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劇本:紅姑(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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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我們的純粹(上)

【作者簡介】劉宏宇,常用筆名:毛穎、荊泓,實力派小說家、資深編劇,北京作協會員。著有《管的著嗎你》《往事如煙》《紅月亮》等多部長篇小說。主筆、主創多部影視劇本,其中《九死一生》(30集諜戰劇)、《危機迷霧》(38集諜戰劇)已在央視、北京大台播出,《婚姻變奏曲》(30集情感劇)、《阿佤兄弟》(電影)已拍攝完成。

劇本:紅姑(12)

【本文由作者授權發布】

第十二集

朱家正堂·日·內

木香給紅姑敬茶,紅姑伸手接。

木香忽然咬牙,茶具猛往紅姑懷裡杵去。

特寫:特製茶具沖向紅姑,蹭過她接茶的手。木香神情陰損,紅姑抽手。茶具向紅姑懷裡傾覆。木香「哎呀」驚呼。茶具傾倒,蓋子脫落,紅姑飛速接住。茶具裡面夾層緊接著脫落出來,木香脫手,夾層帶著裡面的沸水倒向紅姑。紅姑手裡茶碗蓋漂亮旋轉,凹面衝上,居然接住茶具夾層,另一手牢牢抓著木香手腕。

朱世南:咋搞的?燙著沒有?來人!

木香:是我不小心……(試圖掙脫,剛一發力,就露出痛楚神情)

紅姑看似關切地拉她手腕:我看看,燙到沒有。

木香咬牙忍痛,裝出沒事樣子:沒事沒事……

丫頭來收拾,紅姑托著手裡的茶碗蓋子和裡面的茶具夾層以及熱水,越過木香的頭臉遞向丫頭:可得小心。這要是萬一燙到……(故意在木香近前歪了一下,木香嚇得差點兒叫出聲)

朱子楨木香卧室·日·內

朱子楨給木香手腕子擦藥酒:好狠毒的女人!

木香焦躁甩開,疼得咧嘴。

朱子楨:我就覺得沒用,你看不是!自取其辱!

木香:她整治我你看著高興是吧?!

朱子楨:那倒不是。

木香:哼,說的好聽!(揉手腕)這麼狠毒的女人,你還敢動心思?

朱子楨:不敢不敢……嗨。什麼敢不敢的,我根本就沒……

木香凜然瞪他。

朱子楨:那不是……都為了分家才……

木香:現在怎麼辦?

朱子楨:啥咋辦?

木香:裝什麼傻啊?當然是分家了!折騰了一大通,白忙!如今人也進門了,茶也奉了。打算怎麼著?認下這個小媽,孝敬到死?

朱子楨:啊呸!孝敬她!我……

木香:發狠有什麼用!給老娘拿出像樣的辦法來!

朱子楨:你以為我不想啊!事到如今,恐怕,得從長計議了。

木香:從長?要多長?我可告訴你……

朱子楨做祈求狀:好了好了!我曉得!我也急!想想……想想……前面沒辦好,多少也是因為太操切。這回……

木香:要不這樣。你那個學長講的主意……

朱子楨看她。

木香:老頭子再寵,經營家兵這樣大事,大概也不許她摻合吧。

朱子楨:那倒是。可你不是講,那主意……

木香:我沒講過那主意不行!就是嫌慢、啰嗦。現在不是變了嗎。(揉手腕)第一合沒搞成,再搞不是討老頭子罵!不如你去當乖兒子,幫他辦些正事……

朱子楨點頭:也好。那……

木香:按你學長教的,你攬了差事,那邊勾連了他,中間放開空當,先多多少少斂起來,再找別處的缺漏……

朱子楨點頭:嗯。真是得從長計議……

敲門聲。夫妻倆住聲。

(OS)丫頭:少爺少奶奶,夫人來了。

朱子楨木香齊聲:夫人?!(同時反應過來,驚訝對視)

朱世南書房·日·內

朱世南翻賬冊,桂娘在旁伺候。

朱世南點著賬冊抱怨:這些賬房都怎麼搞的?半年不查,就弄得這麼亂七八糟的!

桂娘推茶近前:這些事,是不是讓少爺多操些心……

朱世南:哼!他不操心,我還安穩些!

桂娘:少爺不小了,又娶了親。搞不好哪天就有喜信兒,眼看開枝散葉,老爺再不讓他歷練……

朱世南白她:你曉得啥?娶親……(氣悶搖頭)木家女娃,不是我想的那樣哦。

桂娘:啊?

朱世南:旁的不講,早晨奉茶的事,你也看到了。(看定桂娘)你看,她是不是存心要紅姑難堪?

桂娘乾笑:存心也好,不存心也好,紅姑那麼年輕,高高坐著受禮,放了誰也……

朱世南:再年輕也是長輩!這點兒禮數都不盡!(搖頭)

桂娘:好在紅姑沒計較。這鄉下女子,粗野歸粗野,可場面上,還將就的過去。

朱世南瞪她:粗野粗野……這話以後少說!

桂娘歉然地:是!

朱世南:要不是她粗野,你我能逃過那一劫?

桂娘:也是的。

朱世南:所以……少想少提什麼鄉下粗野,伺候周到了!

桂娘:是!(關切地看朱世南)看來,老爺這親娶得,順意啊……

朱世南撂開賬冊:那要看怎麼講了。(臉上掛出不快)

桂娘想問,沒敢。

朱子楨木香住處正堂·日·內

紅姑推開丫鬟奉上的茶:鄉下人,有口清水就夠夠的了。(瞟滿身滿臉不自在的木香,對朱子楨)大白天的,大少爺不用出去做事?

朱子楨:啊?我……這個……

木香:你不曉得,這樣的人家,做事不比鄉下人,必得出工下地,很多大事,在家裡也一樣做的。

紅姑認真想了想,點頭:想來該是。(笑吟吟看木香)手沒事吧?

木香強忍不發作,下意識揉揉腕子:沒事。怪我不小心。

紅姑起身走近她,伸手抓她胳膊。

木香急忙躲閃:沒事沒事……

紅姑:有事沒事,我看過就曉得。(不由分說拉起木香胳膊)

木香輕呼一聲,體態彆扭,可還是讓紅姑端起胳膊查看。

紅姑輕輕撫摩,忽然在小臂某處捏了一把。

木香:哎呀!(極痛楚)

紅姑:你看。

木香按耐不住,大力甩開紅姑,猛起怒視:我說你這可以了吧?別以為仗著老爺,就隨便想捏鼓誰就捏鼓誰,想怎麼捏鼓怎麼捏鼓!(手舞足蹈)這家裡不只老爺一個!這裡也不是你們村子寨子!

