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羅斯如何證明IS頭目巴格達迪已在空襲中斃命？

IS頭目巴格達迪。東方IC 資料

近日，俄羅斯方面稱IS組織頭目巴格達迪或在5月底俄軍在敘利亞境內的一次空襲中斃命。俄羅斯國防部對此專門聲明，稱俄方正在通過多個渠道確認巴格達迪在空襲中被擊斃的消息。

作為一種簡單高效的斬殺手段，空襲一直是各國軍隊打擊恐怖組織高級領導人們的有效方式。然而空襲的問題在於戰果確認並不容易。這就是為什麼針對本拉登這樣的黃金目標，美軍要採取高風險的特種部隊突襲手段，而不是用一架隱形戰機將其炸死。在出動特種部隊面對面地執行斬首行動之前，美國情報機構已經多次宣布本拉登可能已經死亡，卻不能最終確認這個消息。此外，恐怖分子頭目身為組織的精神領袖，因此即便在空襲中被擊斃，組織知情人員也會為了保持士氣盡量秘不發喪。並且，由於恐怖分子頭目往往藏身於自己勢力範圍內的隱秘區域，且有重重警衛保護，戰果確認非常不易。這次俄羅斯高調宣布確認擊斃巴格達迪後，美國方面則唱了反調，認為沒有證據證明巴格達迪死於俄羅斯的空中打擊中，那麼到底該如何確認巴格達迪已經在空襲中被擊斃呢？

傳統空襲戰果評估方法

空襲戰果評估並不是什麼新鮮事物。自第一次世界大戰中開始使用航空武器後，空襲效果評估就成了一門科學。由於一直以來空軍都是進攻性軍種，攻擊的目標往往在敵方戰線之後，如果不進行戰果評估則無法對後續的軍事行動計劃進行調整。比如，如果目標被成功摧毀，那麼空軍可以對下一批次的目標進行打擊；如果並未徹底摧毀，那麼就需要根據具體情況派出後續兵力再次發動攻擊。

在一場大規模的戰爭中，需要摧毀的目標永遠多於指揮官能夠調動的兵力，因此確認戰果變成了一個非常關鍵的步驟，好的戰果評估可以說是空中攻擊的戰鬥力優化器。如果並未摧的目標被誤確認為摧毀，可能對未來其他的進攻或者防禦行動造成災難性後果。並未摧毀的目標如需要打擊方派出後續攻擊力量進攻，也必須對第一次轟炸效果進行評估，以確定派出合適的兵力，否則空中攻擊將會變得盲目且無法持續投入。例如，日本在二戰中曾經採取平流層氣球攻擊方法，用炸彈氣球攻擊美國本土並造成了一定的損失。但是，美國執行了嚴格新聞管控，禁止新聞報道這些空中氣球攻擊造成的損失狀況，導致日本根本無法了解他們的攻擊是否奏效，日本很快就停止了這種無法確認戰果的攻擊。

在第二次世界大戰中，基本上採取了空中確認、地面確認和情報確認三種途徑來進行空中攻擊戰果評估。空中確認就是通過航拍轟炸後的地點，來確認空中攻擊的效果。空中確認可以由原空襲機群來航拍，但由於轟炸當時往往硝煙瀰漫，效果並不理想。所以在很多情況下，還會採取後續空中偵察確認，就是派出專門的偵察機來航拍空中攻擊地點，從而確認攻擊效果。比如，二戰中對日本的廣島和長崎兩次空中核打擊後，美軍就派出了專門偵察機對這兩地進行效果評估偵察，發回了核爆現場第一手圖片資料，現在已經成為珍貴的歷史記錄照片。

地面確認在二戰中也是經常被使用的一種方法，歐陸戰場上盟軍秘密行動人員的主要工作之一，就是對盟軍轟炸德軍的目標進行確認。例如在現場拍照或者詢問德軍相關人員傷亡狀況，從而了解到轟炸效果。尤其是夜間轟炸，由於當時缺乏夜間空中攝影技術，因此往往只能依靠地面秘密行動人員提供效果評估支持。

情報分析確認則是通過監聽敵方通信或其他情報渠道確認損毀效果。比如敵方對指揮部直接的戰損通信信息足以說明現場摧毀情況；比如攻擊了敵軍一座空軍基地，那麼基地對上級指揮機關會申報基地受損情況，請求支援或者申請後勤補充。此類信息是證明戰損的核心信息，但是除非破譯敵方軍事密碼否則很難實時獲得。當然，除了獲得戰損報告之外，根據敵方調動情況和補給狀況也可以大約推算出損失狀況。總之，情報分析也是了解確認戰果的一種輔助手段。

