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製終身機票、搶灘月球地皮……粉絲應援，這是一場不能輸的戰役

愛豆生日，送一塊月球地皮好呢，還是一座莊園一艘游輪？亦或是大手筆包下昂貴廣告位，送他「登塔」「開屏」，享受「首個」的殊榮？

本篇為節選，全文是《政商智庫》付費內容。

「你們都是些什麼人啊？是某明星的粉絲後援會還是流氓黑社會？是義和團嗎？動不動就你家主子如何，你們是奴才嗎？」

5月11日，《盲井》導演李楊在微博上連發質問，因為轉發了一條毒舌電影的評論文章《楊冪們拿這種「國際影后」，丟誰的臉》，他原本不過數十條的微博評論區，猛增至25000多條，其中不乏辱及親人的粗俗咒罵，還有對他借楊冪炒作的質疑。

一個讓李楊導演感到陌生的粉絲組織：粉絲應援會，正以空前的速度和能量迅速崛起，爭城掠地，為愛豆拼搶曝光機會和地盤。這裡是江湖，有快意恩仇也有人心險惡，有風雲迭起也有利益紛爭。「飯圈」的複雜，甚至讓身處其中的粉絲都心生懼意。

開撕和掐架是低齡粉的「專利」

「沒有關注，不評論。」對於此次「蜜蜂」（冪粉）開撕事件，TFBOYS成員王源粉絲站應援協會骨幹蘇蘇表示不予置評。90後女孩蘇蘇是職場新兵，但在粉絲應援圈，她卻是參與打造王源生日應援的老手。

在蘇蘇看來，開撕和掐架是低齡粉絲們的「專利」，而她們這些「熟粉」更專註於做事。

粉絲之間的戰爭早已爆發，TFBOYS也不例外。對於這種團體組合，粉絲往往有「團飯」和「唯飯」之分：TFBOYS出道初期，佔據主流的是喜愛整個團體的「團飯」——「四葉草」。但隨著TFBOYS的迅速走紅，只粉其中一個的「唯飯」開始成為絕對主導。而「唯飯」之間競爭可謂激烈，「如果是某一家的唯飯，幾乎意味著你就是其他兩家的黑粉」。

一些在外人看來微不足道的小事就能爆發爭吵甚至肢體衝突。2016年7月，在錄製「快樂大本營」時，前去應援的王源、王俊凱兩家粉絲因爭奪有利應援位置發生激烈矛盾；之後的8月5日晚，離TFBOYS三周年演唱會還有17個小時，同樣是為了搶位置，等在綵排場外的粉絲們發生了肢體衝突。

一年一度的生日應援，更被各家粉絲看成是一場不能輸的戰役。

粉絲以易烊千璽的名義領養了一頭北極熊，為其15歲生日慶生。（網路圖）

TFBOYS的生日壕拼從9月21號生日的處女座王俊凱率先開始。接著是11月8號的天蠍座王源和11月28號的射手座易烊千璽。2014年起，TFBOYS生日應援逐漸形成規模，三家粉絲的彼此攀比，一次又一次將活動帶入高潮。

「愛豆」未成年，粉絲來「養成」

「我原來粉過別的明星，但真正花錢和做線下應援，卻是始自王源」。

2014年5月最後一天，蘇蘇在「快樂大本營」節目上，第一次看到不滿14歲的重慶南開中學初一學生王源，穿著寬大的白T恤，在當時最為火爆的綜藝節目上，跳起學校獨特的體操擺擺舞。

「單純可愛，卻舞台感極強，與國內成熟明星相比，王源還不太像明星，他年紀小，有瑕疵，但這樣反而覺得特別真實，特別接地氣」。

王源不是普通的初中生，當時他已經成為TF家族練習生3年，以TFBOYS組合形式出道9個月。TFBOYS組合在隨後兩年里迅速崛起，成為互聯網時代的新一代偶像團體，被稱為「大陸小虎隊」。

與上一代超女、超男靠電視選秀走紅不同，TFBOYS組合崛起背後，是日韓火爆多年的「養成模式」在國內本土化的一次超成功試水。招收10到14歲的男孩利用業餘時間多方面培訓，發現潛質好的苗子，培訓幾年後，打包成一個組合正式出道。這種「養成型偶像」造星方案的核心是「成長」。