紅姑鎮定退開半步,看她。

木香揮手猛指:看仔細了!這裡隨便哪樣,就是貓兒狗兒……

紅姑:不疼了吧?

木香:不關你事!(繼續比劃)你看好了,這……(忽然凝住,看自己剛剛還不時揉搓的手腕,活動活動,驚訝)

紅姑微笑:不大疼了是吧?

木香驚奇地看她,又活動腕子。

朱子楨似乎明白了什麼,疾近,對木香:還不快謝謝!

木香不肯說話。

紅姑莞爾一笑,對朱子楨:方便寫字嗎?

朱子楨一愣:寫字?

紅姑指木香:現在不大疼了,不保過後不疼。少奶奶不出工,不下地,筋骨比我們村子寨子里的嬌嫩,我手頭沒有現成跌打藥膏,方子倒簡單,背得,你記下來,隨便哪裡也抓的齊……

朱子楨恍悟:好好好!(吩咐丫頭)筆墨伺候!快!

盤龍埡小竹樓·日·內

滿身滿臉傷痕的丁三刀惴惴對李莽:血糊漓啦的,真認不清!

李莽:連衣服都看不出?

丁三刀:全扯爛了!

李莽:花豹子吃人?多少年都沒聽說過了,怎麼那麼巧,就攤到龍虎身上了?他一身功夫,就算遇上花豹子發瘋,也不至於吃得臉都剩不下吧!

丁三刀:我琢磨,許是龍虎受了傷,短了氣力,身上血腥氣招來野獸,這才……

李莽:可惜了一條好漢!到頭來,落了這樣下場。(目光迷離)

旁白:丁三刀的說辭,漏洞百出,讓李莽害怕。他好像已經感覺到,一張致命的黑網,正向他撲過來。更可怕的是,這張黑網,竟是他自己編織的!

朱家東套院·日·外

朱子楨送紅姑出門,木香不情願地跟著。

紅姑:熬出葯湯,每天蘸著擦三遍,每遍不要少了一炷香工夫,用力,不要太快,擦個三五天,大概就沒事了。

朱子楨:記下了。

紅姑站定,瞥他:幹啥你要?

玉青惴惴走近紅姑。

朱子楨:啊?啥?

紅姑:你這是送我,還是怎麼?

朱子楨:啊,送!當然要送了!

紅姑:送什麼送。做不用出工下力的大事去吧。(挽住玉青離去)

朱子楨作揖,做恭送姿勢。

紅姑玉青離去,根本沒看見。

木香衝過來,一把扯住朱子楨耳朵:聞屁哪!沒骨頭的!

朱子楨忍著不叫,一路掙扎著跟著進了屋,剛進門檻,就發出痛楚慘呼。

東套院~穿廊~正院·日·內/外

聽到朱子楨慘叫及與木香的爭吵,玉青偷笑。

紅姑瞥她,也笑:出點兒氣了沒?

玉青倏而止住,垂首:做下人的,哪敢有什麼氣……

紅姑:下人下人。你會不會把頭昂著?

玉青更埋頭。

紅姑:本想給你好好出口氣,讓她這輩子抬不起那隻手來!

玉青駭然。

紅姑:可看他們那倒霉樣子,又不忍心了。

玉青:他們倒霉嗎?

紅姑:你覺著他們過的好嗎?

玉青:還不好啊!吃的穿的用的,還有……

紅姑:人要精神,穿麻布也精神;要高興,吃紅薯野菜也高興。沒精神,不高興,再好的吃穿也換不來。

玉青想了想:對啊!夫人……

紅姑:叫紅姑。

玉青:不敢!

紅姑:那就叫姐。反正別叫夫人。

玉青:是。(怯怯地)姐?

紅姑高興地笑,親熱拍打她:這多好!多親熱。

玉青:姐……我……我……

紅姑:說。

玉青:讓我伺候你吧。

紅姑:我不用人伺候。

玉青:我是想……想……

紅姑想了想:啊,你想跟我一起,是吧?

玉青點頭。

紅姑:好啊!

玉青:那就這麼定了?

紅姑:定?這……還要去問誰嗎?

玉青:你是……夫人……你講了,想就行了吧。

紅姑拍腦門:哦,對,我是夫人……(凄然苦笑)夫人……(摟住玉青往正堂)

玉青局促,又不敢掙脫。

劇本:紅姑(12)

盤龍埡小竹樓·日·內

丁三刀已不見。11-53的守衛「甲」、「乙」扶李莽吃力坐起。

李莽無力嘆息:這人哪,什麼都好拖累,就是自家身子骨拖累不得!越養越不中用!

守衛甲:大當家別說泄氣話。一定養的好。

守衛乙:可不是。我看著,大當家氣色一天天好呢!(攙扶李莽,故意做吃力狀)還重了呢!(沖甲使眼色)

甲會意:可不!是比先前胖了些。

李莽慘笑:胖……(讓二人攙扶著緩緩往窗邊,看二人)你們胖,是好事。我要是胖了……(搖頭)

他們走到窗邊,李莽沖甲點頭,甲推開窗。

李莽貪婪地呼吸、看景:成天守著我,煩不煩啊?

二人錯愕,面面相覷。

李莽:你們也鬆快鬆快,跟老六吧。

甲:大當家!我……我們……

乙:大當家,我們弟兄願意服侍你!

李莽看他倆,有點兒感激地:我記得,你們是親兄弟吧?

甲:姑表,大當家。

李莽看窗外:姑舅親,親連親,打斷骨頭扯著筋……混到了這地方,弟兄還能在一塊兒,不易。(看定二人)好生捧著這份緣分!

甲、乙:是……

李莽:去跟老六,讓老六挑四個人換過來。

甲乙遲疑一下,諾諾地:是……

黔山警察局局長辦公室·日·內

一高級警官坐在正位(背影),張警官筆直站在他面前。

側面一警官端公文朗讀:匪患不除,政令不通,商旅不旺,黎民不寧!今責,張良銀,(張警官啪地立正)暫領黔山警務總責,儘速擴充兵員,清繳頑匪!此令!

張警官:請上峰放心!卑職一定竭盡全力!肝腦塗地,在所不辭!

正位高級警官起身:我知道,這道令下來,不是封官,更像催命。(揮手打發宣讀者離開)

張警官:卑職一定……

高級警官:你放心。只要干出一兩件漂亮事。這局長位子,就算坐穩了。

張警官:謝長官指教!

高級警官:張局長,滿有門路的嗎!不知託了哪路神仙,這麼快,就來了令。

張警官:這個……(尷尬,局促)

警察局門前·日·外

不少外來警察往裡搬運成箱槍械彈藥。

(OS)高級警官:現在,遠近都知道,你張良銀立誓剿匪,一改黔山局面。上峰特別派發了一等一的武器,還有專門的剿匪特警。風光啊!

