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間故事:天狗吃嫂子
阿強有個金蘭結義的兄弟阿狗,兩人情同手足。他們合夥做些生意,有福同享,有難同擔。
兩人經常結伴到農家收土特產,然後運到外地去賣賺錢。收貨途中,阿狗有時會突然對阿強說:「兄長,要不你先走,我有事要離開一會兒,去去就來。」或者說:「兄長,有勞你先收一會兒貨,我去去就來。」然後就不知去了哪裡,但不到一袋煙的工夫,阿狗就會及時趕回。阿強雖然覺得很奇怪,但阿狗畢竟從來沒有因此誤過生意,所以阿強也沒有去深究,只是叮囑阿狗辦事小心,不要著急。為了記賬和攜帶隨身的用品,兩人各帶了一個大褡褳。有時收貨忙時,會在農家借宿。每次借宿,兩人總是同床抵足而眠。每次阿強總是大大咧咧地把褡褳隨手一丟,倒在床上呼呼大睡。而阿狗總是把褡褳隨身背上,就連睡覺也枕在頭下,不準任何人動他的褡褳,也包括阿強。阿強有些耿耿於懷:大家都一起收貨記帳,兩人都是明明白白的公開帳,何必那麼小氣,把自己的一個褡褳看得那麼神秘,還說是好兄弟呢!阿強雖有不快,但想到阿狗平時待自己勝過兄長,也不好強阿狗所難。他有些好奇:阿狗的褡褳里到底裝著什麼呢?!
這年夏季,天氣炎熱,生意也進入了淡季。兩人便沒有出門做生意,在家消夏,等天涼些再作打算。阿狗就住在阿強家裡,因為阿狗父母早亡,尚未娶妻成家,回家也是無人照料,住在阿強家,也有阿強的老婆幫忙照料。再說阿強家的房舍也很寬敞,阿狗單獨住個小院。阿強呢,也喜歡阿狗住在他家裡,落得有個朋友在一起飲飲酒、下下棋、談談天、說說地,好不快活!
一連幾天,阿強發現阿狗心神不寧,悶悶不樂,忙關切地問阿狗是否有什麼心事。阿狗回他說:「可能是天氣太熱,熱得人心裡慌吧!」
這天早上,阿狗過來對阿強說:「兄長,集鎮上有我的一位朋友,我想趁空去拜訪他,等天涼了要做生意就沒時間去了,我明日就回。」阿強想想也是:「你去吧,明天我在家等你下棋。」阿狗告辭,就直接去了朋友家。
阿強幫娘子清掃屋子,到阿狗房間清掃,發現阿狗的褡褳就放在床頭。阿狗平時褡褳總隨身攜帶,不讓他人翻看,這次怎麼竟忘了帶上。阿強想:褡褳里到底有什麼呢?我今天倒是看看,反正我們是好兄弟,再說我又不要他的什麼東西,看後還原罷了。在好奇心的驅使下,阿強打開了阿狗的褡褳。裡面有一個帳本,阿強翻開密密麻麻的帳本一看,驚呆了:帳本里根本不是記錄的生意上的帳目,而是詳細地記錄何年何月何日在何地吃掉何人!阿強聯想到阿狗平時莫名其妙地離開一會兒的時辰竟與記錄上吃人的時辰一致,心裡不禁一顫:「原來阿狗每次離開竟然都是吃人去了,他吃人的手腳為什麼那麼快呢?為什麼每次還心情平靜,沒有一點罪惡感呢?」阿強不解地繼續往下看,最後一個名字竟然寫著他家娘子的名字,時間就在下月初六的五時三刻。阿強的頭被這突如其來的不幸消息擊昏了:「阿狗怎麼會吃朋友的妻子,再說我的娘子還年輕,沒有到壽終正寢的年歲啊!明天阿狗回來,我一定要問個明白,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娘子進來見阿強的神色黯淡,忙問阿強是不是打掃房間累了,阿強說:「沒事,你也歇著,天氣太熱,我們明天再做吧!」阿強實在沒有心思再打掃下去了。
第二天天一亮,阿狗就回來了。阿強見阿狗回來了,趕緊追到阿狗的房間,強忍著心中的悲憤,怒聲問道:「兄弟你是不是一個吃人的惡魔?連朋友的妻子也不放過,你還是人嗎?」阿狗臉色凝重,向阿強抱拳作揖行了個大禮:「兄長,小弟多有得罪了!」然後輕輕地拉著阿強一起坐到床沿上,緩緩地說:「我本是玉帝身邊的一隻天狗轉世,奉玉帝的旨意,專吃人間犯了天規的人。你的娘子本是賢惠之人,只是她前世作的一點冤孽未了,犯了天規,玉帝命我下月初六的五時三刻吃了她!」阿強一聽,轉憂為喜:「兄弟,兄長我錯怪你了。我是肉眼凡胎,不識兄弟是天狗下凡。既是兄弟你行使吃犯天規之人這件事,你嫂子的命就有救了,只要兄弟你高抬貴手,網開一面,一切災難不就過去了嗎!」阿狗面露難色,說:「這幾日兄弟我也是寢食難安啊!兄長與嫂子平日里待我不薄,我阿狗也是有情有義之人,我又如何下得了手?然這一切都是玉帝的旨意,我無法改變。我既不能多吃一個人,也不能少吃一個人,既不能提前早吃一個人,也不能推遲延緩吃一個人,只能按照玉帝的旨意在規定的時辰吃啊!兄長請原諒小弟的無德無能。」阿強聽了,不由長嘆了一聲。阿狗接著說:「褡褳是我昨天特意留下的,就是想要讓你預先知道此事,心中也好有個準備。你我兄弟長年在外做生意,嫂子在家也吃了不少苦,在這不多的時間裡你也好厚待厚待嫂子,事先把嫂子的後事做個安排!」阿強聽完阿狗的敘述,知道事情難以挽回,一時淚如泉湧,懇請阿狗道:「玉帝天命難違,兄長我也不能怪你!只是你嫂子命好慘,死無全屍。在此只有一事相求兄弟,到時你口下留情,給你嫂子留個全屍吧,好嗎?」
阿狗沉吟了半晌,說:「兄長你只需在下月初六的五時三刻把嫂子穿的那套紅衣服掛在院子西北角的大樹上,我只在嫂子的衣服上抓幾下,嫂子便會氣絕身亡,留下全屍了。我會捨命在玉帝面前給嫂子求這個情的,兄長你放心罷!」
既是天命已定,阿強只有感嘆娘子命薄了!想到她不久於人世,阿強在家裡竭力地呵護著娘子,每日里陪著娘子,不讓娘子操勞任何家務,還吩咐廚房裡每天做娘子最愛吃的飯食。娘子不知里就,只是盡情地享受著與相公在一起的美好時光 。每當娘子被阿強逗得快樂地大笑時,阿強便偷偷地轉過身去抹眼淚。而當他面對娘子時,又是一臉的愛意。一日夫妻百日恩,阿強只想娘子這一路能走得再快樂一些!
離別的日子終於到了。那天,阿強親自給娘子梳頭上妝,又悄悄地把娘子平日里穿的那套紅衣服掛在院子西北角的大樹上。然後一直在房間里陪老婆說著話,娘子好不快樂。到了五十三刻,娘子突然說心裡悶得好慌。阿強知道是自己的兄弟阿狗在奉命抓娘子的衣服了。他趕緊把娘子摟在懷裡,安慰說:「娘子別怕,有我在,一會兒就好了的!」他輕輕地吻著娘子,娘子在他懷裡很平靜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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