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大世界】變

馬君武，筆名牧者、黑駿馬，男，1980年生，回族。從小喜歡文學藝術，有零星作品散見於幾家刊物。現供職一家國企，業餘用詩歌給養精神生活。

一間地下室，被圍得密不透風。

一圈熬得通紅的眼盯著一副色盅，我是很狼狽的那個，籌碼已經全部輸光。最後一次翻本機會，莊家允許我押上健康和身體的一部分零件。看著桌子上本該屬於我的籌碼和紅票子，決定最後一搏運氣。

命運又一次捉弄了我，全輸了，一群怪獸般的人摁住我，砍走我一隻手、一隻耳朵、剜走一隻眼睛。我慘叫著被扔出那間地下室。無家可歸的我躲進一個山洞，黑暗和追悔煎熬著靈魂、恐懼和飢餓吞噬著僅存的人性。為了生存我混進野獸群，山主老虎大哥收留了我，虎狼熊豹舉行了歡迎儀式:多次把我拋向空中、然後用柔軟的身體接住我。僅有的存在感讓我忘記了一切痛苦，很快融入其中。

從此我屬於虎狼熊豹團隊的一員，最後一個加入，排行老么。幾位大哥都照顧我，將擄來的食物分給我吃。五位兄弟除了獵取食物外，還有一些務必共同遵守、默認的潛規則：團結互助、攜手共贏、強強聯合、謀求發展，首先擁有了一個足夠寬敞、安全舒適的起居環境。其次還得營造一個團隊精神、團隊文化出來。一次，飯飽食足在森林裡閉目養神，突然聽到一種美妙的聲音，這種美妙的聲音據說是仙界五位大仙修鍊功夫的配樂，施以「金、木、水、火、土」五行的潛能，暗合「風、雨、雷、電、磁」五樂器伴奏。且說大自然這種神力，聰明的人類在大自然降臨的災難面前，無法掌握自己的命運，脆弱的小草一般。當然高興時的大自然美妙至極、同時賜予人類不少福音。於是五位兄弟一拍即合，共同竊取自然妙音，偷學奧秘。

其他幾位兄弟僅能聽懂風、雨、木簡單的樂理，笨拙的模仿練習，我五樂兼收，沉浸在美妙的境界中，廢寢忘食。我悟性好、長進迅猛，沒多久幾位兄長合力已經不是我對手了，我身輕如燕，內力了得。騰挪踢跳間數百公里、手起拳落間石焚樹倒。

這一天，我陶醉在樂潮中得意忘形、手舞足蹈時，突然音樂間斷。我本能的發功護法，這回是被發現了，其中兩位大仙走向我，手一抬向我發起攻擊，畢竟是偷學，理虧在先，就先吃他們幾掌，軟綿綿的，覺得也沒什麼殺傷力，兩位大仙見我不動手，便發出狠招，我趕緊回掌反擊，簡直不敢相信，打出去的力被幻化的無蹤影、總是軟綿綿、汗津津的。這是「金風細細」、「雨水綿綿」兩位大仙，功夫柔中帶剛、幻化無形、軟綿綿的又無懈可擊，打了幾十回合，倏忽間兩道影子不見了，我剛一退，頭髮像秋風掃落葉一樣沙沙全掉落、一股冷水潑向我全身，我打了一個冷顫，剛準備鬆口氣，只聽見：兩位師弟且歇息，水土不服、磁波火星來矣。遠遠的一股排山倒海之力壓向我，那磁波火星更是厲害，動作快如閃電，只要一接觸就被擊得跳一下，渾身發麻，汗毛倒豎，沒有十個回合，我已經累得招架不住了，節節敗退、狼狽不堪。最後一道劍光，破石驚天的巨響，我身旁50米遠足有500年的大樹轟然倒地。兩條亮光一閃：大師兄雷電交加來也。我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大師兄手下留情，沒有要我的命。他圍著我轉了一圈，示意幾位師弟把我帶回去。我被罩進一個刺眼的圓瓶裡帶到另一個陌生的地方，像一隻螞蟻一樣被放出來。五位師父齊發功把我裹進一個光環里，又一次沉浸在五功齊鳴的境界中，感覺不出自己的存在，只變成一隻眼睛看見一個小光點在光環里遊走。

只聽「撤」一聲，光環消失，我被重重地甩出去，眼下萬丈深淵、我閉著眼睛，蹬著雙腿，感覺穿越雲層，聽見飛機轟隆聲，突然咔嚓一聲，我睜開眼睛，是被掛在一棵樹上，脊背火辣辣地疼，一抹濕濕的，大概是掛爛了。果樹上結滿果實、有仙桃、石榴、還有梨、椰果、應有盡有。我無法抵禦鮮果的誘惑，突然口乾舌燥、伸手採摘自己想吃的果子、安頓一下胃口。吃夠了果子忽然覺得渾身來勁，在樹枝輕輕一點，騰雲駕霧的飛起來了，飛著飛著，眼前一亮，不覺回到了家鄉。

回到家鄉，一種榮耀感如無形的轎子一樣抬著我，心想到展示一下才華的時候了。首先直奔省政府，門衛崗哨狗眼看人低，不讓我進，於是我就點穴把他們定住，順手把大門口的石獅子拎著、闖進了省委書記的辦公室，領導們正在開會。怕得罪我沒有好果子吃，就問我有什麼訴求。我就隨口提了幾條，書記爽快地答應了。

接著家鄉通高速、建機場、挖湖、建新區；在政府的支持下，我開起了廠、資助一些窮人，搞一點慈善事業；其次想起當年得罪我的一些人，這時我矛盾了：究竟是報復呢還是羞辱一下他們算了呢。最後礙於身份，決定嚇唬嚇唬一下、起到殺雞駭猴的作用就可以了。根據舉報經查實，搜捕了一批欺壓百姓、欺行霸市、勒索敲詐的社會渣子，把他們集中在廣場用磁波火星的功夫整治了半個月，從此家鄉再沒有黑惡勢力。

一次飯桌上，有一個人喝醉了指著我說：你怎麼才一個手、一隻耳朵、一隻眼睛啊？太難看了，簡直像個怪物。突然我才發現自己原來這麼不健全，以前的驕傲一下子摔碎一地。我掀翻桌子，衝出大門到原來的舊城區、站在城牆上怒吼一聲：拆、拆、把所有的舊玩意全部拆平，修公園、建水系。

整個城市在震撼、狼藉一片......

我駕著紅雲來見五位師父，小書童把我帶進一座金碧輝煌的大殿，我跪拜在地;五位師父大人在上，小的來請安，並有一事相求。一個多維立體的聲音在問：快快請起，徐徐說來。

我往前爬行幾米：師父大人在上，能不能讓我長回原來的模樣？一聲冷笑，然後幾個影子一閃，金風細細、雨水淋淋、水土不服、磁波火星、都圍向雷電交加，只聽見大師父說：五功齊鳴。

一陣天昏地暗。

當我再一次睜開眼睛，大殿里靜悄悄的，四面的屏幕上都是我以前身影，我摸摸自己的臉，眼前一面大鏡子，我照著鏡子做個鬼臉，滿意地笑了。剛準備叩謝師父，水土不服師父一腳把我踢出大殿，眼前一座弔橋，橋的那邊躺著一個死人，正是我殘疾時的屍體。

我回頭拜別一下師父們。想發功飛回來時，突然渾身無力，不慎一腳踩空，啊......無底深淵

我從夢中哭著驚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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