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頭閹過的公羊幹掉了一頭飛豹

李大嘴 大嘴讀史

——史料摘譯——

原文：

劉暾又勸彌征曹嶷，藉其眾以誅勒。於是彌使暾詣青州，令曹嶷引兵會己，而詐要勒共向青州。暾至東阿，為勒游騎所獲。勒見彌與嶷書，大怒，乃殺暾。彌未之知，勒伏兵襲彌，殺之，並其眾。——《晉書·王彌傳》

譯文：

劉暾又勸說王彌徵召曹嶷，憑藉曹嶷的軍隊誅殺石勒。於是，王彌派遣劉暾前往青州送信，命令曹嶷帶兵和自己會師，同時邀請石勒一起前往青州。劉暾到了東阿，被石勒巡邏的騎兵抓獲。石勒看到王彌給曹嶷的書信，大怒，殺掉了劉暾。王彌不知道這件事，石勒埋伏士兵襲擊王彌，殺掉了王彌，吞併了他的軍隊。

1

五胡亂華，是漢民族的黑暗時代。其中，最悲情的一幕叫做「永嘉之亂」。

公元311年，也就是永嘉五年，石勒、王彌、劉曜、呼延晏幾位漢趙將領率軍攻入洛陽，活捉西晉懷帝司馬熾，三萬多人死於亂軍之中。

石勒是羯族人，「羯」的本意是「閹過的公羊」。

王彌是漢族人，江湖人稱「飛豹」。

永嘉之亂後不久，漢趙軍中起了內訌，「閹過的公羊」親自動手，刺殺了「飛豹」。

今天就來說說這段故事。

2

石勒出身於羯族的一個小部落，如果在太平盛世，他也許就默默無聞，他的後代也會漸漸融入漢族。

但是，天下亂了，而且亂得很徹底。

亂世中，人人都是獵物。西晉軍隊為了解決軍餉問題，公然從事人口販賣，石勒被抓住之後，販賣到河北，成了一個奴隸。如果不是有相熟的故人打招呼，石勒早就死在轉運途中了。

石勒起先是個耕田的奴隸，後來靠上了一個軍馬場的小頭目，解除了奴隸的身份，成了一個牧馬人。

這個名叫汲桑的小頭目對石勒的命運起著十分重要的作用，至少「石勒」這個名字就是就是汲桑起的，之前，石勒叫做「石?」。（讀作bèi）

3

公元305年，「八王之亂」進入了高潮，石勒的機會來了。

汲桑和石勒帶著軍馬投奔冀州人公師藩，開啟戰爭模式。從那時起，石勒的名字逐漸響徹天下。

石勒初期最有名的一戰發生了公元307年，對戰五萬大名鼎鼎的「乞活軍」，戰而勝之。

科普一下，「乞活軍」主要由漢族流民組成，被稱為中國古代最兇猛強勁的農民部隊，後來頒發「殺胡令」的冉閔就是出自「乞活軍」。

戰爭當然有勝有敗，汲桑和石勒後來接連遭遇大敗，石勒從戰場上僥倖逃脫之後，又拉攏了一個實力不錯的胡人部落，歸順了當時勢力強勁的匈奴人劉淵。

因為石勒本身的能力，他被劉淵委以重任，掃蕩黃河以北，雖然也偶有敗績，但總的來說算得上是戰績彪炳。

4

與石勒的草根出身不同，王彌是一個世家子弟。

石勒是為了生存不得已選擇戰鬥，王彌投身戰場則純屬尋找刺激。

當石勒在奴隸轉運路上掙扎的時候，王彌正在洛陽過著自己的遊俠生活。也正是這段時期，王彌結識了劉淵，成為好朋友。

王彌在西晉的世家子弟中是個異類，不喜歡嗑藥搞怪玩嘴炮，他是一個將才，善於謀略，喜歡冒險，並且弓馬迅捷，膂力過人，江湖人稱「飛豹」。

公元306年，石勒在河北轉戰的時候，山東也亂了，一個名叫劉伯根的小縣令在王彌的家鄉聚眾造反。

王彌欣喜若狂，帶著家人，帶著家產，興高采烈、義無反顧地入伙，追求他想要的冒險生活。

5

王彌自己很能打，但是所在部隊的戰鬥力不行。

他先後幾次被政府軍擊敗，凄慘的時候流落過海島、躲藏進深山，但是他屢敗屢戰，總是不斷重新拉起隊伍，造反的心很是執著。

在投奔昔日好友劉淵之後，王彌身上的霉運終於消散，他的部隊越打越多，足有數萬之眾。

石勒掃蕩黃河以北，王彌則轉戰黃河以南，在青、徐、兗、豫四州之地屢獲勝利。

戰鬥，戰鬥，再戰鬥，這就是王彌想要的生活。

6

公元311年，王彌率軍與石勒、劉曜、呼延晏合兵一處，進攻洛陽。在擊敗十萬晉軍之後，順利攻進洛陽，上演了「永嘉之亂」。

永嘉之亂後，晉朝統治者向南遷徙，定都南京，史稱「衣冠南渡」。

因為在攻佔洛陽的過程中，王彌和劉曜產生了矛盾，王彌耍起小性子，率軍回師山東根據地。

王彌盛情邀請石勒同行，實際上是對石勒的部隊動了心思。

亂世中，有隊伍才有話語權，拳頭不硬，放屁也不響。

石勒的部隊數量眾多，還有不少「乞活軍」余部，更有一個名人賢士匯聚的君子營。如果把石勒的部隊收歸麾下，王彌絕對算得上是一方雄豪了。

但是，王彌之前就安排手下曹嶷帶著搶來的金銀財寶回了山東，後來部隊又發生了分裂，所剩的實力不足以吞併石勒。

怎麼辦呢？

7

王彌手下的劉暾給王彌出了一個主意。

王彌寫信給已經回到山東的曹嶷，讓他帶兵前來會師，到時候兩面夾擊，一舉解決石勒，吞併石勒的部隊。

劉暾親自回山東送信，卻不幸被石勒的巡邏兵活捉，信件被石勒查獲。

當王彌還在傻乎乎等待援兵到來的時候，劉暾已經被石勒秘密處決，石勒對王彌的計劃一清二楚。

回山東的路並不是一帆風順的，王彌和石勒的部隊始終在一種攻擊前進的狀態中。

一次，石勒主動出兵，幫助王彌解決了身前之敵，徹底消除了王彌的戒心。

石勒趁熱打鐵，順勢宴請王彌。

王彌手下有個明白人，勸王彌不要去赴宴，恐怕有專諸、孫峻之類的禍亂，自以為得計的王彌壓根聽不進去。

酒席宴上，正當喝酒喝到高潮的時候，石勒突然發難，親自動手斬殺了王彌，吞併了王彌的部隊。

王彌偷雞不成，反而丟了自家性命。

8

閹過的公羊VS飛豹。

飛豹殞命，公羊勝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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