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篇—友誼的甲乙方

最新 06-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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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玄小拆

專欄拆大姐的小生活

一篇關於已經沒人在聊的友誼小船的碎碎叨叨。

前幾天看了一篇文章，叫《兩情若是久長時，必須朝朝暮暮啊！》，曾經的友誼一旦不再有了相互的生活參與，慢慢都會冷卻，再相聚往往聊的還是當年「在一起」時候的往事，除此之外，沒有話題、只剩沉默。而說到為什麼不主動講講自己現在的生活去「打破沉默」，朋友們給出的解釋是：「要講現在的經歷，還需要很多的鋪墊才能讓對方聽明白，才能有感應，於是就懶得說。」「曾經的精神垃圾桶和熱線電話一旦停機，曾經的聊天記錄全部刪除，重新開通需要從最初的相遇開始。」

這種經歷恐怕很多人都有共鳴，曾經頭對頭腳對腳上下鋪一起睡過的兄弟姐妹們，甜膩到拉手上廁所，衣褲用品不分你我，歃血為盟義薄雲天的友誼，隨著畢業的熱淚、擁抱、通訊錄上絞盡腦汁寫下的掏心掏肺或者「一切盡在不言中」而慢慢變成了真的「不言」。

想來我屬於感情慢熱內斂型，交往朋友三言兩語易合拍，但敞開心扉的信任需要若干年；其中不乏猜忌、自我否定、橫加懷疑等病情反覆。當年那些小蔥歲月里，可能根本不知道什麼叫友誼，但一直把同學情、閨蜜情、哥們兒義氣看得很重，和一個好友有隙能心裡膈應好久，旁人一句關於我們之間的閑話也是不掰吃清楚今晚放學回家沒法路口互道明天見。所以那些個青春小說里的青春一直都茲當是小說看，該哭哭該笑笑，說到共鳴，還是少了些；至於畢業前那些個的灑熱淚、醉雨中的橋段其實根本沒有親身經歷過，連親眼看都沒看過，因為當年陰差陽錯連畢業散夥飯都沒有去吃。身邊又確有三五閨蜜一直陪伴，有的甚至是初中友誼延續到互當孩子的乾媽，所以一直信奉「三五知己足矣」、「君子之交淡如水」，也不是不喜歡熱鬧歡慶的感覺，只是彷彿缺少歡動的動力和體力。至今告別大學放羊生活已過十年，才在歷練、受挫、遭白眼、直給、暗懟中慢慢覺得自己錯了。錯不在性格，不在理念，而是一直不知道自己怎麼就成了「友誼的甲方」，自以為是的淡如水，其實是「友誼的乙方」在默默承擔和付出！一旦不拿錢凈幹活的乙方撂挑子，那些年嗆了鍋兒的歲月，青蔥也拉不回情感崩塌的代價了。

先說幾件小事。

1.大學一個閨蜜，不是帝都本地人，畢業後在帝都混過幾年，自己租房，一直想「做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所以精力也沒太放在那份朝九晚五薪水勉強夠付房租的工作上，因為剛畢業，工作壓力都不大，時間也有，隔三差五會約個會吃個飯，互通有無。中途她回過老家待過不短的時間，那段時間聯繫自然少了很多，也在網上聊些工作進展的不如意，借過錢，不多，也很快還掉。再回來帝都差不多畢業五年後了，也見面，但感覺已經有些不同，具體說不清楚，隔閡感，覺得當初那個萌軟的南方妹子，現在內心和態度都硬了許多；回來帝都後她工作多了起來，也交往了男友，好久才見一次，越來越感覺不像當初認識的那個她了，有次見面因為幾個問題莫名爭論了幾句，心裡不痛快，半開玩笑問，怎麼都不知道你生活有那麼多變化啊，你也不經常和我說了！她答：說多了也沒用啊，再說，朋友嘛，最基本的是相處舒服愉快，相處太過費勁的還不如斷了！我竟尷尬語塞。

2.還是大學閨蜜，性格與我截然不動，但大約是因為家庭背景，成長背景相似，又都是本地人，共同話題與興趣投機，所以自然混了起來。這姑娘的一大特點就是，重色輕友，一旦交往了男友，生活中再無日月星辰，更不要說好友見面了；幾番分手受傷下來，總算是吸取了些教訓，再次見面，交換過感情所有的槽，老闆所有的惡，雙親所有的不理解，我說，好了，你自己要長記性，再不能這麼重色輕友，後果很嚴重！她答：呵呵，懂了，不過，那時候你也沒聯繫過我啊！…我竟又一次語塞。

3.我兒瓜總乾媽，我初中閨蜜，失聯兩次，時長不等，有次掏心掏肺問她，為啥你還會再找到我，你說你到底打的什麼算盤，圖我啥！我這麼生性寒涼？她答：不啊，你內心火熱外表冷酷，哈~哈~哈！咱都放在心裡，我都懂啊，不用計較，你有你的表達方式，你不就這德行嗎！

