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軍機大臣窩裡斗，最終都敗給了乾隆的帝王術

乾隆即位時，朝臣多攀附鄂爾泰、張廷玉兩位軍機老臣。鄂爾泰是滿人且身為首席軍機，自然有滿人依附；張廷玉身居次席，漢官多來攀附。所以鄂、張黨爭更像是場滿漢之爭。由於受秘密建儲的規定所限，乾隆初即位時並沒有真正的心腹大臣。所以當鄂爾泰和張廷玉各立門戶、相互傾軋的行為沒有威脅到皇權穩固時，乾隆頂多只會給予適當告誡，不會施以重拳打擊。

其實鄂、張兩黨交惡在雍正時期就開始了。鄂爾泰任職雲貴總督期間，曾多次奏請雍正「改土歸流」，並得到雍正支持。但在具體操作中，鄂爾泰卻由於選派官員失當，加之擾民太甚，引發雍正怪罪。鄂爾泰自覺理虧，請求回家養病，並得到准許，鄂黨因此一度失勢。

鄂黨失勢，便意味著張黨得勢，屬於張黨的刑部尚書張照被任命為新的雲貴總督。他一到貴州，便設法給鄂爾泰羅織罪狀，說改土歸流屬倒行逆施、禍國殃民之策，建議廢除。不想雍正突然去世，乾隆即位。乾隆曾奉父命督理雲貴，熟悉當地情況，一直贊成鄂爾泰的改土歸流之策。所以乾隆對張照非常不滿，將其革職下獄，同時讓鄂爾泰的心腹署理貴州，繼續處理雲貴事務。

鄂黨眼看形勢好轉，便開始全面反攻。鄂爾泰的心腹到達貴州後，決心以牙還牙，羅織罪名，報復張照。乾隆元年（1736年）正月，鄂爾泰的心腹向乾隆奏稱張照之前曾肆意揮霍軍餉。乾隆本就對張照不滿，立刻下令戶部督查，並責令張照賠償。鄂爾泰趁機出擊，試圖置張照於死地。沒想到，乾隆在關鍵時刻不僅沒有處罰張照，反而釋放了他，並恢復其官職。因為乾隆不想讓任何一方太過強勢—勢均力敵的兩黨最終只能等待自己裁決，從而為己所用。

雖然乾隆號稱要建立一個滿漢一家的帝國，但他在骨子裡對滿人更為倚重。故此，鄂、張黨爭中，鄂黨一直處於上風。與張廷玉的小心謹慎相比，鄂爾泰非常傲慢，因此常常於不知不覺中得罪集權思想越來越成熟的乾隆：雍正生前曾有意將自己擔任雍親王時所居住的藩邸改建為廟宇，沒想到雍正死後，鄂爾泰為博取雍正第五子的歡心，主張將府邸給他。這種肆意插手皇室內部事務並無視先帝遺願的做法，讓乾隆心生不滿。

乾隆三年，廷議設立「三老五更」之事，效仿古代帝王禮敬老者。其時只有鄂爾泰和張廷玉可擔當三老之位，張廷玉不願招搖惹事，故一直謙讓，甚至堅決反對。鄂爾泰卻表現得非常積極，希望由此博取美名，這又引起乾隆的反感。至於官員的升遷，鄂爾泰總時不時地展現一下他的存在感，這更讓乾隆內心燃起殺氣。

由此，乾隆開始以一種高壓和威嚴之勢公開點名批評鄂爾泰，藉機表揚張廷玉。一揚一抑間，鄂爾泰明白自己已處下風，不得不多加小心。可正所謂「樹欲靜而風不止」，他的黨徒又不合時宜地製造出風浪，把這位已經處於風口浪尖的權臣推進了危險的旋渦。

原來，鄂黨幹將仲永檀官至左副都御史後，不免有些得意忘形，因而留下不少把柄。某年年底，仲永檀與鄂爾泰長子密謀對付張廷玉一事敗露——依據一份供詞顯示，二人在未上密折前先行商議；上奏後又互通情報。這種無視密折制度的行為讓乾隆很是憤怒，他嚴厲斥責鄂爾泰既不善選門生，又不教育長子，而且犯有結黨營私之過。

見此情形，張黨開始躍躍欲試，企圖落井下石，主張嚴懲仲永檀和鄂爾泰長子，並對鄂爾泰嚴密審查。沒想到張黨的激烈行為反倒促使乾隆對鄂黨產生同情之心，同時回歸理智——萬萬不能因此造成張黨一家獨大。他忽然下令從寬結案，將仲永檀革職下獄，薄懲罰鄂爾泰長子，嚴厲告誡鄂爾泰：如有再犯，絕不寬恕。

經過這番折騰，鄂爾泰威風掃地，鄂黨不再持續先前的強勢。乾隆九年冬，鄂爾泰患重病，並於次年春病故；乾隆十一年，鄂爾泰的弟弟遭彈劾，兩年後死於獄中；鄂爾泰的門生和子侄捲入一場文字獄中，紛紛自殺。曾不可一世的百足之蟲就此銷聲匿跡，而此時的張黨也遭到了乾隆的多次打擊，如驚弓之鳥。

這一切歸根結底是因為，在乾隆看來：大臣再強勢，終究只是如來佛手心裡的猴子，無論如何也逃不出如來佛的手心。所以，在完全培養出自己的心腹大臣後，他便開始收拾鄂、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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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作者｜熊劍平

文章來源｜《百家講壇》雜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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