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古奇聞：用黑話審案的武則天大酷吏侯思止

作為武則天朝代四大酷吏之一的侯思止，似乎不怎樣顯山露水，不知為什麼他居然能和酷吏界的三巨頭索元禮、來俊臣和周興比肩平起平坐的，因為竊以為不管從知名度、實績和創意來說他都是略遜一籌，還真是有點「膺品」的味道，名不符實也。

不過，既然他能和業界翹楚老來相提並論，當然也有他的一點理由，至少他獨創的用黑話審案，在唐朝也是聞名遐邇的。

老侯確實也是名如其姓，猴精的人，他有一個如雷貫耳的綽號叫「獬豸法官」，語出於他和武媚娘的對話：思止求為御史，太后曰：「卿不識字，豈堪御史？」對曰：「獬豸何嘗識字，但能觸邪耳。」

原本老侯是一個目不識丁的賣燒餅為生（武大郎同行）的窮苦人家，基本上也屬於「無產」階級階層，由於他生得逢時，遇上了千載難逢的全民告密的武媚娘時代，於是以告官得以晉陞，是發跡得最離奇的酷吏。

可能是後來他嫌賣燒餅來錢不快，很難發達，於是也學人攀龍附鳳，依附了游擊將軍高元禮，做了將軍的奴僕，再後來因恆州刺史裴貞杖一判司，這判司懷恨在心，於是教唆老侯告密，說裴刺史和舒王李元忠共同謀反，據此立功升為游擊將軍，但這只是一個虛銜，因為按照武媚娘當時發布的命令，告密有功的都提拔為五品官，不論資歷出身，所以老侯居然有點不高興，這個正好被他原來的主人高元禮看到，老高也是一個「識時務者」，而且他還高瞻遠矚地看出了這個心狠手辣的奴僕一定會前途無量，不再稱他為奴而是「侯大」（果然夠機靈，是一個拿得起放得下、能伸能屈的大丈夫也），於是為他出謀劃策，面授機宜，教他見到武媚娘並求官時，如果武媚娘問他不識字如何如何的，就如此如此答云云，反主為客十分獻媚的樣子，把老侯當成自己的圖騰物了，於是就有了上面引述的君臣對話。

果然不出老高所料，當武媚娘召見老侯時，問他說你斗大的字不識一籮怎麼能當好御史？於是老侯按照老高的既定方針對答如流：「獬豸獸也不識字，但卻能用它的獨角辨別忠奸。」武則天這個獨步古今的用人領袖立馬大悅，立即升老侯這個賣燒餅的文盲為侍御史、朝散大夫（和老來初期的官職大致相當）。

後來，更離奇的是，貪得無厭的老侯居然成了武媚娘的「反腐英雄」，用現代的話來表述就是「拒腐蝕、永不佔」的先進典型，被武媚娘逢人就表揚，當然他也因此獲得更多更豐厚的賞賜，果然是會扮豬吃老虎，欲擒故縱也，唐朝的酷吏酷斃了。

當然，老侯絕對沒有這麼高的心智，這個辦法是他原來的主人高元禮為他度身定做的，那時老高儼然已經是老侯的「智多星吳用」，用最潮的語言來說就是老侯的形像設計師。

那麼究竟老侯曾經的主人對他手把手教了些啥了呢？

原來，侯思止升了官進了京城，老高畢竟在官場混了很多年，在了解官場陋俗方面也算是一高人，至少會一些政治新星老侯不會的「貓膩」，他生怕沒有經驗的老侯在武媚娘面前太猴急，要這要那，貪得無厭，惹喜怒無常的武老太不高興就麻煩了。於是對他說：「在上知侯大無宅，倘以諸役官宅見借，可辭謝而不受。在上必問所由，即奏云：『諸反逆人，臣惡其名，不願坐其宅。』」意思大致是說，你新官上任還沒有府邸，如果武老太把罰沒的官宅暫時讓給你住，你一定要拒絕，如果她好奇問你原因，你就說這是那些蒼蠅般令人厭惡的反賊的房子，我避其惡名尤不及，哪會還想住進去呢？

這當然是做戲，也可以說是變相表忠心，居然也哄得武媚娘十分高興，認為老侯憨厚老實，對主子尤其忠心，孺子可教也，於是後來給老侯的恩寵和賞賜十分豐厚，這一招高啊，老侯也直對自己的形像設計師老高高看一眼，感激涕零。