(OS)張警官:上峰如此器重,卑職一定干出樣兒來!

朱家朱世南書房·日·內

朱世南合上賬冊,瞪大眼睛看站在面前的紅姑:買回生堂?

紅姑:趙先生走了,那兒就空了。我曉得的,那裡家什葯具都全。黔山就那一家醫館……

朱世南:可沒郎中了啊!

紅姑:起了廟還怕沒和尚?

朱世南:講的容易。就咱這地方,哪路和尚願意……

紅姑:一時沒有也不要緊,有我,有我爹……

朱世南:你?

紅姑:我好歹曉得幾位葯。我爹懂跌打損傷。

朱世南:你是不是想把羅七爺弄到眼跟前,好有照應?

紅姑:是。也不是。

朱世南:不是?

紅姑:沒有醫館,城裡城外這麼多人,好歹幫幫人,不是好事?

朱世南:可你爹他……

紅姑:醫館開了,再慢慢找能坐堂的郎中就是。我爹忙不過來,還有我……

朱世南:你不行!

紅姑:我是不行。可平常頭疼腦熱,總還多少……

朱世南:不是講那個。是……

紅姑:那是啥?

朱世南:怎麼一點兒都不懂啊?你嫁進朱家,就是朱夫人。

紅姑:朱夫人咋了?哪條寫著朱夫人不能給人問病開方?

朱世南:我這兒就寫著呢!(冷下臉)你現在嫁了,不是鄉里野女子了。怎麼好到處拋頭露面?

紅姑:哦,嫁了人,就蹲了大牢了?連出去做點兒事都……

朱世南:對了!

紅姑:你!

朱世南:這是規矩!規矩懂不懂?

紅姑:不懂!

朱世南:不懂我可以教你!

紅姑:你有那閑心,教我識多些字更好!我連個藥方子都寫不來。

朱世南:怎麼還不明白啊!

紅姑:誰不明白啊!不就是嫁了你,進了啥國姓公的家,就不能見人了嗎?

朱世南:明白還……

紅姑:我就要做事!

朱世南:你敢!

紅姑:看我敢不敢!

朱世南:你……(氣得發抖)你……

紅姑:我咋?不中意?(抄起一摞紙胡亂丟在朱世南面前,粗拉拉磨墨)寫休書!(拿筆蘸墨,杵到朱世南面前)寫啊!

朱世南氣的發抖:不成體統!不成體統!

紅姑:不寫是不是?我替你寫!

她扯過紙,狠狠拱了拱朱世南,差點兒給他拱翻,俯身在朱世南身邊,認真提筆,卻不落下。

朱世南氣結無言,渾身哆嗦。

紅姑:是不是先要寫老大的休書兩個字?

朱世南:豈有此理!豈有此理!

紅姑:豈有此理?咋寫?

朱世南叨咕:不可理喻!簡直……不可理喻……

紅姑:你不教,有人教!(抄起紙,擎著筆往外)黔山城這麼多人,還就你一個會寫字的不成……

朱世南:給我回來!

紅姑站住:肯教我了?還是你寫?

朱世南氣的無奈,胡亂揮手:好好好!怕了你了!不就回生堂嗎。我答應!答應!你想做啥,憑你高興!這總行了吧!

紅姑返回,途中無聲偷笑。

朱世南頹坐,嘆息:我這是造了哪輩子的孽哦……

回生堂醫館門前·日·外

老匾新妝,鞭炮齊鳴,很多人聚著看熱鬧,有的欣慰,有的迷茫。

羅七爺笑容可掬地拜謝,錢大勇在旁。

回生堂診室·日·內

外面還在熱鬧。

紅姑、巧妹在收拾,診室陳設依舊,卻乾淨明快了許多。

順娃進來放東西。

巧妹:哎哎哎,看看,咋樣?

順娃笑吟吟看。

紅姑清點他手裡的書籍物品:齊全么?

順娃點頭。

紅姑指房間:沒大變樣吧?

順娃看巧妹,不知該怎麼答。

紅姑:我是問,趙先生哪天回來,要看到還是原先的樣子。

巧妹:姐,不是你買下了么?

紅姑:不是我買,是朱老財買。

巧妹:那還能……趙先生他……誰曉得,還……

紅姑:一定會回來!

順娃不覺一驚。

紅姑端詳房間:搞不好,過不些日子,就回來了。

順娃大驚,看紅姑:你怎麼曉得?

紅姑緩緩看他,盯得順娃發毛。

紅姑忽然綻出笑容,緩緩轉開,拉起堆在脖子邊的紅色大綢巾,緩緩遮上臉:我就曉得……

回生堂正堂·日·內

小盛子一身光鮮地給羅七爺磕頭:七爺!

羅七爺:快起快起!

紅姑裹著頭巾,蒙著臉從後堂出:願意在這兒幫忙么?

小盛子怔怔看她:是……是紅姑姐姐么?

紅姑撩開蒙面布:認不得了?

小盛子:認得認得!願意願意!

紅姑重新蒙面。

羅七爺:還蒙著啊?爹都說了……

紅姑:不為你。

羅七爺納悶。

紅姑:他不是嫌我拋頭露面了嗎。這不,頭裹上了,臉蓋住了。沒話講了。

羅七爺苦笑:這丫頭!朱老財有的受了!

紅姑:這不是順著他嗎。

羅七爺:對對對!順著!順的好!

紅姑:真要依著我……

羅七爺:依你怎地?

紅姑笑,叨咕:沒讓他叫你爹就是讓著他了。

羅七爺:可別!他真要叫,我可嚇跑了!

眾人鬨笑。

紅姑卻陰下臉。

眾人見狀,急忙止住笑。

羅七爺一臉愧疚,輕輕拍打紅姑:苦命的娃……

紅姑笑:苦啥!(對眾人)大喜日子,都啞著幹啥?順娃,弄酒!大勇哥,招呼人!盛子吃肉!東家今天又大喜了!吃個夠!

朱家正堂·日·內

朱世南張警官賓主坐。

朱世南:一定出力!一定一定!張警官放心!哦不對,該叫一聲,張局長!

張警官:可不敢!還沒正式委任。成不成,看這一仗了!

朱世南:只要真用在剿匪上,我朱某人從來都是不吝惜的!你儘管放心!真能平了匪患,這往後……

張警官起身拜禮:真要是能得朱老爺襄助,此戰,必捷!

朱世南書房·黃昏·內

朱世南欣慰看朱子楨:這就對了!辦點兒正事兒!好!憑你跟林青賢侄的同窗之誼,我看準辦的好!

