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住的那兩年

一個人住的那兩年

第一次看到有關與此的文章是周嘉寧的《一個人住的第三年》，她寫一個人住，對於食物的敷衍以及渴望，日暮黃昏時心裡的絕望，內心的孤單與寧靜，也是從這篇文章里知道了高直木子，知道她有本繪本叫《一個人住的第五年》，後來又有了《一個人住的第九年》，我到現在都沒有看過這兩本書，不知道書里是以怎樣的語言描述一個人生活的過程，但是往往看到有關與此的字眼，便會不由自主地想起那兩年，我一個人住的那兩年。一個人的日子，無論當初是內心平靜享受孤獨，還是卯足了勁和絕望做鬥爭，在以後的歲月里，想起來總歸是會感謝那時候的經歷以及自己，任何過往都是財富。

2013年5月，我因為工作原因一個人租住在小城裡，朝九晚五，空下來的時間總體還是比較多的。大概一個人住，最開始的日子總是不好熬的，那時候的我，年少輕狂，心無所棲，還遠遠沒有達到可以獨自享受寂寞的境界，就像周嘉寧說的，看著太陽一點點的落下去，天逐漸暗沉，心裡總是有絕望到無法自拔的感受。有很多個這樣的時刻，我為了對抗這莫名的絕望，會在灰暗的黃昏拿好鑰匙出門，漫無目的在大街上行走，只是為了聽聽市井喧囂，那時候，小販叫賣以及孩童玩耍的陌生聲音，總會給我一種恍惚的感覺，但同時也帶來安慰。就這樣在人群中看著天一點一點地暗下去，那份絕望感和孤獨感會減少很多。

其實也有一兩個朋友，有時會約見，坐在小酒館裡喝很長時間的酒，有一句沒一句的聊天，但是人是獨自來到這個世界上的，或許人是生而孤獨的，就像《李米的猜想》中狂歡散場之後周迅一個人靠在計程車上抽煙，這一幕長久地映在我的腦海里，每每想起都難過不已，我完全能夠理解那種感受，一個人的心沒辦法停靠的時候，曲終人散之後只會感到更深刻的落寞和悲傷。那時候的我，約會朋友酒至微醺，回到家裡看到空無一人的房間，然後總會打開所有的燈，放些音樂，以至於不會顯得那麼形單影隻。

而獨自生活，吃飯確實是挺大的一件事兒，認認真真做一頓，做好之後你只能吃一點點，大多要倒掉，然後還要洗碗，浪費又麻煩，但是一直隨隨便便湊合，似乎生活又少了那麼一點儀式感，對自己太過不好。剛開始獨住，缺乏生活經驗，經常把一周吃的菜一次性買回來，拿回家累不說，還經常壞掉，後來才知道原來一次只買夠一頓吃的就可以。因為是一個人吃飯，所以買的盤子和碗都很小，這樣每次做飯就可以少做些，避免浪費。

一個人吃飯並不是多麼悲傷的事情，然而也並沒有多麼高興。情緒好的時候，生活順風順水的時候，獨自吃飯津津有味，有時還會倒杯紅酒，慢慢的咀嚼、品嘗，彷彿生活格調也頓時提高。但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若是心情低落，獨自吃飯更添寂寥，孤獨感無孔不入，有時甚至會潸然淚下。譬如我有一次和某人分手，其實說起來根本談不上愛過他，但是突然變成什麼事情都要獨自承擔，無人交談，從此後也無人再知冷知熱，於是一個人做了好多飯，吃著吃著居然想到可能從此以後再也遇不到對自己這樣好的人了，以致心灰意冷，埋頭吃飯，眼淚無法控制掉落，那一瞬間會覺得，世事於我何干，遇不到那個人，生活的意義何在。後來我想，如果不是一個人生活，一個自己不愛的人離開，會惋惜，也會難過，但絕不至於至此，和家人或者朋友圍桌而坐，談笑風生，這種離別，可能只是一笑而過的事情。

一個人住，最終你會變成雌雄同體，譬如你以前十指不沾陽春水，嬌小姐一個，但現在馬桶堵了，燈管壞了，都可以分分鐘搞定，譬如你以前拎壺水都要對男友撒嬌抱怨半天，如今卻可能一個人提著一桶水來去自如。一個人住，慢慢你會變得寡言少語，也逐漸能夠看淡，對很多事情一笑置之，因為你能夠在這個過程中慢慢體悟到生活的真相。一個人住，沒有外界人和物的干擾，你有很多自己的時間，看看電影，看看書，寫寫內心感受，慢慢你會變得成熟並在不知不覺中得到提升。一個人住，開始會迷茫，會絕望，會孤獨，但最終，你會適應獨自生活，並和自己和解，與時光握手言和，獨慕它的美好。

（插圖來自映像攝影師 魯仕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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