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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縷麥香寄鄉思-唐廣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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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縷麥香寄鄉思

唐廣申

哥從老家來,除了扛了大半袋子新土豆,還裝了幾把帶著綠桿綠葉的青麥穗,說是娘專門叮囑他的。我從小就饞這一口,娘知道呢!

哥吃了頓飯就趕著坐車回去了。下午女兒一放學,就急著我燎麥吃。平時見了麥苗、麥穗的,沒少給女兒講燎麥的香甜來,女兒也早就等不迭了吧!

女兒一手拿起一把青麥穗,邊搖邊跳起舞蹈來,嘴裡還一邊哼唱著:「麥穗青,麥芒黃,二小打小沒了娘,鋪了麥秸當了床,夢裡吃上了香饢饢。」

女兒的歌謠不禁讓我想起了自己小時候。五、六歲的時候,一年裡除了麥里或過年,平時難得吃上個白面饃。村裡有個小子患了肺結核,家裡給他烙了些麥子面的白煎餅,只要他啃著煎餅出了門,屁股後準會跟個幾個野小子,等著拾他掉下的煎餅渣。哥也給我拾了一回,吃著就是比長了毛的地瓜面的黑煎餅香,含在嘴裡就化了,那種香軟卻又捨不得咽。哥還因此挨了爹的打,說肺結核傳染人,以後不準跟著拾。哥卻經不起那誘惑,還是瞅空拾了吃。

每年收了麥,各家各戶都時興用包袱背了饃頭走親戚。饃頭是用從生產隊里分得的百十斤麥子里,裝上半袋子在村裡的打麵坊里打了面,母親們用老面頭提前一天發了面,又起了個早午驚,用八印大鐵鍋鋪了翠綠的蘆葦葉子蒸上一兩籠。然後就派了小孩子背上六斤或八斤,七大姑八大姨地竄起來。每個親戚家都只留一半,吃了頓飯就回了。上家回的再添上些,接著還要走下家。十天八天的竄下來,饅頭早硬梆梆地乾裂了縫。可即使這樣也捨不得吃,親戚還沒走完呢!等一家不落地走完了,給孩子們一人一個或半個地分著饞了嘴,剩下的就用荊條編成的提籃子,高高地掛在了梁頭上,要留著再來親戚或給上了年紀的爺爺奶奶吃。

也有經不住誘惑,踩了凳子偷了吃的小孩子,有的不小心摔了屁股墩,有的被發現了挨了爹娘的打。可小孩子記吃不記打,誰又能對那樑上提籃里的誘惑熟視無睹呢!

爹娘有時候看小孩子饞得怪可憐,給爺爺奶奶時也會分上半塊給我們。我常常是把干饅頭在衣服口袋裡拈碎了,時不時地用手指頭捏了吃。這樣不僅吃得時間長,而且玩起來或是下坡拔草放羊的幹活時,還能當了零嘴吃。

有兩年麥收後上級里不讓走親戚,公社裡也讓各村在路口派了人把守著,還允許正放麥假的學生們,見了背著饅頭包袱走親戚的可以搶了吃。這可喜壞了野小子,不知搶了多少饅頭吃,也不管走親戚的大人或小孩嚇得滿坡里跑。

正是因為白面饅頭太珍貴,所以割麥、拾麥就成了農村裡一年中最忙的活。芒種前後,每天天還沒亮,大人們就早早地磨好了鐮,沒等隊長吹響出工的哨,就前前後後地下了地。一人一畦或一人幾壠地,刺拉刺拉地割起來,一塊地割完了,有的用麥秸結了草繩一堆一堆地捆起來,有的把捆好的麥個子裝上地板車或獨輪車,一趟一趟地往麥場上運。

麥場上也是熱火朝天的,一個人掀鍘,一個人喂鍘,一個個地把麥個子攔腰鍘好了。麥茬都一垛垛地在麥場邊上高高地垛成了垛,麥穗那頭就攤曬到麥場里。等晒乾了,再套上老黃牛拉了轆轆,轉著圈子一遍遍地碾,然後棄麥穰、揚麥糠、曬麥粒、繳公糧,剩下的再按工分用鎊秤挨家挨戶地分,累死活的一忙就是個把月。

我們小孩子也撈不著閑著。學校里早放了麥假了,每天就用糖精泡了水,裝在從村裡的衛生室問赤腳醫生找來的鹽水瓶子里,也不象大人那樣戴上個葦篾子帽,就背上個荊條編成的叉頭或籃子,田裡坡里地拾麥去。一個麥假過去後,個個曬得黑里透紅的,有的就象驢屎蛋似的,黑得有些發亮了;也有的肩膀或前胸後背地都曬褪了皮,沾上點水就蟄辣辣地疼。好在大人小孩的都這樣,皮皮實實的也不覺得苦……

還沒有從往昔的回憶里走出來,女兒已經跳厭煩了舞,說:「老爸你發什麼呆?還不趕緊點火燎青麥!」可深居城市的高樓里,燎青麥也是件麻煩事,我各個屋裡轉了轉,沒有柴火怎麼燒,沒有簸箕怎麼搓麥粒、簸麥糠?倒是女兒機靈些,拿著青麥穗給我出主意:「要不咱用報紙燒?」剛找出一疊舊報紙,又說道,「還是用煤氣灶要好些!老爸,你趕緊打開煤氣、油煙機,馬上就能吃青麥!」想想女兒說得是,爺倆就在廚房裡手忙腳亂地忙起來。

燎好後又在塑料筐里搓,用嘴吹去了麥糠和硬梗,終於吃上了青麥子,女兒調皮地說:「一個字:香!」又說,「兩個字:「媽媽的味道:真香!」她媽的小名叫「真香」,女兒遇到好吃的,總會誇張地說「真香!」

我也覺著很好吃,卻怎麼也吃不出童年的味道來。小時候,每年小滿過後,麥粒雖已漿汁飽滿,卻還未硬實硌牙。娘下坡回來時常會掐上把青麥穗,燒鍋做飯時在跑出灶門的火苗上燎烤好,就用手搓了,再用嘴輕輕地吹去皮,放在碗里等我放學回來吃!有時要是掐得多,也會用簸箕搓了簸去皮。所以那個季節里,每天放了學,遠遠地看見家裡的炊煙升起來,就想娘是不是燎麥了。一遛蹦跳著跑回家,果然吃上了燎青麥,嚼著那燎得半黃半黑的烤麥粒,就會想:這世上還會有什麼東西,能比這青香甜糯、肥汁瓊漿的燎青麥更好吃的呢?

哥送來的幾把青麥穗,除被我和女兒燎了幾把吃,剩下的妻子搓好放到了冰箱里,有時就抓上一小把摻了玉米面熬粥喝。女兒在她的花瓶里插了把,幹了後又做成了標本和麥畫。

我也在自己的卧室兼書房的牆上掛了把,看著翠桿綠葉的青麥穗,我常常會想起初冬里那一畦畦頂著露珠的新麥芽,想起春天裡那滿坡綠波蕩漾的麥田,想起芒種時那一望無際、波浪翻滾的金黃色的麥浪來,又時也想:也許有一天,它會不自覺地走進我的文字和夢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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