日本的AKB48就是典型的養成模式，幾個月時間把她們培訓好，推出市場出道，其實只是一個半成品的狀態，需要不斷演出，不斷提升自己，有更好的作品。同時讓粉絲決定誰的人氣高，誰能夠排到更好的位置，就有更好的露出和演出資源。 （網路圖）

吸引並打動蘇蘇和千萬級粉絲的，正是這個關鍵詞「成長」。

年齡小是很大的優勢，互聯網的傳播讓粉絲看得到偶像成長的過程，包括蘇蘇看的那期快樂大本營。

偶像，是個過時的辭彙，養成模式中他們被稱為IDOL，中文為「愛豆」，愛豆在表演尚未成熟時便出道，一邊培訓一邊表演，讓粉絲見證成員的成長過程，這其實也是粉絲養成的過程。

不斷積聚的粉絲團也在成長。蘇蘇在微博寫的文字，被王源的粉絲組織搜索到，「他們找我問，是否願意幫粉絲團做文案？」

從文案到策劃參與王源的生日應援，不知不覺中蘇蘇深入粉絲線下應援，成為王源某粉絲站的主力。

王源16歲生日，粉絲們包下好萊塢LED屏，為期兩周滾動播放。（網路圖）

粉絲站：粉絲江湖裡的「幫派」

如果把粉絲團體比作江湖，粉絲站則類似江湖裡林立的「幫派」。與貼吧、QQ群這些開放性粉絲論壇相比，它更加小巧、有序和專業。

標籤為個人應援粉絲站的「王源騎士站」算得上是江湖名派了，它的微博賬號下已聚集近23萬粉絲，數次高水準的應援活動讓它在飯圈和業內都名聲大噪。

騎士站骨幹之一的小喆介紹，包括自己在內的核心人員只有十個左右，有80後律師，也有90後學生。坐標在不同城市的成員，互稱網名，甚至不知真實身份，這不妨礙他們做出一次次聲勢浩大的線下應援。

核心成員組成「指揮所」，策劃方案一出，會在飯圈一二線城市微信群招募「散粉」，實操不同城市的落地現場。

日常應援多是簡單的現場應援，在明星錄製節目或演唱會時，到現場發放燈牌等應援物，讓粉絲帶進場內支援愛豆。

應援團隊還如同經紀公司的編外人員，主動分擔維繫媒體關係的職責。「每年過年的時候，應援團隊會給各大網站的記者辦公室，贈送一些日常小禮物」。

王源粉絲站們的最近一次應援，是預售今年6月刊的《芭莎男士》——王源出道以來首個個人雜誌封面。參與預售應援的粉絲踴躍，再次輕鬆刷新記錄：5月19日，在某寶開售的《芭莎男士》6月刊，1秒賣出1萬冊，16秒後38000本全部售罄下架，這也打破了鹿晗粉絲創造的24秒17777冊的售賣紀錄。而在去年5月，王源與其他明星一起登上《時尚cosmo》封面，粉絲曾創下48秒售出71319冊的行業銷量紀錄。

王源登上《芭莎男士》6月刊封面，粉絲創下16秒售罄38000冊的新紀錄。（網路圖）

「壕無人性」，生日應援「海陸空」大比拼

粉絲應援競爭的重磅活動，是生日應援。

為愛豆慶生的戰火近兩年愈演愈烈，粉絲自願出錢的生日應援戰早已突破千萬級別，他們將比拼的重點轉移到「有錢都辦不到的事」，生日應援不僅是粉絲花錢的主戰場，也成了粉絲能量的大比拼。

TFBOYS的粉絲以「壕無人性」及「海陸空無所不能」的高能量著稱。

2015年11月8日，為15歲王源慶生的祝福視頻登上紐約時代廣場1號大廈的LED屏，這個00後成為中國首登時代廣場的藝人。同一天，生日祝福視頻也在上海外灘及另外14個一二線城市繁華市中心總面積超過2萬平米的LED屏上播出。對王源的生日祝福還鋪滿了重慶的摩天輪、地鐵燈箱，台北的公交車，首爾的咖啡館以及重慶江北國際機場部分始發航班的10萬張登機牌……