朱子楨:那我就……

朱世南欣然寫著什麼:明天一早就去大賬房支銀子。

朱子楨:大賬房?

朱世南:是啊。這麼大一筆,必要從大賬房走。不然會亂。

朱子楨臉上掠過陰雲,惴惴看朱世南寫畢,用印:木香她……

朱世南蓋印:又咋了?

朱子楨:她……這不是去貴陽嗎,她也想……

朱世南:想回娘家看看呢,就在情理之中。(拿起寫好用了印的提款憑據遞給朱子楨)

朱子楨急忙伸手。

朱世南忽又抽回:不過,老子跟你講清楚啊,這錢,是辦正事兒的!不是拿給你們胡亂糟蹋的!

朱子楨不耐煩地:曉得了!(一把搶過憑據,匆匆收藏,嘟囔)就看著錢親。

朱世南不滿地:你個混賬東西!錢一到手就給老子犯渾是不是?

朱子楨:懶的跟你講!

朱世南收藏印章:娶了這麼久,肚子沒動靜,還東遊西逛的。

朱子楨:你……(忽然凝住)

視線里,朱世南正關上一個小柜子,上鎖,鑰匙往袖子里收。

朱世南白愣兒子:咋,講錯你們了?

朱子楨:沒錯!你都對!(嘟囔)你不也娶了,弄個肚子我看!

朱世南:混賬!

朱子楨做投降姿勢,疾出。

朱世南起身還想罵,鑰匙落地。

他氣餒地坐回,彎腰去夠鑰匙,夠不到,坐起喘息,恨恨看門外,低聲叨咕:弄肚子……嘴上輕巧……人毛兒都還沒碰著呢!

朱世南卧室·夜·內

豪闊中裝點著喜氣。

朱世南一副臨睡模樣,靠在床頭。

穿著整齊的紅姑把他落在書房地上沒夠到的鑰匙遞給他。

朱世南大驚,一把搶過:哪來的?

紅姑:嚇我一跳!

朱世南急忙揣起鑰匙:咋在你手上?

紅姑:好寶貝啊!

朱世南:講!

紅姑:那麼寶貝,丟在地上就不管了?

朱世南:地上?

紅姑:去書房,你不在,這就在地上明晃晃躺著。

朱世南:哎呀!(拍腦門)真是的!你……你……

紅姑:我咋?

朱世南:沒……沒啥……多虧你撿到了。

朱子楨木香卧室·夜·內

木香收揀首飾,打理行裝,很興奮。

朱子楨拿著朱世南寫的提款憑據,悠哉悠哉。

木香:一點兒小錢,看把你美的。別這麼沒世面好不好?

朱子楨:小錢?一萬大洋這可是!一萬啊!

木香:老頭子不曉得有多少個一萬呢!

朱子楨:我曉得他有,可也有不了太多個吧?

木香:當了半輩子少爺,家底都搞不清!廢物!

朱子楨:我不管,反正,這一萬……

木香忽然停下,看朱子楨。

朱子楨:看我幹啥?老頭子講了,這裡面,一分錢都沒你用度!(做出防備姿態,防著木香撒潑)

木香冷笑:看把你嚇的!

朱世南卧室·夜·內

紅姑收揀好雜物,轉身看朱世南。

朱世南正往床里角落藏鑰匙,發現紅姑看她,立刻僵住。

紅姑:我礙事了吧?(轉身往外)

朱世南草草把鑰匙藏在枕下:站到!

紅姑站住,背對他。

朱世南下床走近,途中還回頭看了一眼壓著鑰匙的枕頭。

他轉到紅姑面前,殷殷地:我曉得,我老了。這門親,你心裡本是不中意的。

紅姑平息自己,平靜地:中意。

朱世南:那更好。反正不管你中不中意,拜了堂,我什麼都答應你了,這夫妻,總要真真正正做一回吧!

紅姑:我不要做,真的是為你好!

朱世南:這……這咋是為我好呢!你……

紅姑輕輕點他額頭,朱世南僵住。

紅姑手指從他額頂,沿中線緩緩划到眉心:那天逃命,你這裡一道血溝。自己看不到。

朱世南猛然抓住她手。

紅姑任由他抓著:那是血風的樣子。有血風的人,不能動真氣!要忌色、怒、悲、狂……不然,啪地崩開……

朱世南嚇得鬆手,倒退:真……真……真的?

紅姑:不信你去找人看啊!

朱世南:我找誰看去啊!由你哄嘍!

紅姑:哄你呢是吧?(逼近)

朱世南倒退。

紅姑忽然解領口扣子:不怕你就來!

朱世南:別別別!怕!(捂住紅姑解扣子的手,粘在紅姑胸前)

紅姑撥開,扣好扣子:也別怕的要死。你那相,照我聽到人講的,該還能治。

朱世南欣喜:真的?

紅姑不理。

朱世南:那……那那……咋治?啥樣的人能治?

紅姑:我就能治。

朱世南不敢相信地瞪大眼看她。

劇本:紅姑(12)

田野·日·外

不少農人在耕作。

遠處山巒險峻,近處也不平整,有幾分嶙峋,土地卻肥沃。

紅姑拉著朱世南攀上坡,可見遠遠崎嶇小路上停著轎子。

朱世南氣喘不已:這就是你講的治病啊?

紅姑:才這麼幾步就趴下了?

朱世南連連擺手:饒了我吧!我可從沒……

紅姑:從沒看過種田是吧?

朱世南點頭:誰看那個。

紅姑:聽到人講,老早,就有人寫了啥詩,專門講你這樣的……

朱世南:詩?啥詩?

紅姑瞪他:不曉得!反正就是講,吃的肚子要撐破了的,吃不了要扔掉的人,都不曉得穀子咋來的。

朱世南點頭:哦,我曉得了……那詩是……

紅姑:曉得有啥用!這些人,要都不做,你餓都眼花了,還詩呢!

朱世南:別那麼刻薄,咱們家,對莊戶挺寬的。

紅姑:那這些人還那麼窮。

朱世南:要不怎麼說要剿匪呢。

紅姑:搭的上么?

朱世南:搭的上啊。這片,是祖上傳下來的茅土之田(註:「茅土」典出《漢書》——莽新時期,積重難返。王莽改革失敗,為籠絡臣下和諸侯,賜予土樣,稱「茅土」,是一種象徵性的分封。後世以「茅土」或「茅土之田」比喻帝王或大貴族對臣下的象徵性恩典,多賦予土地形式,是虛的,須受方自力爭取才能落實)……

紅姑:啥土啥田?