「我就這個德行」，「我心裡是在意你的」，「愛我就要接受我不好的一面」，然後呢？你是夢露嗎？你連雪糕都不是。月亮能代表你的心嗎？我代表月亮消滅了你吧…沒有人有義務始終關注你、愛著你、無償與你友好真摯地互動；友誼的小船需要兩個人微妙地掌控，長期調整保持平衡，相互取暖，共同進步，並對前行的方向保持大約一致的意見，從這個角度講，和戀愛是一樣的。

想來想去，除了真摯，我再沒有付出過其他「代價」，真情實意對待對方、每次傾聽和給與意見都傾其所有、從不放朋友鴿子、只可閨蜜負我不可我負閨蜜，不主動、不拒絕，但不會不負責任；三不原則看似潔身自好，不添堵，不麻煩，不熱絡，其實慢慢就成了友誼里的甲方，這裡有一種莫名的高姿態：強勢、自我、據理力爭；也許你會說，大浪淘沙，剩下的都是懂你的朋友不是很好么？是很好，可感情里不需要那麼多據理力爭啊！感情是需要溫度的，友誼的火爐需要時不常添柴加火，而柴火的量還需要配合室內外溫度，數九嚴寒量大勤添；春暖花開小火慢燒；秋處露秋及時備柴。放在以前，我對「不感興趣」或者「性格不合懶得往來」的朋友可能更「冷漠」更甲方些，慢慢地，遇到同樣情況，我也不會把話說得太絕，把態度擺得太明顯，換對方角度多想想，與人溫度與己餘地。

只有當你受過朋友的傷，翻過友誼的船後，才能一點點的體會到，人和人本來不是冷漠的，本來可以不去冷漠的，合與不合可以選擇，合則聚不合則散，但如果因為你永遠站在友誼的甲方，覺得你有怠慢的資本，以「真摯」為借口，或者太注重你那沒譜的自我，那有一天船真的翻了，一定確保自己有把子好水性，破鏡重圓、東山再起、歸隱山林、治療抑鬱重獲新生可不是每個人都能做到的。

完全沒營養嗎？也不全對，班花早早當了全職媽媽準備趁二胎政策放開再生一個，校草升了科長，學霸開了公司融了資，當年各種掛科的學渣竟學了醫成了香餑餑，私下裡申請新好友的舊同學一下新增幾十個，做高端定製旅遊產品的銷售總監沒幾天就摸清了群里男女同學大致的行業及收入高低，聽說小窗約飯約重聚都是按收入和職業劃分批次的。肉食人群放在哪裡都能嗅到血腥、素食人群放在群里依然還是不出聲、不參與、不搶紅包、不知何時慢慢退群了。這裡還有個段子，或者是我把它當段子，講給朋友聽：有個一直有聯繫的高中同學，通過群我才知道她一直和我們高三畢業班的班主任有聯繫，還甚為密切，逢年過節禮尚往來，網上互動等等，班主任現在已經升任區小教科主任了，我問，當初她不是把你迫害的要死嗎！她說，這不是為了留著這條關係嗎，以後萬一用得上呢！我說，你和你老公不是老早就決定不要孩子嗎，改主意了？回：那倒沒有，但是…嗨！也沒什麼壞處嘛不是。於是，我倆均「呵呵」。

功利嗎？並非讓每個人都如此。學霸的兒子想上一家英國著名高校在帝都設立的合作私立，過了招考季，有錢無門，剛好英語課代表所在的公司與這家私立學校有合作關係，主動賣面兒說了情；校草沒時間陪父母旅遊又想讓老人退休生活豐富一點，高端定製旅遊總監給介紹了專門帶隊台灣老年游的私人朋友，囑咐格外照顧校草父母；突有一天班長發消息說當年把我們整得沒人樣兒的畢業班英語老師癌症去世了，才50出頭的年紀，追悼會那天呼啦啦去了大半個班的同學，沒有事先約定，也沒人組織，群里只發了追悼會的時間地點。

此處沒有雞湯逆轉，這是實實在在發生在我身邊的事。情誼也需要互通有無，互利互惠，這不也是感情所需要付出的「代價」嗎，這不也是種「參與生活」的開始嗎，沒有開始，就只會永遠的沉默下去；更何況友誼不分甲乙方，而需要勢均力敵，你的需要我能付出，我的節奏你能合拍。如果你情之所至是採菊東籬下，當然也不會有人逼你幫要生二胎卻一直沒懷上的班花介紹你們醫院最好的遺傳生殖專家，每個人對冷暖的感知不一樣，首先要知道自己的冷暖所需，然後不吝於付出溫度，還要確認你內心渴望的那種共同建設社會主義的革命友誼，那種純真和無償，真的不是單向的他人對你！

反過來說，如果你被友誼乙方了，也需要有當斷則斷的勇氣，這對臉皮薄的人似乎有點難，我從來沒有拉黑過一個朋友，即使有誤會有爭執，貌似也是等著被拉黑的那個，要不就是已經被不厭其煩了，卻下不去狠手，總是期待靠理解溝通達到更良好的結果。看來「三不友誼原則」走起來容易改起來難，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年齡增大，總覺得時間緊迫，對待朋友我更加釐清了思路，該溫暖的更熱情，該冷漠的更消極！不知道這是不是走上了歧途，不過想想某大咖網紅咪老師說得那句話，呀~仔細一想十年前都已經不是1997年了，已經是2007年了！

銀森能有幾個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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