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就是，你方唱罷我登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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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關李嘉誠和王石退休的消息，相隔一天，先後傳出。

《華爾街日報》爆料，李嘉誠可能在2018年、他邁入90歲時退休。李嘉誠隨後的回應說，如果決定退休，一定會宣布。

王石的名字沒出現在萬科新一屆的董事會候選名單中，他在微信朋友圈說「我把接力棒交給郁亮帶領下的團隊，我相信這是最好的時候……他們更年輕，但已充分成熟。我對他們完全放心」。

這個時候，說的都是沒什麼信息含量的話。但再沒有信息含量，也掌聲雷動。

這兩個在兩年前的夏天，狼狽進入雷暴中心的男人，以他們各自的方式找回了支點。

2015年7月10日，寶能系對萬科進行了第一次舉牌。王石如一頭憤怒的獅子，口氣中帶著鄙夷，指責寶能是惡意收購的「野蠻人」。

2015年8月，關於李嘉誠撤資大陸、買下英國的話題開始發酵。一個月後，新華社的《別讓李嘉誠跑了》，與人民日報《遇到困難李嘉誠不能共度難關 不必挽留》，陰陽兩記重抽。

這是兩場上有神仙打架，下有圍觀群眾扔西瓜皮，周邊有惡虎圍獵的戰爭。

看似手裡牌不太多的王石，全程近乎亢奮的鬥志昂揚；手裡握著許多牌的李嘉誠，卻全程沉默。

2

王石並沒有獲得他想像中的，中小股東支持他，客戶支持他，要求透明、規範、守法社會秩序的意願支持他。

在每個人的安全感都不牢靠的時代，一個撲朔的「內部人控制」的萬科管理層，一場被懷疑是變相MBO的「萬科事業合伙人計劃」，一家沾盡了時代紅利的地產公司，你指望吃瓜群眾有多少赤誠忠勇的支持、惺惺相惜的情懷給你？

吃瓜群眾只是不明真相，並不是傻。

西瓜皮啪啦啪啦，打了王石一身。

王石抹了抹臉，喊了一句更猛的，「萬科第一大股東必須是國資」。

王石知不知道說這句話的後果？他一定知道的，但他還是喊了。這句話並不是喊給那些以為聽懂了王石在說什麼，為王石不尊重市場市場規則憤怒的人聽。

2016年6月的萬科股東大會上，一位小股東質疑「管理層是不是應該向你們忽略的中小股東和網民道歉」，王石一邊道歉，一邊站起來準備鞠躬。

會場上四起的反對聲叫停了他：「你沒有錯！不要弄這個！別鞠躬！坐下！」。王石猶豫了一下，坐下了。

吃瓜群眾的情緒可以作為代價被犧牲掉，也可以一躬鞠下去撫慰之。只要有利於結果，他都會做。

3

在那段大家都怕他跑了的歲月，李嘉誠唯一的公開演講是在汕頭大學的畢業典禮上，他拋下猶太長老一個古老的命題：「我不為己，誰人為我，但我只為己，那我又是誰？」。

李嘉誠的危機是怎麼度過的？向上望，也許是2015年10月，繼李嘉誠在英國買買買後，天朝也到英國投資了4000億人民幣。

向下看，是英國脫歐後，大選結果也差強人意，大家的算盤噼里啪啦一響，李嘉誠投資英國是被套住了。離開我你過得不太好，吃瓜群眾的內心就平衡了。

離開我後你過的究竟好不好？幾天前，一篇想說李嘉誠過得特別不好的新聞指出，「受英國大選消息影響，李嘉誠旗下的個股受上述事件影響均出現了下跌現象：長江基建集團一度跌2.4%，勢將創下去年10月以來的最大跌幅，長和一度跌2.3%」。

尼瑪這個影響，真的是太震撼了。

2016年，長和36%的利潤來自英國，該公司在英國經營零售、港口、電信以及天然氣和電力分銷業務；而長江基建集團的收入約41%來自英國。

逃跑也好，套牢也罷，李超人的基本盤一直沒亂。

4

李嘉誠與王石平息的，也許是他們商人生涯中，最後一場激烈的戰火。

他們隔空投擲籌碼，至於權杖的交接，那只是個儀式。

他們的戰火漸漸熄了，有人的正添著柴燒起來。

朋友圈裡，馬化騰和朱嘯虎，關於摩拜與ofo的一場小對撕，引來無數圍觀。

倆人一共八句話的拌嘴，其中每一個細節、具象、曾經的歷史痕迹、可能涉及的商業道德都被拿著三百萬倍顯微鏡反覆琢磨品評，佔據了頭條和朋友圈。

人們很快忘記，在他們開撕的那天早上，共享單車第一位出局的創業者——悟空單車創始人雷厚義，對媒體追憶了創業的全程。

他說自己了投入300萬，布局了1000多輛車，卻只找回來幾十輛。他說了在摩拜和ofo存在的市場，成本是如何被拉高。

他說自己為運營成本操的心，而摩拜和ofo其實不用關心運營情況，「他們有的是錢，經常免費，即使車子損壞比較大，影響也不大」。

他說「只要背後有資金持續支持，他就有時間去調整、去改變。比如鎖有問題，大不了找世界最頂級的企業，比如華為，共同來研發，肯定是能搞定的，我相信他們。但是，我們等不到那一天了」。

他說得這麼扎心，卻不能刷屏。因為他歿於戰役，或者說他只能看到戰役，而現在有影響戰場的人說話了。

5

還有更大的戰場。

周四，萬達系多隻債券暴跌、萬達電影股票暴跌，市值蒸發66億；財新爆料稱，銀監會於6月中旬要求各家銀行排查包括萬達、海航集團、復星、浙江羅森內里在內數家企業的授信及風險分析；江湖傳聞說，這是多家銀行拋售萬達債券所致，王思聰已被限制出境。

消息一個比一個兇險，王思聰打開微博，給吳亦凡點了個贊。

沒人能知道，少東家此刻的風花雪月，是萬達的危機，還是萬達的危機公關。

沒人能知道，此時此刻，對於這幾年大手筆出海的萬達、海航、復星，是一個怎樣奇妙的時間點。畢竟，此前幾年同樣站在出海浪尖上的某邦集團董事長，剛剛因個人原因無法履職。

就像兩年前，沒人能知道王石會不會贏。

今天，許多人把尊重歸之王石，尊重的範圍，涵蓋了萬科最終按照他的設想，引入了國資背景的深圳地鐵。尊重的人群中，有當年反感他那句「萬科第一大股東必須是國資」的人。

其實來去不重要，對錯說不清，江湖敬的，是你跪下了也沒趴下。挺到了最後，是條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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