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地雞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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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活總是充斥著悲涼瑣碎，但我們仍要抱以熱情和希望。」

1

幸福有時是泡沫

中學時代，炎炎夏日，上完體育課大家一股腦湊到自來水龍頭那兒咕咚咕咚灌一肚子涼水，頓時透心涼爽。我每次都老老實實謹遵母上大人囑咐，在一旁抱著保溫杯老老實實喝熱水，而且這個習慣延續至今。那些體會到暢快淋漓消夏滋味的同學，毫無意外的也深深體會到了拉肚子時的暢快淋漓。

我缺失了喝涼水的童年樂趣，但我收穫了一個銅牆鐵壁般的腸胃。

長這麼大，我幾乎沒吃過路邊攤，所以每當別人興高采烈的討論哪裡的燒烤更美味時，我只能一臉茫然。然後別人會拋給我一個關愛智障的眼神，為我缺失了「擼串」這樣「獨樂樂不如眾樂樂」的生活樂趣而扼腕嘆息。

其實，別人要是沒說破，我從來沒覺得自己沒吃過路邊攤是個遺憾。畢竟生活還有其他的樂趣嘛！（說這句話時，不自覺的開始沒底氣）

話說，有一次，我看到路邊一對兒擺攤兒的小夫妻在共吃一碗面，丈夫不時的把碗里寥寥無幾的幾片肉夾到妻子嘴裡，妻子一直推讓丈夫多吃幾口，倆人臉上洋溢著滿足的笑，此時，他倆沉浸在平淡的小幸福里。

然後，旁邊一個熊孩子仰著無辜的小臉問他媽媽：他們怎麼那麼窮，兩個人吃一碗面？

小夫妻聽到了之後，剛剛的幸福氛圍瞬間冰封，尷尬得恨不得遁入地下。

很多時候，別人的幸福是別人的體會，我們不在那個幸福包圍里，還是不要妄自評判。別人體會到的樂趣是別人的感受，我們老老實實當吃瓜群眾就好，還是別去貿然戳破。

2

艱難是生活永恆的旋律

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要是生活能一路坦途那就不叫生活了，那是夢境。有一句歌詞說：人生就是和夢裡相對。所以，只有「想得美」，沒有「活得美」。

可是再艱難，只要一息尚存，我們都得面對生存的難題。於是，這世間才誕生五花八門的活法，因而才牽扯出無數的恩怨情仇，歸根結底，都是為了活下去。

有一回，我困頓於某個難題，思考數日毫無頭緒，於是上街溜達。盯著路邊冷飲店沁人心脾的冰淇淋皺眉凝視了十分鐘，一直到旁邊的少年以為我要搶他的甜筒，一溜煙兒跑的沒影兒了，我才默默的掏出保溫杯老老實實喝熱茶。

此時，耳邊飄來弦子吱吱呀呀的聲兒，夾雜著幾句滄桑粗嘎的戲曲唱腔。我循聲而去，看到街邊乞討的老兩口，破衣爛衫、唯唯諾諾的向行人討要，不同於別的乞丐一個頭磕到地上，砰砰作響的機械式震撼，這老兩口抱著臟破得已看不出顏色的弦子，反反覆復的唱著幾句凄涼的段子。

我蹲他倆跟前，以商量的口氣問：會唱《八珍湯》么？倆人一愣，隨即弦起曲出，咿咿呀呀的唱起來。我坐地上比聽任何一次名家演唱都認真。一曲終了，我往他們面前豁口的瓷碗里放下50元，然後接著點了下一曲。許是那張毛爺爺的刺激，許是我認真的聆聽感染了他們，許是他們覺得原來自己還能用勞動賺來錢而不是依靠丟棄尊嚴去乞討。

那個下午，我坐在馬路牙子上聽了很多段可以說是晦澀難聽但是異常真誠的唱段，他們也用自己的弦子賺了未來一個月的生活費。

我佔用了他們乞討的時間，沉浸在自己要來的悲涼的曲調中，慢慢沉澱思緒，抽絲剝繭直至大腦清明。

他們如同點亮了新技能，那個時間，減輕了生活艱難的束縛感，找到了自己存在的真實感。

他們不懂我的生活，我也不理解他們的生活，但那天，我們同在生活的艱難困頓中掙扎游離，心存希冀。

我甚至覺得，施捨的是他們，而討要的是我。

——人生總是如此艱難嗎？還是只有小時候是這樣？

——總是如此。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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