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松樹和妹妹吐 《小森林咖啡》

反應慢小設計師篇

小時候，日子過得慢，牽我的手掌很大，滿院子花草果蔬中，最喜歡圍著小松樹打轉兒，男朋友是動畫片《鼴鼠的故事》那隻小鼴鼠，我長大了會嫁給他。

妹妹睡覺時間特別長，我不愛午睡。趁大人休息，可以翻到書架更高的空間，偷偷看一些沒有拼音、從後往前翻頁、豎著念的書。根本不認識幾個字，也不明白插圖的意思。只是覺得這種安靜特神秘，是自己擬定的尋寶時間。

鄰居家也是一對小姐妹。姐姐大我三歲，妹妹跟我同歲。她們有一個鞋盒大小的紙盒，藏著從我家偷偷拿走，或是我帶去她家玩過的小玩具。很小，也很少的東西「兩塊彩色積木、塑料娃娃的上半身和小衣服、有音樂的玩偶、發條小青蛙、好看的髮夾」。

拿出一個很喜歡的紅色透明髮夾，蓋好紙盒。跟鄰居妹妹說：「我把這個拿回去。」

她滿臉漲紅。可能她懂著一些我還不懂的東西。

我只知道，她姐姐會爭寵，愛哭，愛欺負她，也愛騙我。給我一團彩色毛線說是「好吃的彩虹團」，我也分給她一些糖果零食。

玩回家，跟正在做晚飯的麻麻說：「媽，把這個蒸了吃吧，鄰居小姐姐給的。」

被麻麻訓了一頓說我傻。

可這些喲，我並不在意。被偷走一些東西，被騙走一些吃的。可我拿回了很喜歡的紅髮夾，也知道鄰居妹妹更喜歡和我玩。她姐姐不在家時，是她拿出紙盒打開給我看。

我還是愛跑去找她玩，也常常帶著小玩具，忘記帶回家，那就下次去玩拿回來好了。也並不想拿回她們藏玩具的紙盒，因為很喜歡的那些，我會記得拿回來。紙盒裡的東西，鄰居姐姐更喜歡，只要姐姐不在，鄰居妹妹依然拿出來這些跟我一起玩。

你看，我並沒有損失什麼。

院子里的小松樹會結出「長了犄角的青豆」這樣的小果子。摘下來放衣服兜兒里，身上手上有了好聞的松樹味兒。

我坐在松樹底下晾頭髮。晾著晾著，很是嫌棄自己，覺得有股味兒洗不掉，越想越傷心，越委屈，不出聲抹眼淚。

家裡只有妹妹在屋裡睡覺，我跑小松樹底下傷心難過。

爺爺下班回來了：「怎麼了？」

「爺，我頭髮有味兒。」

「頭髮怎麼了？過來爺看看。」胡嚕胡嚕我腦袋。「這不挺香的么。」

「不香了。。555，回來路上睡著了，我媽叫我時候都睜不開眼，腦袋熱了，妹妹吐的。。。555」小小年紀的我拿一顆熟睡的腦袋，接住了更小年紀的妹妹全力一吐，結結實實把我糊住了。

「別哭了，洗頭了吧，一會你奶回來看著妹妹，爺帶你玩去。」呼嚕著我腦袋嘿嘿樂。

麻麻認為我不聰明有點傻的基因來自我爺爺。

我們爺倆兒日常對話是這樣嬸兒的：

雨季時

「爺，我手指頭裡有小泡泡了。」

「爺也有。」

「爺，這有幾個泡長到表面破皮了，泡沒了。」

「你挺快啊，爺這還沒長出來。」

「爺，我倒數第二個手指縫，痒痒起小包。」

「你才起啊，我前天起的，別撓，濕疹。」

「爺，電視說燒茄子得勾點兒芡。」

「行，聽你的。」

你看，我們有著一樣的過敏反應，溝通順利。

想吃什麼好吃的，想要什麼樣紙飛機，想做彩色小風車，要帶小泥鼓噠噠響的小風車，我爺爺都會做。

裝一兜兒松樹上摘的「長了犄角的青豆」，梳理好被妹妹吐過的頭髮，坐進「自行車改裝挎斗」的斗里。

這麼高級的東西當然是我爺爺搗鼓出來的。他把一個大筐按上軲轆，連接在自行車上，做成「自行車挎斗」。

斗里放個小板凳，板凳綁著棉墊——高級軟座。

舉著我噠噠響的小風車，乘著風，往更寬的馬路上去啦。

遇上老夥伴兒們。

「溜孫女兒去啊~」

「喲，真行啊小挎斗！」

爺爺嘿嘿嘿樂著。我小風車從剛出門時「噠~噠~噠」加速成了「噠噠~噠噠~噠噠噠~」。

噠噠噠~~頭髮真的沒味兒啦~

噠噠噠~我又喜歡妹妹啦~

噠噠噠~我們回家吃飯吧~

「好嘞！回家吃飯！」——咚的一聲悶響，我騰空瞬間被一巴掌按住臉，騰空失敗。

「爺，咱是撞樹了嗎？」樹沒事，車把撞彎了。

看看斗里，看看他自己。「嘿嘿，咱倆都沒事。」

推著車往家走，不忘誇自己做的小挎斗真結實。

「回家別告訴你奶。」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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