15歲王源登上紐約時代廣場。（網路圖）

《南方都市報》當年的評論中感慨：「無論線上還是線下，一個15歲偶像少年撬動的力量如此之大，不說後無來者，但已前無古人」。

組合中另外兩名成員的粉絲也不甘落後。2015年，易烊千璽粉絲為他15歲生日送上一幢終身使用權的度假別墅，定製了終身有效的環遊世界機票，以及一塊月球表面的地皮和兩顆星星的證書。

粉絲們為易烊千璽訂製了終身有效的環球旅行機票。（網路圖）

粉絲送給易烊千璽一塊月球表面4萬平米的地皮作為其15歲的生日禮物，還有羊皮證書。（網路圖）

2016年，粉絲更是在英國買下一座玫瑰莊園，讓他擁有終生免費居住的權利；與此同時，粉絲們還在美國亞特蘭大機場和紐約時代廣場納斯達克證券交易市場投放了為期一周的廣告應援，在韓國代表性地鐵站首爾二號線投放為期一個月的電子海報應援；他們甚至還發起了「易烊千璽愛心林」活動，在中國西部沙漠種下1128棵樹……

去年11月22日，美國紐約曼哈頓時報廣場納斯達克顯示屏上，出現為易烊千璽慶祝生日的內容。（網路圖）

去年王俊凱17歲生日，他的粉絲則啟動了「海陸空全球包圍式豪華應援」， 供其終身使用的豪華游輪，環城飛行的專屬直升飛機，國家水立方的生日主題燈光秀，環繞山城的輕軌線廣告，紐約時代廣場11塊LED屏滾動播放，冰島發行量最大的日報頭版，還有號稱百萬的公益獻禮……

粉絲為王俊凱17歲生日慶生，水立方的燈光應援。（網路圖）

核心粉自願捐錢，項目花費動輒六七位數

王源粉絲團隊在國內規模較大的有三四十家，做生日應援前，不同站點之間會有簡單的溝通，避免項目撞車。

小喆參加過愛豆三年生日應援，前兩年提前兩三個月準備，去年則提前半年籌備。「競爭越來越激烈，組合內另外兩個人的粉絲也在做，規模越做越大，所以我們考慮去拉更多的資源，投放更大的媒介。」

2016年生日應援，小喆所在的王源騎士站再次讓媒體驚訝，他們拿下了俗稱「小蠻腰」的廣州塔廣告投放。

王源騎士站「包下」小蠻腰為愛豆慶生。（網路圖）

小喆回憶，要把這個項目變成現實，並不容易。「我們找到了承包小蠻腰腰身廣告的第三方公司，以前他們遇到的明星類廣告，都是藝人的經紀團隊，所以開始他們不太接受我們這種，覺得粉絲比較不專業，而且手續各方面都非常麻煩。」小喆回憶說，當時花了一個月的時間，和他們軟磨硬泡，說服他們讓我們投，光審批環節前後草擬的文件都有近百份。

雖然不方便透露具體價格，但小喆承認，「投放價格在6位數，是我們做過應援項目中價格最高的一個了」。

動輒高達六七位數的不菲花費，來源「主要是核心粉絲自願捐錢」。小喆透露，雖然在粉絲中眾籌成了如今常態做法，有一些APP也提供平台方便粉絲進行應援項目的眾籌，多的項目有數千人參加。「但對飯圈籌錢，我們還是比較敏感」，小喆稱，飯圈籌錢會涉及到很多財務問題，所以不願意向散粉去公開集資。TFBOYS 的一名資深「團飯」也曾對媒體表示，大筆應援有核心粉絲去拉贊助，但錢的流動比較隱蔽，很少有公開號召捐款。

愛豆出鏡幾十秒，粉絲包下500場

愛豆的養成伴隨著粉絲的一路買單。粉絲經濟的能量早已不容小覷。

2016年9月底，王源參演的《爵跡》上映時，

……

（應採訪對象要求，蘇蘇、小喆、小圓為化名）

Vista看天下政商智庫特約觀察員 凌塵_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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