而老侯最令人驚奇的行狀就是用黑話審案，也暴露了目不識丁之人的「可愛」之處。

公元692年，酷吏們響應領袖號召，掀起了一次嚴打風潮。這次「嚴打運動」很多大官牽涉其中，其中包括宰相狄仁傑、御史中丞魏元忠等一批老革命。目不識丁又不懂規矩的老侯親自審問他的上司魏元忠。由於不知法律程序的具體操作方法，五大三粗咋咋呼呼慣了的老侯，一上來就爆了一句民間家喻戶曉的市井黑話：「急認白司馬，不然，即吃孟青。」白司馬就是白司馬坂，而孟青者，是一個將軍，姓孟名青棒，即殺造反的琅邪王李沖者也（這頗有《林海雪原》中座山雕之類的「精神煥發」的土匪行話的味道）。當然這意思再明白不過，也就是叫老魏「承認」罪名，不然孟青棒下去，你就死翹翹。魏元忠不理他，這小人得志的傢伙。，呀，死到臨頭還不老實，於是他就叫手下倒拖老魏，老魏不僅沒有認罪，還自嘲地說就當自己從惡驢背上掉下來，腳還被馬鐙掛著拖曳。

老侯大怒，因為他知道老魏在嘲笑他們，於是親自下場玩拖人遊戲，被玩得惱羞成怒的老魏大叫道：「殺千刀的老侯，這麼不知禮法，難怪作為國家審判官居然用黑話來審判，該當何罪？」老侯一聽到這樣的嚴厲指控，立馬軟了下來，於是立即扶起了老上司，收起了驕橫的態度，像一個最誠懇的小學生一樣對老魏說：「思止該死，請大人不計小人過，請大人教我如何用官語審案吧。」

這事後來成為轟動大唐的最大笑話，連武媚娘知道後都大笑不止，簡直是有點太搞了。

據說，和老來一樣，老侯也是一個風流鬼，老來搶了王家女，老侯也不含糊，他搶的是趙郡李自挹女，趙郡李氏也是名門望族，僅次於隴西李氏，最後老侯也沒有什麼好下場，被杖殺於朝堂。

後來，宋代詩人還作詩譏諷老侯：「一丁不識望台官，獬豸如何可並冠。不解觸邪翻觸正，凶頑合作虎狼看。」果然是遺臭萬年的款式。

關於武媚娘的酷吏，大家都以為他們無所不能、法力無邊的樣子，其實這些酷吏充其量也就是武媚娘的棋子而已，說白點就是武媚娘的殺人機器或工具，就像天上飛的風箏，飛得再高也飛不出主人的手掌心。

最悲哀的是，很多殺紅了眼的酷吏以為自己是主人，「假裝高潮」的可笑樣，最後全都逃脫不了當「替罪羊」的可悲命運。

當來俊臣、索元禮、周興等著名酷吏紛紛在人間謝幕之後，武媚娘還興緻勃勃地和她的司法副部長姚崇（李隆基時期的著名宰相，做過三次宰相，曾在武媚娘冤獄中為很多人平反昭雪的猛人。毛澤東曾盛讚他是大政治家、唯物論者），有過一次十分有趣的關於酷吏的對話。

武媚娘其實很想知道大臣們對酷吏的真實看法，因為她也有點心虛，畢竟很多事情是她一手交辦的，於是假惺惺地對姚同志說，老周、老來他們沒有鞠躬盡瘁之前，朝臣們總是爭相來檢舉揭發同僚，犯罪率居高不下，現在可好，他們一死，立馬海晏河清，犯罪率立馬迅速下降，造反的人大大減少，這是不是恰恰說明了是他們的過錯呢？

姚崇是一個敢說真話的猛人，他直言不諱地說，這些人都是秉承皇上你的旨意，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大家都是唯馬首是瞻，其實誰也不想謀反，放著好日子不過為什麼要謀反呢？其實那叫做「官逼官反」，是皇上你硬逼著那些王公大臣那樣乾的，這個好像和老來他們沒有很大關係，最多算是動刀執法的人罷了。

因為，上有所好，下必效之。有人甚至說，如果狠角色老來生在「無為而治」的漢景帝時期，估計也是一個大大的良民，當然這只是假設。皇帝確實是靠不住的，如果沒有一套真正能約束得了人的嚴明法律的話。

呀，果然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好你個「硬骨頭」姚崇。

武媚娘當然聽懂了他的話，只不過是不想點頭而已。正所謂「東漢有鉤黨，大周有羅織」，大家互相殘殺互相牽引，然後製造假想的敵人加以陷害，「牛鬼蛇神」怎麼會不憑空增加，犯罪率大大上升呢？這個本來就是顯而易見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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