朱世南:嗨,講了你也不懂。

紅姑:那揀我懂的講啊!誰要你非娶田裡人。

朱世南:反正就是講,這些田,本該是我家的。可沒太做實。

紅姑:那是不是,也有一些些算他們的?(指耕作中的農人)

朱世南:算是。可土匪要抽紅,原本他們該得的,又交了大半,剩下的,好年景,勉強糊口。年景不好,就……

紅姑:這我就曉得了。土匪挨村挨寨討。不給就強。(恨恨地)

朱世南:所以講……

紅姑:盤龍埡搶的最凶!還殺人放火……(攥緊拳頭)

黔山警察局局長辦公室·日·內

幾個警察圍著桌上的地圖研究。

張警官居中,指地圖:貓兒山做做樣子。真招兒使在這兒!(用力捶下去)盤龍埡!

眾人唏噓。

張警官:盤龍埡是最大的一股。剷平了它,能震懾其餘!

警官甲:貓兒山未必怕哦。

張警官:就算不能一舉剷平,真拼力給一下子,它也大傷元氣。到時候,貓兒山就露頭拔尖兒,成了最大的。可貓兒山的根基,不如盤龍埡。盧永海又年輕,一旦做大,必然囂張。到時候,還沒到咱們,別家兒就得擾他!咱再趁亂……

幾人領悟,點頭,紛紛稱讚「高明」、「厲害」、「將帥之才」……

只有一個年輕些的瘦弱警官皺眉不語。

張警官看他:小佟,你覺著呢?

佟警官:哦,局座高明!

張警官:老張!別喊局座!

佟警官:是。老張,高明!可我剛剛在想,就咱們,打盤龍埡……

張警官:嗯!這是用心了!沒錯!盤龍埡險要!別說就咱們現在,就是上面再給加多一倍的人槍,也沖不上去。

佟警官:那怎麼辦?

張警官:有多大肚皮吃多少飯。靠咱們,當然幹不成。諸位,剛剛上峰來信兒,此次剿匪,有軍隊襄助!據說是能征善戰的帶隊,還有重傢伙!

眾人驚呼。

張警官:上面還說,軍隊來了,歸地方調動。

佟警官:這就好了!盤龍埡當然交給他們,咱去貓兒山打響兒!

張警官瞪他一眼。

眾人唏噓議論。

佟警官連忙緊閉嘴,埋頭看地圖。

朱家紅姑書房·黃昏·內

專門騰出來的套間,里外都在布置。紅姑招呼,幫家丁丫鬟的忙。

書房的形狀已很明顯,只是書架書櫥都空落落的,沒幾本書。

紅姑書房外小跨院·黃昏·內

院子緊鄰朱世南的主院落,位置稍偏,地位上不該是主人居處。

院子不大,只一側有迴廊,中間空落落的沒有花草。

朱世南拄文明棍看家丁里外忙碌,桂娘在旁,一臉不苟。

玉青忙裡忙外很興奮。

屋裡傳來紅姑聲音:這些不要!厚的怕死人!

(OS)家丁:那不是能放滿架子嗎。不然空著多……

(OS)紅姑:空著就空著。看不懂,擺在那兒,白糟蹋!

桂娘:真搞不懂,大字不識幾個,還弄個書房,真是那叫啥……猴子帶帽子怎麼來著?

朱世南:那叫沐猴而冠。

桂娘:是嗎……

朱世南瞪她:放肆!她是猴子啊!

桂娘惶恐:不是……

朱世南:幾本書而已,她喜歡,就由她。反正這院子,空著也是空著。她真肯坐下翻翻書,懂不懂,識不識的,好過到處瘋野!

桂娘:老爺這是拿她當孩子哄哦!

朱世南:她可不就是孩子。

桂娘看房裡,撇嘴。

朱世南伸展一下:你還別講,讓她扎扎針,牽著四處跑跑,這身子骨還就是……(伸懶腰)哎呀!爽利多了!

桂娘:粗手大腳的,可不敢讓她由著性兒扎!

朱世南卧室·夜·內

朱世南盤腿坐床上,赤背沖外,背上布滿粗細不同的針。

紅姑輕輕運針,很認真。

朱世南:桂娘跟我講,不讓你隨便扎。

紅姑:不是隨便扎的。

朱世南:桂娘她就那樣,有啥不到的,你……

紅姑:懶的理她。操閑心!

朱世南:操閑心?我還是她?

紅姑:都是!(給他披上輕巧的綢布,支支稜稜的)

朱世南:舒爽多了……(惴惴地)還睡書房?

紅姑小心給他起針:別想東想西的。想多活幾天,活的舒坦,心裡就別犯野!

朱世南轉身:怎麼是犯野呢!

紅姑扳他:好生著!

朱世南急忙轉回,負氣地:明媒正娶,怎麼是犯野呢!

紅姑:說心裡,不是面兒上!

朱世南:你這是伺候爹呢!

紅姑:我可沒這麼伺候過爹!

朱世南緩緩轉向她:哎我……

紅姑輕輕扳轉他:閉、嘴……

朱世南:不閉嘴!就曉得讓人閉嘴!這個家……

紅姑:你作主!曉得!

朱世南:我是娶女人,不是尋郎中!

紅姑蹭地猛然拔下一根粗針,朱世南叫苦。

紅姑:再啰嗦,禁你了啊?!

朱世南:鬼扯!你真會禁人?

紅姑:不信哪——讓你連想想那事兒,都渾身難受!不撞牆活不成!要不要試?!

朱世南:不不不!(軟下來)怕了你了……我這是……嘿!

紅姑偷笑,手伸進蒙著針的綢布,輕輕運針:啥也別想啊……

朱世南:那不就睡著了。

紅姑:睡著就睡著,我這粗手大腳,還搬弄不了你。

朱世南叨咕:粗手大腳……(皺眉)哎,問你,那天,到底咋回事兒啊?

紅姑:哪天?

朱世南:嘖,就是那天嗎,你告訴桂娘,去找水,就不見了……

紅姑:你以為水好找啊。喊一聲就來了?

朱世南:不是。我……我這不是擔心你嗎!怕你……

紅姑:怕啥?不是好好的。

朱世南緩緩轉頭看她:好好的?

紅姑避開他目光。

回憶鏡頭:

搶親當晚,貓兒山盧永海密洞。

盧永海赤膊,紅姑站他身後,手指詭異地在他背上摩挲、按壓。

盧永海:傷在肩頭,你這是……

紅姑:閉嘴!(手下忽然發力按壓)

盧永海痛楚:啊!啊!!(胡亂揉掐胸腹處)

紅姑:忍一忍!

