薦讀 卿本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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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給《今生今世》這本書寫過一副對聯，最為精闢：「從林語堂，梁實秋，錢鍾書直到余秋雨，才子散文，胡蘭成堪稱翹楚；從張愛玲，周訓德，范秀美直到佘愛珍，薄情寡義，胡蘭成情債累累。」

卿 本 佳 人

文/張 薇（「壹書會」書友）

說到民國，必然談及張愛玲。說到張愛玲，必然談及胡蘭成。說到胡蘭成，必然談及《今生今世》。時至今日，對《今生今世》的評說依然是眾說紛紜。想來中國文化是寬容的，惟其如此，諸如趙孟頫的字、錢牧齋的文才能流傳至今吧，不禁感嘆「卿本佳人，奈何做賊」啊 ？

胡蘭成，原名胡積蕊，小名蕊生，浙江紹興嵊縣人。他是民國才女張愛玲的第一任丈夫，他是漢賊汪精衛的紅人，他是汪偽南京政府宣傳部副部長，他是《中華日報》總主筆。他是《紅樓夢》里賈雨村所指的「那正邪兩賦而來一路之人」，稟賦正邪兩種氣息而生，像潘安？像柳永？像秦觀？最絕的是他們這種人永永遠遠是女人的夢想，更是女人的夢靨，甚至在吃虧受罪之後都很難用「好」與「壞」來形容他們，一輩子魂牽夢繞。

《今生今世》以「有鳳來儀」、「民國女子」、「漢皋解佩」、「天涯道路」、「良時燕婉」等為題，追憶了與自己有過姻緣的8個女子。其中最出彩處當屬「民國女子」，僅那一句「張愛玲是民國世界的臨水照花人」就已是千古絕句，更哪堪文中字字珠璣、處處佳話。「我常時以為很懂得了甚麼叫做驚艷，遇到真事，卻艷亦不是那艷法，驚亦不是那驚法」、「各種感情與思想可以只是一個好，這好字的境界是還在感情與思念之先，但有意義，而不是甚麼的意義，且連喜怒哀樂都還沒有名字」、「我們倆到的地方旁人有一半是到不得的」、「願使歲月靜好，現世安穩」。讀他的文章時時覺得是《琵琶行》里商女彈奏的琵琶「間關鶯語花底滑」，我常常忘記了他是個漢奸，覺得他就是唱著「蒹葭蒼蒼，白露為霜」的靜女，如此甜膩嫵媚、清嘉婉轉的風格。然而隨時隨地他又歷史典故旁徵博引夾敘夾議，才知道他原是個「自出新意，不賤古人」的才子。若非如此的才情，目下無塵的張愛玲為何會「見了他，她變得很低很低，低到塵埃里，但她心裡是歡喜的，從塵埃里開出花來」？

《今生今世》中除了男女感情，還重筆描寫了他的家鄉，他以清艷婉轉的筆觸，幽幽回憶著自己一生的開端之地，一個有著桃花開在井台的江南小鄉村——胡村。胡村就是一無所有的胡蘭成最後的依託和陣地，惟有對胡村風物的娓娓記錄和描繪，才能使被世人流放的胡蘭成再一次在紙上對回不去的故鄉出入自如。正如魯迅的紹興、沈從文的湘西、老舍的北平、蕭紅的呼蘭河、孫犁的白洋淀、莫言的高密東北鄉一樣，胡村構成胡蘭成作品中標誌性的文化空間坐標，清新、自然的景物和優美、健康、自然而又不悖乎人性的人生形式渾然一體，任誰也不能把它奪走。特別是在今天，城市化的腳步將我們許多固有的風俗一點點地奪走的時候，《今生今世》就如同一曲清遠而悠揚的笛聲，在讀者的心中回蕩不已。

有人給《今生今世》這本書寫過一副對聯，最為精闢：「從林語堂，梁實秋，錢鍾書直到余秋雨，才子散文，胡蘭成堪稱翹楚；從張愛玲，周訓德，范秀美直到佘愛珍，薄情寡義，胡蘭成情債累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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