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德旺回應工會事件：「美國工廠沒有那麼糟糕」

作為外資企業在美國建廠的最大挑戰，來自環保、安全標準、員工培訓等問題，「走出去」需要創造條件去適應「水土」

記者 孫文婧

近日《紐約時報》的一篇題為《中國工廠遇到了美國工會》的報道，將赴美投資設廠的汽車玻璃生產商福耀集團董事長曹德旺再次推上輿論風口。

圖片來自視覺中國

在這篇《紐約時報》6月10日刊發的題為《Culture Clash at a Chinese-Owned Plant in Ohio》的報道稱，去年以來，大批中國企業到美國投資辦廠，雖為當地創造就業受到歡迎，但中國工廠在勞工權益保護、環保和安全生產方面，與美國文化發生尖銳衝突。文章以福耀在俄亥俄州的汽車玻璃生產工廠為例，稱福耀因工廠環保標準不達標遭到美國政府罰款、因解僱美國籍管理人員而遭遇該員工的法律訴訟，同時美國工會組織也正向福耀發起激烈的工會運動。

此文的中文版標題被翻譯為《中國工廠遇到了美國工會》，並於6月12日發布，旋即在中國輿論場中引起強烈關注。有媒體評論稱，作為中企「走出去」海外投資建廠的標杆企業，福耀在美「被虐」的事實證明，「國外的月亮並不圓」。

6月20日晚，曹德旺在接受財新記者電話採訪時回應稱，美國工廠沒有那麼糟糕。雖歷經波折，但福耀目前在美國的工廠並未面臨太大問題，中國企業走出去肯定會面臨水土不服，「但要去創造條件適應水土」。曹德旺強調，中企走出去絕非易事，步伐一定要謹慎。

福耀北美工廠今年預盈6000萬美元

據《紐約時報》報道，去年11月，美國職業安全和衛生署（OSHA）因福耀的一些違規行為造成生產安全隱患，對公司處以逾22.5萬美元罰款，後經協商罰款額縮減至10萬美元。

曹德旺對此解釋稱，實際罰款金額並非10萬美元，而是4萬美元。去年福耀在委託美國公司安裝設備時，確實存在安裝不規範的行為，被美國員工舉報。OSHA介入後，福耀已經整改並繳納了罰金。「對於一個10億美元的投資項目來說，4萬美元的罰款額，我認為並不代表出現了很嚴重的生產安全問題。」曹德旺表示，「按照美國的法律規定，真正出現嚴重的安全或環保問題，整個項目會立即被叫停，罰金至少也是億美元計。」

《紐約時報》還報道稱，福耀正面臨全美汽車工人聯合會（United Automobile Workers）發起的激烈工會運動。曹德旺對此回應稱，目前福耀的美國工廠並未成立工會，也未發生過工會遊行示威事件。他解釋稱，美國工會組織曾在其工廠附近酒店召開會議，福耀美國工廠共有約2000名工人，其中的20多名工人自行參會。美國工會組織曾到福耀工廠散發傳單，吸引遊說工人入會，但並未發生網傳的「工人遊行示威」事件。

曹德旺同時否認了歧視非中國籍管理人員的說法。據上述報道，福耀北美工廠原美國籍副總經理David Burrows被解僱，David隨後起訴福耀工廠歧視非中國籍管理人員。曹德旺稱，解僱David的原因是認為他浪費公司資金。「能用100萬美元做成的事情，他會用到300萬美元。」他認為，面臨解僱員工的法律訴訟並不少見，會按照法律程序應對這一問題。

福耀2014年投資10億美元在美國俄亥俄州建立工廠。至2016年10月1日，福耀北美工廠正式竣工投產，是全球最大的汽車玻璃單體工廠。曹德旺認為，目前福耀在美國的投資基本成功，也受到當地政府的歡迎。預計今年福耀北美工廠可以實現利潤6000萬美元左右。

「走出去」必須適應水土

福耀是中國最早「走出去」進行海外投資的製造企業之一，期間歷經曲折。曹德旺告訴財新記者，1995年福耀開始投資美國，曾在1995-1998年間虧損了1000萬美元。直到2013年，曹德旺才決心正式在美國建廠。除美國外，福耀目前在俄羅斯和德國也投建了海外工廠。

曹德旺稱，中國企業到海外投資設廠，是融入全球供應鏈、發展為跨國企業的必經之路。「福耀到美國設廠，是為了靠近美國本土的汽車製造商。否則在中國生產了汽車玻璃運到美國去，萬一遇到天氣不好這些情況會影響供應能力。」他解釋。

然而，曹德旺坦承，到海外建廠難免會遭遇「水土不服」的情況，無論是勞工權益保護、環保和生產標準，還是企業管理文化問題。但這並未對他造成困擾。「走出去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但既然想出去就要努力，水土不服就創造條件去適應水土。」曹德旺說，「你只能改變自己，不能改變環境。就像現在我在美國，從來不去中餐館，我認為既然來了美國就要適應西餐口味。」

曹德旺認為，作為外資企業在美國建廠，最大的挑戰來自環保和安全標準的問題。「如果發生大的安全問題、工傷事故，工廠立馬就會倒閉掉」。對於美國的環保和安全標準，「必須讓自己無條件地去服從他們的要求，這是沒辦法的事。」

對於企業管理文化，曹德旺認為，中國人謙和寬容的文化精神與美國文化並不衝突。歐美文化本是一家，應該學習投資美國的成功案例，他認為，同是來自亞洲的日本人的做法值得借鑒。日本人在美國建廠，行政管理一把手都選本地人。日本派到美國來的管理層人士，皆以董事、專家顧問的身份在公司掛職。福耀也傾向於這樣的做法，任用美國人或有華裔背景的本地人擔任公司負責人。

「福耀這樣的國際化企業，其實在全球各地工廠的管理模式都是標準化和程序化的。關鍵問題是需要把從美國本土招聘來的工人，培訓適應工廠的管理程序，這裡面有很大的挑戰，也需要花很長的時間。」曹德旺表示。

曹德旺再次強調，企業海外投資需謹慎。「海外環境畢竟跟國內差別很大，資本和品牌還不夠大的小企業，不具備條件不要盲目投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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