盧永海滿臉豆大汗珠,強忍不動。

紅姑的手在他背上緩緩運動,鬼森森地:想要從此不疼,就失了力氣。想要留下力氣,就得忍著十天半月一陣疼。選吧。

盧永海咬牙:真的假的?

紅姑:想要真的有真的,想要假的有假的。

盧永海:怎麼講?

紅姑:我的親事,再不情願,也是定下的。再怎麼,也得交更前趕去,不然,誤了他家,也害了爹娘。

盧永海:跟我啥關係?

紅姑:廢話嗎不是!你不抓我,哪有這事?

盧永海:你真能治我這病?

紅姑:這不是病,是禁術。

盧永海:啊?!真的?

紅姑:不瞞你了,就是我下的。

盧永海瞠目結舌。

紅姑:踏實讓我走,你還有救。不然……

盧永海:我憑啥信你?

紅姑:愛信不信!(猛地拍他後心一掌)

盧永海悶哼一聲,嘔出一大口瘀血。

回憶鏡頭結束。

朱世南追問:啥叫好好的?

紅姑唰地掀開綢布,利落起針:好好的就是好好的。啥也沒多,啥也沒少!聽明白了?!(手下有些重)

朱世南強忍:明……明白……明白……

劇本:紅姑(12)

警察局局長辦公室·日·內

王步雲火剛齊刷刷向張警官敬禮。

張警官:哎呀!不敢當!不敢當啊!沒想到是二位!

王步云:張局長,前次……

張警官:二位能來,我這心裡就更踏實了!

王步云:我們這次來,是配合地方的。一切聽張局長調遣!

張警官:哎,不是局長,要等……

王步云:聽說了,這仗打的好,正式委任。

張警官有些尷尬。

王步云:放心!咱們聯手,兄弟敢打包票,你這局長,當定了!

盤龍埡匪巢大廳·日·內

老六驚訝地對報信嘍啰:剿匪?

嘍啰:三刀哥在下面探得實實的!

老六:多少人?

嘍啰:不少!很下了本錢的!聽到講,還有官兵!

老六:啊?!警察加了人還不算,還官兵?!

黔山警察局局長辦公室·日·內

王步云:盤龍埡?

張警官:我們覺得是要主攻盤龍埡。還沒最後定。

王步云:怎麼?

張警官:這不是等你們嗎!(狡黠地看王步雲)幸好還沒最後定。

王步雲想了想:那就定吧。

張警官一愣。

王步云:我們此來,全聽地方調遣。這是軍令。軍令如山!

張警官:這……王……營長!王營長是本地出身,山形地貌,也都知曉的。我倒還想討主意。要是有更好的法子……

王步云:更好的法子就是,主攻佯攻,不分先後,同時進行!

張警官:這……

王步云:我們就是為打這仗來的。從出發那一刻起,就當是開仗了。隨時可以動!

張警官:不愧是尖兵營啊!佩服……佩服……

王步云:打漂亮了再講這些也不遲。我意,佯攻要顯露,主攻要隱蔽。我們來了,再怎麼隱蔽,也難免露出風聲。兵貴神速!不等他們琢磨打探,打他個措手不及!

張警官:王營長的意思……

王步云:事不宜遲。從我而始,什麼親朋問候都放在後面,就等你張局長一聲令下!

張警官駭然:這……這……倒顯得我們慢了……

坎坷官道·日·外

四下是荒蕪的丘陵。官道年久失修,到處水窪碎石。

沉重的牛車吱吱呀呀緩行。前面三個疲憊家丁,歪歪斜斜挎著步槍,樣子很外行。後面一乘兩人轎子疲疲沓沓,轎子吱呀作響,似乎不堪重負。

轎簾掀起,朱子楨露頭,一臉疲憊愁悶:這得啥時候才到黔山啊!

行進的轎子·日·內

木香:急什麼,不是都算好日子了么,早早送了回去,也用不上。

朱子楨:能不急嗎。這麼晃晃悠悠的,你不難受啊!

木香閉目養神:忍忍吧。這才剛開頭呢。往後有你跑的。

朱子楨:這空頭銀子,也不好掙啊!

木香輕蔑一笑。

朱子楨:哎,快到的時候,別忘了把你那些東西單獨卸下來。

木香:幹嗎?讓我自己背啊?

朱子楨:讓老頭子看見,你可仔細著……

木香:看見就看見,都是我娘家帶的,關他半個子兒的事!

朱子楨:說的霸氣。當我不曉得,你娘家抽風啊,帶這麼些東西!

木香:朋友送的,行吧?

朱子楨冷哼。

木香:哼什麼?

朱子楨:朋友……鬼曉得!

木香凜然,惴惴偷看朱子楨。

回憶鏡頭:

稍早前,貴陽木香娘家木香朱子楨住處。

魯師長李林青在,似乎不大投機。

魯師長冷冷地:這些話,師部去說!

李林青:到了師部,卑職恐怕就不這麼說了。

魯師長:隨你便!哼!

木香風風火火回來:舅舅!(發現李林青,面露喜色)哎!你……

魯師長:你們認識?

木香:子楨的學長啊。

魯師長:學長?(凜然瞥李林青)

李林青謙謙一笑。

魯師長對木香:子楨呢?

木香:還在外面玩兒呢!這可好,不夠他玩耍的。

魯師長:哼。耍……好,耍你們的!(對李林青)記住我的話!

李林青謙恭地:是。

魯師長對木香:我軍里還有事,後天趕得上送你們就送,趕不上就不送了。

木香:舅舅忙。不敢勞動。

魯師長:好生著。(氣哼哼瞟李林青)走不走?

李林青:我等等子楨。

魯師長重重哼一聲,繞過木香,鏗鏘而去。

木香驚懼看他背影,李林青無聲湊到她背後:好嚇人哦。

木香嚇一跳:哎呀!(急忙躲開)你才好嚇人!(瞥見角落裡的一堆包裹)這都啥啊?我舅帶來的?

李林青:是我帶來的。

木香:你?啥東西?

李林青:倒也不是什麼要緊東西。吃的玩的,我也不太會挑揀。想著你們反正有腳力幫著拿,就索性多搞一些……

木香:太客氣了!你……這下,他該又得意了!

李林青:不都是給子楨的。

木香興奮看他。

李林青指幾個顯眼的盒子:這些帶給老伯。剩下才是子楨的。

木香有些失望。

李林青緩緩湊近,低聲:自然也少不了給弟妹的心意。

木香不理。

李林青:怎麼說呢,我沒家室,不懂女人家喜歡什麼,就胡亂買,也不曉得合適不合適,還怕子楨誤會……

木香看他:誤會?

