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江：悲劇將軍周赤萍不幸結局與林彪事件寫林彪文章如何了結

最新 06-20

人生百年，許多際遇。有些盡在判斷之中，又有些很出乎意料之外。特別是重要歷史人物之間的相互關係，說難盡，理還亂，總在其中，欲想脫離確也難。關於開國中將周赤萍的連載到這裡告一段落。應該總結他的人生了。對於人物和歷史的全貌，要進行探求的人只能一步一步地接近，卻永遠沒有盡頭。

周赤萍 1914-1990

解放戰爭中遼瀋戰役「黑山阻擊戰」的指揮員梁興初、周赤萍建國後均授銜中將，晚年際遇多有相似，但是政委周赤萍中將的遭遇更要不幸得多了。

這是因為歷史進程的起伏周折，演繹出無窮無盡的事件，人的命運就在盤根錯節的相互聯繫中展開。周赤萍自1931年在江西參加紅軍，幾個月後就編入紅一軍團長林彪麾下，從此一生的軍旅生涯，大部分在林彪指揮下展開，若不是林彪在平型關戰鬥後負傷離開戰場，那麼周赤萍在他麾下的時間就會更長。而周赤萍的早年軍中成長，都在紅一軍團中，其後東北戰場三年，更是在林彪直接指揮下作戰，關係更要密切。從目前所知材料來看，周赤萍和林彪就是上下級指揮關係，兩人沒有私交，幾乎沒有談論軍事之外的話。然而，周赤萍在「文革」開始後從北京冶金部副部長調任福州部隊政委，雖是韓先楚上將提名，但林彪是重要的批准者，這是沒有疑義的。

周赤萍到福州任職後多在病中。轉眼間到了1971年春天，周赤萍又到華東醫院住院治療，這次住院時間長，夫人孟進霞陪同。

春天枇杷熟了的時候，空軍司令部辦公室處長、林彪之子林立果（此時任空軍司令部作戰部副部長）的秘書於新野，提著一筐枇杷到華東醫院看望周赤萍，孟進霞在場。

過去，周赤萍不認識於新野，但現在知道於新野是林彪之子林立果的秘書、重要助手，他前來探望，一定要見的。

見面之後他們相互交談了一會兒，孟進霞坐在一邊。

於新野表示，周赤萍是空軍的老領導，住院治療要來看望，同時送上無錫枇杷請老領導品嘗。

閑談中，他們說到由於中蘇關係趨緊，老領導過去所在的第47軍已經調往中國北方了。周赤萍回答說，作戰需要，部隊就要調來調去，如果林副統帥還需要軍隊到北方，福州軍區還有幾十萬大軍可以調動云云。談過之後於新野就走了。

孟進霞回憶，這次談話總共不到半小時，她始終在場。如果要談重要問題，她是必須迴避的。

但是這次談話，由於提及軍隊調動云云，還因為於新野將這次會面寫入自己的日記，給周赤萍晚年歲月蒙上了濃重的陰影。（本文敘述的周赤萍在「文革」中後期的經歷，主要依據2015年前後對孟進霞的訪問記錄）

1960年前後，周赤萍（右）和昆明軍區副司令員陳康中將。

幾個月以後就發生了震驚中外的「9?13事件」，林彪一家（除女兒林立衡外）乘飛機飛入蒙古逃逸，墜機身亡於蒙古大戈壁中。

事件發生時，周赤萍仍在上海華東醫院住院。約在10天後聽說了林彪墜機身亡的事情，非常震驚，不知道這會對軍隊建設以及他本人造成什麼影響？因此堅決要求出院返回福州。

回福州時間不長，他接到命令，被解除福州部隊政委職務，停職反省。差不多在相同時期，當年黑山阻擊戰的搭檔、時任成都部隊司令員的梁興初中將也在1972年年初被停止工作。1973年下放到山西并州工廠勞動，直到1979年春天以後才回到太原，此後重獲自由，1981年10月得到平反。

周赤萍的遭遇要比梁興初糟多了。1971年冬天，周赤萍被送往北京，開始了漫長的沒有自由的生活。這段生活對他來說充滿痛苦。

夫人孟進霞有同樣遭遇，被限置於不同的地方，同樣沒有自由。直到「文革」後他們才能相見。這段時間為10年。

這期間，對周赤萍的錯誤進行了追查和批判，他寫的《東北解放戰爭時期的林彪同志》是主要問題之一。歷史地回顧，這篇文字當然有錯誤，但要進行分析，錯誤在哪裡？

文章是1959年11月寫的，年底改定。應該說，這是一篇從戰略戰役角度論述林彪在東北戰場作用的文章，文中也提及林彪的戰術認識，卻是和戰略戰役問題放在一起敘述的。應該說，周赤萍的論述概括性很強而且基本準確，這在林彪事件之前幾乎是僅有的一篇。它引人矚目的道理就在於此。

·1971年出版的這本小冊子，是導致周赤萍悲劇的重要原因之一。

錯誤在哪裡呢？就是周在讚揚林彪的時候，用詞用語有錯，有過分和不切實際的東西。周赤萍在文中說林彪「是毛主席的最親密戰友，最好的學生」，當然是大錯。說林「總是一貫高舉領袖的偉大紅旗」，這各話顯然經不起歷史檢驗，也是錯誤的。還有一些過頭話有吹捧之弊，他在文中說林彪「是一貫正確的領導者」，「有非凡的天才」云云。前一句是背離歷史事實的，後一句走向了個人崇拜。這就是林文的主要問題。但這樣的問題，在20世紀60年代到1971年前是比較普遍存在的。更何況周赤萍的「林文」發表前經過了四野主要領導人的審讀。正由於經過了周赤萍的幾位上級領導人審讀乃至修改，在公開發表之後，周赤萍也就不能再作修改了。

所以，「文革」結束後，「林文」之事也就在不列入周赤萍「罪過」之中。而此時的周赤萍，經10年蹉跎，垂垂老矣。

1981年元月，周赤萍從北京回到福州。他所得結論是，與林彪有牽連，但免於起訴，降級處理，保留黨籍，生活上按師級待遇。

晚年，周赤萍都在福州度過，心情沉鬱。幾度申訴之後，他考慮撰寫長篇回憶錄，並在撰寫提綱後寫出了一部分，最終未能完成。

1990年夏天，周赤萍因心臟病醫治無效，在福州辭世。享年76歲。

關於周赤萍的歷史資料存世甚少，如今在遼寧的「黑山阻擊戰」紀念館中，可以看到有零星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