光，我趕緊掩飾著問:「這老人誰呀，咋在這兒坐著不走？」

小管到底誤會了我的意思，「老人上午就在這兒輸完液了，現在都下午五點多了，怎麼還不回去？真是大煞風景。」

「家屬呢？」我沒有責備誰的意思，只是隨便問問。

「要不我讓她走？」小管回道。

我擺手制止，推說這事得請示院長。很快，院長過來了。簡短的交流之後，讓我清楚了這些信息:老婦人年近七十，仨兒倆女，都外出打工了。留下四個小孫子，老伴在家照顧。她發燒堅持了十幾天沒見好轉，這才出來瞧病。只是路途遙遠，十幾公里的山路足以讓她走上一天。她這是打算窩在醫院，等病情好轉後再回家去。

院長宅心仁厚，吩咐小管鋪床，免費讓她住下。老婦人感恩戴德的步入病房，一再聲明，欠下的住院押金她會打電話讓子女們匯來。

我在內科實習，正好是我夜班，老人分在我的名下。我給老人開出了必要的檢查處方，護士帶著她到各處檢查。許是轉的時間長了，檢查結果還沒完全出來呢，老人體力不支，居然臉色蒼白，皮膚濕冷，甚而至於開始意識模糊起來。我有些驚慌失措，開出液體讓護士趕緊建立靜脈通道的同時請示科室主任，老婦人宣告病危！

主任第一時間趕到病房，沉著冷靜的指揮吸氧，上心電監護儀，加以藥物急救。我在一旁虔誠的學習，心中默默祈禱，為老婦人，也為我自己。

這個晚上，註定一夜無眠。

李冬，筆名：微塵。愛好業餘創作。因為熱愛文學，所以侍弄文字，願借筆頭披露世態炎涼，寫盡人間滄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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