李林青:一些洋玩意兒,我想著弟妹會喜歡。可又一想,子楨不善那些,黔山又沒有。倒像是要他不好看似的。

木香霍然起身:我不跟他講!

李林青:啊?

木香自覺失口,急忙掩飾:哦……我是說……不用跟我講什麼禮物不禮物的,不用……

李林青:早知道子楨不在,就一併拿進來了。

木香:什麼?

李林青:不是說怕他……那什麼嗎,我把東西留在外面車子里了。

木香:車子?

李林青:朋友的,借來用用。

木香:洋汽車?

李林青點頭。

木香:你會把弄那個?

李林青:一點點。東西多,我不像你們,那麼多人聽使喚。

木香:能看看你的洋汽車嗎?

李林青:不是我的。不過,看看沒問題。弟妹要是不害怕,坐坐也沒問題!

木香:不怕!(一臉興奮)

回憶鏡頭結束。

朱子楨回頭看木香,木香急忙閉眼裝睡。

朱子楨無奈,焦躁地再掀轎簾,喊:還有多遠啊?不用再睡野地了吧?快點兒!

盤龍埡匪巢大廳·日·內

匪徒們進進出出,搬運物品、槍械。

丁三刀、老六坐卧不安。

老六: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咱是黔山最大的山頭,拉這麼大架勢,不會一點兒不碰盤龍埡。

丁三刀:可狗子確實是往貓兒山那邊哨探。這邊沒有!

老六:那就更不對!

丁三刀:我曉得,聲東擊西嗎!可你再想啊六子,他聲東擊西,咱就不能也……

老六看四下忙碌的匪徒:三哥想做啥?

丁三刀:狗子奔貓兒山,咱要是也奔貓兒山……

老六皺眉:趁火打劫?

丁三刀:萬一他們來對付咱,也讓他撲個空!貓兒山氣色順,咱就上!里外夾攻,滅了盧永海狗日的!官面兒上還說不好算份兒功勞呢!頂不濟,也落個清凈!

老六:真要收拾了盧永海,官家也難打得動咱了。

丁三刀:就是這話!

老六思索:走可以!咱都走得!可大當家的……

丁三刀皺眉:是啊,大當家……

貓兒山匪巢中心·日·內

盧永海對報信嘍啰:去吧。接著探!

嘍啰退下。

幾個匪首聚攏過來。

甲:大當家,咋辦?

乙:還能咋辦!打啊!

丙:咱這兒沒有盤龍埡險,狗子真拚命打上來,不是不行啊!

丁:是啊!真打上來了……

甲:多埋他幾道,照死里打!狗子沒那麼大氣性。一死人就得軟!

丙:你剛沒聽到啊,不光狗子,還有官軍壓陣哪!

乙:怕個鳥!拼了就是!

丙:嘴上輕巧。

盧永海:別吵了!

眾人住聲。

盧永海:走!

眾人齊聲:走?

甲:走哪兒去?

丙:唱空城計?

乙:不能走啊!這山寨,是老當家的……

盧永海猛然瞪他,目光如刀。他立刻噤聲。

盧永海:我沒講走了不回來。

丁:往哪兒?

盧永海皺眉:往哪兒也不能等在這兒!

盤龍埡小竹樓·日·內

李莽冷冷看老六和丁三刀:主意是好主意。使得!

老六:可大當家……

李莽緩緩閉眼:我這樣,活著比死了強不到哪兒去。

丁三刀:大哥!別這麼講!你是山寨之主,你……

李莽:你們都去,我留下!命好呢,還能再見。命不好,就下輩子見!

老六:大當家!你……不!弟兄們寧死,也不會丟下你……

李莽苦笑:真要那樣,你們就不來跟我講了。

老六丁三刀愕然,齊齊埋頭。

李莽:山寨,弟兄,都該保。可說到底,還是弟兄要緊。沒了人,山寨保不住。有人,丟了地方,還能奪回來,都為我一個廢人拚死了去,那才是蠢蛋!

丁三刀:要不這樣,大哥——讓老六帶人走,我留下跟你……

李莽擺手:用不著。

老六:或者,趁著早,先請大當家的離開,然後咱再……

丁三刀:只怕來不及。地方也不好找。(皺眉,看李莽和老六,沉吟地)不過六子,你倒提醒我了,(看李莽)咱這兒溝溝坎坎的挺難蹚的,大哥要是不嫌委屈,找幾個貼心弟兄護著,就藏在山裡啥地方,只要藏的好……

李莽聞言一凜,臉部微微抽搐。

老六皺眉,看丁三刀,緩緩轉向李莽。

李莽平復,微笑:難為三刀這麼用心……

丁三刀有些不自然。

老六不察:有啥地方呢?不能太憋屈……

丁三刀:我倒是曉得,後山有個挺淺的天坑,下面地方不小……

老六機警看他。李莽面如止水。

黔山東門·黃昏·外

王步雲火剛率隊隆隆出城,帶著重機槍等重武器,路人側目。

劇本:紅姑(12)

朱家紅姑書房·黃昏~夜·內

紅姑正點燈。

玉青拉著巧妹跑來,都喊「姐」。

紅姑一愣:你倆咋湊一塊兒了?

巧妹:玉青帶我進來的,不然找不到你。

紅姑:咋了?是爹有事還是你有事?還是醫館?

巧妹:都不是。是……我看見二師兄了。

紅姑:二師兄?

巧妹:哎呀,就是王步雲。

紅姑;我曉得是王步雲。哪兒見的?

巧妹:街里。帶著好長好凶一大隊兵……

紅姑一驚,叨咕:剿匪。

巧妹:啥?

紅姑:朱老爺說要剿匪……他們奔哪兒了?

巧妹:那哪曉得。我喊他都像沒聽見,好多人,踏的街都顫呢!

紅姑眼珠急轉:虎哥……他們要去……跟虎哥要是打起來……

巧妹:啊?!

紅姑:告訴爹了么?

巧妹搖頭:爹回去看娘了。

紅姑頹然坐下。

巧妹焦急地:姐?