在反恐戰爭中，雖然衛星、高空偵察機和無人偵察機的技術已經相當成熟，卻很難用空中偵察照相來確認戰果。尤其是空中斬首行動中，確認的戰果必須是目標人物被擊殺，從空中即便拍到從瓦礫里抬出的血肉模糊屍體，也無法確認是否目標人物本人。所以，要確認斬首行動的戰果，主要是通過地面和情報確認。

反恐行動的斬首確認怎麼做？

2006年，伊拉克基地組織（ISIS前身）頭目扎卡維在美軍空中斬首行動中斃命。扎卡維生於約旦，被認為是「基地」組織三號人物。美軍發言人稱，艱辛的情報搜集以及來自扎卡維組織內部成員的消息使得美軍能夠最終鎖定他的位置並將其炸死。美軍的偵察部隊通過跟蹤扎卡維的助手獲得了扎卡維的所在位置，原本計劃派出特種部隊前往執行抓捕任務，卻因為時間緊迫怕錯失機會，最終選擇使用空中打擊手段。兩枚500磅的激光制導炸彈，把扎卡維和7名助手所在的小屋徹底摧毀。

由於扎卡維藏身的區域附近正好有伊拉克安全部隊，因此這次空中攻擊的戰果得以直接現場確認。匆匆趕到在場的伊拉克軍警通過指紋、紋身和傷疤等生理特徵基本確認了死者包括恐怖組織頭目扎卡維；隨後，扎卡維的屍體被運送到一個更為安全的基地，通過DNA樣本檢驗最終確認這具屍體的身份就是他本人。

當然，在空襲行動結束，很可能因為由於種種原因導致地面部隊很難進入現場進行調查，譬如敵方調動大批部隊看守現場，或是現場過於混亂導致難以取得目標屍體樣本。因此除了攻擊方自己派人驗證空襲結果之外，通過敵方反應得知空襲結果也是一種常見的方式。譬如在剛才提到的扎卡維在空襲中死亡後的第二天，基地組織也在其網站上發布了聲明，稱扎卡維已經在空襲中喪生，並表明了為扎卡維復仇、將聖戰進行到底的決心。也就是說，即便當時沒有地面部隊確認也可以通過敵方的訃告確認扎卡維的死訊。

在上世紀末期，車臣叛軍組織頭目杜達耶夫是俄羅斯的頭號敵人。此人不僅率領車臣組織進行分裂活動且策划了多次針對俄羅斯的恐怖襲擊活動，而且有著豐富的反跟蹤經驗，數次在俄羅斯特種部隊的暗殺行動中逃生。

在1996年，俄羅斯情報部門獲悉，杜達耶夫主要依靠一台衛星電話與外界聯繫，於是持續監聽這部電話，隨時準備對其進行空中打擊。在成功定位杜達耶夫之後，俄軍的導彈準確的摧毀了杜達耶夫的座駕。當時由於沒有地面部隊在附近，無法確認這次戰果。好在通過持續監聽車臣叛軍的通信，最終確認了杜達耶夫的死訊。

到底應該如何確認巴格達迪的死訊？

俄羅斯方面聲稱從多個渠道證實成功斬首了巴格達迪，但西方世界對此相當懷疑，並且要求俄羅斯提供更多證據來支持自己的說法。這當然不僅是因為對俄羅斯的敵意，也是出於對此類重大戰果的謹慎態度。畢竟巴格達迪這樣的戰略目標如果真的被斬首，反恐戰爭將面臨重大轉折，各國都需要準確的情報支持從而為未來的軍事打擊做好準備。巴格達迪曾經多次遭遇空襲，2015年美軍的斬首行動後更曾報道他重傷不治，最終被證實巴格達迪並未受傷。

那麼到底如何證實巴格達迪已死呢？轟炸現場的錄像或許是個有力的證據，例如清晰地拍到巴格達迪進入座駕隨后座駕被摧毀的畫面。以色列暗殺哈馬斯精神領袖謝赫·艾哈邁德·亞辛後，就公布了阿帕奇武裝直升機拍攝的畫面。

當然，俄羅斯也可以公布監聽到的ISIS組織內部通信中關於巴格達迪已經死亡的部分，就像當時公布成功斬首杜達耶夫的時候那樣。至於地面特種部隊或者秘密行動人員的記錄，也是非常有效的直接證據。當然，如果ISIS組織最近公布巴格達迪的死訊或者通報選定新的繼承人，也可以被視為非常確鑿的證據。

顯然，全世界都在等著這些能夠確定巴格達迪已死的證據，戰果如果得到確認，對於被ISIS組織肆虐的中東地區平民而言，更是值得歡欣鼓舞的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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