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服飾專欄｜痒痒撓也是佛祖的饋贈

當今，吃齋修佛的「仁波切」不少。可即便你對佛教並不熟悉，生活中也隨處可見佛教文化的影響。無論是古時人手一隻的玉如意，還是今天家家戶戶都必不可少的痒痒撓，其實都能講述一段佛教文化的小品。

@洛梅笙

自由撰稿人

尤其關注中國傳統服飾文化

與西方時裝史

摯愛明朝及民國服飾

以及新藝術主義和Art Deco風格

在Christian Dior的2017年春夏成衣系列中有一條裙子，上身有一雙手捧著一顆心的圖案，應該是受到天主教中耶穌聖心的影響——女性的手環繞著耶穌聖心，是對信仰的支持，幫助和堅持的象徵。「手」在西方經常被賦予犧牲與奉獻的含義。而在東方的佛教當中，不同的手勢則稱為「手印」，用來象徵不同的願力與因果。

Christian Dior2017春季成衣系列

明代曾出現過一種手形發簪，很可能是跟搔杖有關，也就是我們今天俗稱的痒痒撓。但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它最初來自於佛教器物，稱為「癢和子」。美國弗利爾美術館有一張明代的《老子玩琴圖》，裡面涉及到很多古人的雅玩——在一個方筒里放著扇子、捲軸、還有一把長柄搔杖，柄端就是一個手形，這和南京出土的明代手形金簪基本相似。明代對於宗教題材的熱衷，不僅體現在佛手上，還包括了如意、錫杖、日月雲頭掩鬢的首飾等。

《老子玩琴圖》局部中的搔杖 （弗利爾美術館藏）

明代 金搔杖 （南京市博物館）

清代 累絲佛手簪

佛手簪 翡翠的佛手上持一如意，下為銜珠 （故宮博物院藏）

說到如意，它的前身很可能就是「笏板」，梵語稱為「阿那律」，音譯成了「如意」。講得直白一點，它就類似今天大家做PPT演示時，手裡會拿著的用來提示的便條或卡片。因為佛教里很注重宣法，僧人手持如意，在講經時將要點記錄在上面，以備遺忘。

唐代 法門寺地宮出土的如意

後來，如意又結合了靈芝的形態,就成了後世常見的頂端是一個雲朵形的模樣。隨著佛教在中土的傳播，如意的使用很快就不再拘限於僧人、文人或士大夫等，幾乎成了隨身必備的物件——可以用來擺POSE、跟人辯論的時候也可以拿著它、連帶兵打仗也會使用一柄如意當指揮杖。所以，在《世說新語》王愷與石崇鬥富的故事中，就出現了石崇用鐵如意打碎了王愷珍貴的珊瑚樹的場景。再後來，如意的形式也在很大程度上影響了服飾的演變。比如「如意雲頭」，從明代到清代在服飾中都十分常見。尤其是清晚期，在衣飾上出現了大量的雲頭裝飾，都可以說是如意的變體。

雍正時代的《雍親王題書堂深居圖屏》局部中女子頭部的如意簪與明代實物對比，下為明代常州出土，（常州博物館藏）

清代 如意金簪

上：民國四十年代旗袍上的如意雲頭 下，清代鏡套上的如意雲頭

錫杖是佛教中另一種重要的法器，意味著「念三途苦惱，念三災老病死，則除三毒貪嗔痴」。它是杖頭頂端狀如塔頭的模樣。和如意一樣，它也隨著歷史的演變，成為了服飾裝飾的一部分。

明代 錫杖小簪一對 （南京市博物館藏）

清代 結合了佛手和錫杖的簪式

另一種明代十分流行的雲頭掩鬢，上面有時會有日與月的文字，它所代表的是佛教中所說的日精摩尼和月精摩尼。摩尼，就是梵語中的寶珠。觀音四十手中，日精摩尼是可發出光熱照明的寶珠；而除人熱惱，帶來清涼的稱為月精摩尼。

觀音四十手中的日精摩尼和明代的雲頭掩鬢金飾件

明正德 日月雲頭掩鬢 （南京市博物館藏）

無論在東方還是西方，宗教元素在服飾設計中，都是滲入很深的，很多時候你甚至浸淫其中而不自知，它需要被更多了解和發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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