紅姑沉吟地:他走他的,你喊他不應,就當沒看見……

巧妹:啊?(看玉青)

玉青惴惴看紅姑。

(疊畫)

紅姑胡亂翻看一本書,心神不寧。

巧妹湊過去看,心浮氣躁。

玉青伺候茶水。

(OS)隊伍行進聲。馬蹄聲。嘈雜人聲。

旁白:深宅大院里的紅姑,不能確切知道外面發生的事情。可冥冥中,她能感覺到,這一夜,一定會發生大事。

(疊畫)

入夜,巧妹歪在紅姑肩頭睡著,紅姑也打盹,書掉了,驚醒。

玉青在燈下做針線,急忙放下,揀書。

旁白繼續:因為,王步雲來了。她並不了解王步雲,可還是不情願地認定,他的出現,將會帶來兇險和死亡……

(疊畫)

深夜。紅姑獨守枯燈。

巧妹踏實睡在竹榻上,蓋著被子。

玉青歪在藤椅里,蓋著紅姑的衣服,睡得很沉。

桂娘推開一線房門,發現玉青睡覺,氣沖衝進來要叫,紅姑制止,手勢、神情嚴厲。桂娘惴惴退出。

紅姑衝過去關死門,又打開,呆愣愣看門外。

旁白繼續:她不知道,自己在等什麼。內心真正不安的到底是什麼。朱家的院子實在太深太大,困的人不知所措……

盤龍埡埡口·夜·外

槍聲密集,火光飛竄。

一塊怪石後面,王步雲悉心觀察局面,忽然命令:停止射擊!

12-36 山道·夜·外

匪眾疾奔。

老六追上丁三刀:三哥!

丁三刀:那邊還打呢?

老六:差不多了。我讓弟兄們留一半兒子彈,分撥兒撤。

丁三刀:好!

老六:大當家的藏好了?

丁三刀:放心。

密集槍聲傳來。

丁三刀興奮地:聽,貓兒山!

老六:等等!

丁三刀:咋了?

老六:沒咋,聽聽仔細。

隊伍停下來,老六丁三刀側耳聆聽。

老六不安地:我還是不放心大當家的。

丁三刀:放一百個心吧!除非……

老六:啥?(警惕地看他)

盤龍埡後山淺天坑(同11-54)·夜·外

坑底,李莽無力靠住洞壁,身邊四個匪徒持槍警戒。

匪甲:咋不響槍了?

匪乙:是啊!大當家,該不會是……

李莽:他們發現山寨是空的了。

眾匪驚愕。

盤龍埡埡口·夜·外

大怪石及附近,幾挺輕重機槍高度戒備,對準埡口。

一些士兵手腳並用往埡口裡攀登。

火剛不安地對王步云:萬一有埋伏怎麼辦?

王步云:應該不會。他們相信這道天險。要麼拚死守住,要麼就乾脆引咱們進去。可剛剛……我看明白了,都不是。

火剛:我說萬一。這要是裡面給一梭子,爬上去的弟兄,可就……

王步云:打仗,哪有不死人的。

火剛凜然。

王步云:注意那個破碉。讓你那個神槍手瞄著,哪兒發火往哪兒招呼!

火剛:是!(疾去)

盤龍埡後山淺天坑·夜·外

李莽:他們會上來。

匪甲:我去撂倒他幾個!

李莽:昏話!不要命了!

匪乙:就算不要命了,也得保著大當家的!

李莽:我倒想讓你們都走。

幾人齊聲:走?!

李莽:我一個人在這兒,弄不好更安全。

話音未落,一塊大石從天而降,嘭地把匪甲砸得沒影兒了。

剩餘幾個匪徒紛紛舉槍:誰?

李莽:別開槍!

一個黑影倏而落下,凌空嘭嘭嘭幾腳踢翻幾人。

李莽驚呼:千萬別開槍!不然全完蛋!

(OS)陰森沙啞的聲音:不開槍也都得完蛋!

兩個匪徒的槍頃刻間被打飛,唯一持槍匪徒剛拉栓指過去,黑影倏而跳開,他槍口正對李莽。

他一驚,急忙轉向,黑影一腳襲來,嘭地踢中他太陽穴。

李莽:好身手!

黑影利落打暈幾個匪徒,背對李莽矗立:你看得見?

李莽:聽聲兒。

黑影:好耳朵啊!

李莽:黑天擋眼,擋不住耳。更擋不住心眼!(「眼」字讀大音)

黑影緩緩轉身:心眼?(「眼」字讀大音)

李莽:功夫再好,也不能包打天下。做人行路,還得靠心!

黑影逼近:你的心呢?掏出來我看看!

李莽:可以!不過,看著八拜為交的情分上,最後賣我個人情。

黑影:八拜為交?

李莽:難道你龍虎沒跟我李莽磕頭拜過把子?

龍虎一驚,蹲下欺近:你早聽出來是我?

李莽:能聽出功夫,還會聽不出人?

龍虎:你想怎樣?

李莽:這該我問。我曉得,欠了債,總要還。其實,從你上山來的那天,不,更早,是從你,拿那五桿槍來借道兒的那天起,我就曉得,會有這麼一天。

龍虎一驚。

李莽:乾的漂亮,沒看錯你!(慘笑)老實講,我一直在等這一天,等的都不耐煩了……

龍虎:你那麼想死?

李莽:你要是我,就會曉得,死,不是最難受的。

龍虎:那還讓我賣什麼人情給你!

李莽:不為我。(指幾個匪徒)是他們。我該死。他們不該。我想死。他們不想。

龍虎愕然。

孟家村壩子邊緣崖底·日·外

孟老大的墳(參見2-38)被草草臨時打掃了。

龍虎破衣爛衫,端放血淋淋的布包袱(李莽人頭在內)在墳頭,跪拜。

王步雲驅馬而來,立定在不遠處。

龍虎察覺,緩緩起身,不回頭。

王步雲下馬,牽著走近:虎哥。

龍虎稍稍激靈一下,隨即鎮定:到底讓你找到了。

王步云:兄弟心意相通嗎。

龍虎緩緩轉身:該做的,我做完了。要殺要抓,隨你!哥成全你立功。

王步雲輕輕搖頭:你還好多事沒做呢。

龍虎苦笑。

王步雲指墳頭上包裹著的人頭:李莽吧?

龍虎回瞥一眼:如假包換!

王步云:不怕他手下找你尋仇?

龍虎搖頭。

王步云:那就回去,做了他們的新寨主!從今往後,盤龍埡地盤,就歸你了!(上馬)記得么?我早就跟你講過!

龍虎怔了怔:盤龍埡怕是沒了。

王步云:沒錯!不過,那是戰報上寫的——尖兵營經一夜苦戰,盡逐盤龍埡匪徒,蕩平匪巢!回去收拾收拾就是。(打馬疾去)

龍虎怔一下,疾追:步雲!

王步雲不回頭:戰報還會寫,黔山警方同夜蕩平貓兒山匪巢!

龍虎追著喊:啥?

王步雲喊:我部還有重要任務,後會有期!(遠去)

龍虎停下,皺眉,自語:重要任務?(茫然看王步雲消失方向,叨咕)啥叫任務?

第十二集完

劇本:紅姑(12)

(圖片來自於網路)

顧問:朱鷹、鄒開歧

主編:姚小紅

編輯:洪與、鄒舟、楊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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