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負責任的連載 我和老艾（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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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同我給老艾的命名規則一樣，李醫生其實也不是醫生，人家是青島某高校的醫學研究生，人既溫柔又體貼，長相對於我這個外貌協會會長來說，也是高分通過的，最重要的是，他每次去台東夜市吃燒烤總不忘叫上我，這對我這個吃貨來說是一個莫大的誘惑。好吧，貌似就要跑題。

這樣一個優質男神，別人絕不會想到我們居然是在惡俗的聯誼會上相識的。更讓人難以置信的是，當天我只是去打醬油的，在一群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美蝴蝶中，我簡直就連那飛蛾都不如，丘比特居然選擇在這樣尷尬的時刻把他的愛之箭射向了我們——真是令人髮指！

然而故事並沒有往「王子和公主從此過上了幸福的生活」這個使人滿懷期待的方向發展，兩個人在不間斷的糾結與猶豫中終於沒有下文了，於是迄今為止，李醫生依然只是我的「暗戀對象」。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我百無聊賴地翻著書，時不時拿起手機檢查一下，也不知道老李那傢伙是不是和別人約會去了，一直都沒迴音，我簡直要懷疑手機壞掉了，反反覆複檢查確認無果之後，我終於忍不住「哎呀」一聲，整個人懊惱地伏到課桌上去，前排的眼鏡男貌似很不滿意我擾民的舉動，歪了歪腦袋皺著眉乾咳一聲，又端正身體繼續看書，那股高貴冷艷的氣息撲面而來，頓時令我羞愧萬分。好在李醫生的簡訊迅速拯救了我，讓我瞬間將這股羞愧拋之腦後。

「怎麼會說癌症末期呢？只能說癌症的早中晚期，這個晚期是根據具體每一個不同類型癌症進行分期，晚期也是相對而言偏晚的叫晚期，比如一個癌症分為1a、1b、2a、2b、2c、3a、3b、3c、4期時，其中3c、4期為晚期，那究竟是什麼癌症呢？現在都做了哪些檢查呢？確診了嗎？是誰得了癌症？」

天！又來了……李醫生哪點都好，除了啰嗦，簡直就像是大話西遊中問出「你媽貴姓「的唐三藏！可我從來沒有像這次一樣如此感謝他的喋喋不休，多虧了他的提醒，使事情有了轉圜。

老艾一個人在青島，又沒有家人陪伴，醫生又不缺根筋，怎麼可能直接告訴她沒救了呢？電視上都不是這樣演的啊！這裡面一定有問題！看看手錶，時間已經不早了，我決定明天一大早去她家找她問個清楚。

第二天是周四，老艾要上班的，為了趕在她上班之前確定答案，我五分鐘洗漱完畢抓起衣服直奔老艾的窩。

天剛朦朦亮，四合院的大門緊鎖著，我又急又怕，把門拍得哐哐直響，老艾披一件外套邋裡邋遢地來給開門，看見我，她還沒反應過來到底發生了什麼。

我劈頭問她：「你到底憑啥說你確診癌症晚期了？我問醫生了，醫生說這說法不合常規。」為了提高話的可信度，我沒說李醫生其實只是個醫學生，更沒說是自己口誤在先。

老艾有點不耐煩也有點愣神，呆了一兩秒，她撇下我，轉身準備回屋。看她這反應，我的小暴脾氣也上來了，直接抓住她手腕：「你要不說我現在就帶你去醫院再做一次檢查，看看你說的到底對不對！」

大概抵不過我的胡攪蠻纏，老艾終於還是妥協了。她把我帶去她的房間，屋裡東西不多，卻零零散散地都堆在地上，一副凌亂不堪的樣子。

「你到底是什麼癌？怎麼確診的啊？」我還沒坐下就迫不及待張口問她。

「肺癌，我最近一直咳，痰裡面有血，就去醫院檢查了，行胸片檢查提示是什麼雙肺多髮結節，醫生說不排除是肺癌之可能，建議查那什麼…肺部PET-CT，我就去查了，然後第二天出來結果，就這樣。」

「那醫生到底怎麼說的，我問的是原話」

「我哪記得那麼請啊！反正醫生就說惡性可能性較大，而且雙肺都有，還說第1腰椎上存在高代謝信號，考慮存在腰椎骨轉移，又說沒有病理檢查，不能最終確定為惡性腫瘤及分型。也考慮為什麼什麼多髮結節並且為周圍性，說不能行纖維支氣管鏡檢查，需要通過加強CT引導下取病理最終確定是否為肺部惡性腫瘤，如果是肺癌的話，也失去了手術機會，也只能行化療+放療。」她翻出一本病例扔給我，可惜我根本看不懂上面龍飛鳳舞的天書，也聽不太懂她複述的一堆專業術語，可好歹，我還能猜得到大概的意思。

「那就是說醫生也沒說一定是癌症？」

「還能怎麼說，都已經說到這份兒上了。」

「你傻逼啊？」我忍不住爆粗。

我硬拖著她再去醫院做檢查，我不信她年紀輕輕就會得癌症，我猜老艾心裡也一定是一樣的想法，不然她為嘛跟著我去？

她在同一家醫院，按醫生說的，做了CT引導下肺穿刺病理活檢術，接下來等結果的三天真是煎熬，老艾坐立難安，半夜睡不著胡思亂想一通給我發簡訊，狀態時好時壞，看她那樣子我索性在學校沒課的時候吃住在她那裡，唯恐她出什麼意外。肺穿後第四天，我們回醫院去取結果，兩個小時的車程里，老艾汗涔涔的手一直是冰冰涼的，我知道她緊張，可我找不到任何話來安慰她，只好一路陪她沉默著。

醫生見到我們的第一句話就是：「怎麼那麼晚才來檢查，耽誤了大量的治療時間，雖然不是惡性腫瘤，但是結核到最後也是會要命的。」

——我猜老艾這傢伙八成是有被害妄想症！

「肺癌烏龍事件」後，我和老艾迅速躥熟，基本上每個沒課的周末，我都要把時間浪費在她的小四合院。

現在回想起來，那時我時常做的，就是整個兒人窩在她的懶人沙發里，兩條腿順勢往床沿兒上一搭，再從她的書架上順手扯一本書過來，有一搭沒一搭的和埋頭於寫作的老艾聊天，就算是這樣，也能消磨掉大半個白日的時光。得益於老艾廣博的文學素養，我開始接觸廖一梅、寧肯、蒙田等一眾作家，以及現在讀起來依然覺得十分頭痛的佛洛依德。當然，好像除了這些之外，那些日子我們就沒做過什麼別的正經事兒。

畢業的腳步在我們日復一日的無知無畏中慢慢逼近，大四上學期臨近結束的一天，我正在上課，老艾一條消息把我從昏昏欲睡中震精神了。

「姐妹兒我準備撤了，去重慶！」

「去幹啥？」我回復她，外加一個不屑的表情。這傢伙，說話總是沒頭沒尾的，讓人摸不清楚她在想什麼。

她回得倒迅速：「哈哈，姐妹兒我簽了那邊的一個雜誌社，做社會紀實欄目的主編！就要去那裡展開我的新生活啦！」那股子興奮勁兒，隔著手機屏幕，我都能瞅見。可是，一瞬間我就明白了，她這是在向我告別呢，頓時就提不起勁兒向她祝賀了。

「啥時候走？」我悻悻。

「月底」，她緊接著又補充了一句，「下月開始上班。」

月底？今天都二十幾號了！居然一直都沒告訴我！

未完待續，下次更新真的要看心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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