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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失的母親 帕蒂古麗

母親走的時候,是痛苦的,還是平靜的,意識是混沌的,還是清醒的,她有恐懼嗎?我用一個夢裡的場景,填補「母親去世了」這個場景的空白。弟弟把媽媽的埋體推進了湖裡,我在旁邊看著,母親蜷縮的身子用布裹著。母親是冬天走失的,我一直活在「她還活著」的幻想里,從沒有想像過她的埋體。那個夢彷彿親歷一般,我能感覺到那空氣里的寒氣,湖水看著很深,周圍長滿了蘆葦和茂密的灌木,我很擔心埋體會浮上來,心裡希望弟弟用點力,推得遠一點,不要讓埋體在岸邊打轉,以免被人看見。母親是不能夠水葬的,夢裡我很清楚這一點。

母親還活著嗎?她真的不在人世了嗎?母親至今沒有下落,那個夢到底預示著什麼,是我恐懼的反射么?也許潛意識裡,我想用水葬的夢,為媽媽補上一個小小的葬禮。

我不厭其煩地審視自己的身體,這是母親失蹤的那個年齡的身體。摸摸自己的身體,感覺媽媽的肉長在我的骨骼上,腰腿酸痛時,我用媽媽的表情體驗疼痛,我把身子借給媽媽,讓她拚命使喚,使喚累了,我從媽媽的疲勞里抽出自己。我替媽媽吃她最喜歡的食物,吃很多,然後裝著她的樣子很滿意地打嗝。我小小的,一直長不大,大約只有四五歲的光景,我看著媽媽發獃,媽媽白白地生了我,我什麼都無法替她。

我一低頭,就能聞到類似母體的氣味。這種熟悉的體味兒,讓我想起母親,還有母親衣服上的氣味。

母親走失後,我一直沒有收拾過她的衣服,她幾乎沒有什麼衣服可以收拾。

母親從裡到外穿的,都是我穿舊了給她的,就連內褲也是。怕尿液不小心滲透到褲子外面,我在襠部縫了毛巾絨加厚。每次洗好晒乾,穿之前我都要用手揉搓後再遞給母親,看著她不要穿反了。換好內褲,母親總要叉開雙腿,在院子里走一陣子,好讓皮膚適應內褲的干硬。我總是不耐煩地看著她,她用表情示意襠部不舒服,一副抱歉的樣子。現在想起來我衝動地恨不得立刻去超市,買一打內褲放著,叫她換上。母親失蹤後,我總是穿著破舊的內褲不肯換下來,用這種方式來減輕沒給母親買新內褲的內疚感。

母親冬天的衣服是父親在世時給我做的一身棉衣褲,裡面穿的是哥哥的破秋衣秋褲,罩衣是我上高中時穿的那件藏藍色滌卡翻領裝,她撿了父親留下的男式褲子當罩褲,用布帶子系著褲腰,褲腰太大,一不小心會鬆了掉下來,有時候系得太死,母親憋著尿,讓我幫她解褲子,我一邊責怪她,一邊貼著她的肚子,用牙齒咬開她打的死解。往往我急得一頭汗,母親縮著肚子拚命往後退,嘻嘻地笑,說她怕癢,惹得我罵罵咧咧。

羊毛綠格子頭巾,扎了二十年的那條,村裡的婦女幾乎每人都有,是父親的親戚從南疆捎來賣給村裡女人的,母親那條正是有疵點賣剩的。同時捎來的還有格子連身裙,很寬大,有綠格子和棕色格子的兩種,父親特地給母親留了一條,母親在鏡子前試了一上午,回族女人不許穿裙子,她一直不敢穿,壓在箱底,後來被外婆翻出來燒了。

母親走失後,我沒有為母親哭過。我只是想她的時候才哭。我也從來沒反過來想想,母親會不會想我們,她應該記得我們每一個孩子,她也會向別人絮絮叨叨說我們吧。我一直把她當作一個沒有意識的人,一直那麼自私地認為,只有我會想她。

跟弟弟妹妹見面時,我們的談話里只提起父親,大家似乎竭力避免提到母親,似乎從來沒有過這個人。

有一次,一不小心我跟弟弟說到媽媽這個字眼,我說「如果媽媽在的話,應該有七十歲了。」說完我假裝若無其事地看看弟弟,他吃驚的樣子讓我大惑不解,他像是第一次聽到這個陌生的稱呼那樣,從一個長長的夢裡清醒了片刻,也許他第一次意識到自己也有媽媽,又有點怨我不該隨便提到這個詞,媽媽對於他,只是一個沒有實指的詞,那個詞代表的那個人,已經從他的記憶里消失了三十多年了。他很快恢復了正常,他的正常就是對媽媽這個詞和它所代表的意義始終保持麻木,我知道,他的意識又落入了母親早已不存在這個現實當中。

從弟弟觀察我的神情來看,他似乎沒有對我的平靜表現出無法接受或失望,反而面露輕鬆之色,我理解他一直在擔心我會為母親的走失而悲傷,或者他也怕我看穿他曾偷偷傷心過吧。我們互相猜測彼此的傷心,但是我們從不互相訴說。我們不該傷心嗎?母親不在了,我們也不能表現出傷心,扭曲的感情和變硬的心,我們似乎是同一個師傅教出來的。母親的失蹤,變成了一件家族裡隱晦的事情,不能像父親的死那樣被光明正大地提及。或者這比死更難讓人承受,硬是要承認一個下落不明的親人「已經死了」,這件事情比死本身還要複雜和殘酷。

我最不忍心的就是告訴弟弟,我怕他的心理無法承受。可憐的弟弟,一個完全不知道媽媽為何物的孩子,六個多月就送給了小姨家。後來沒見過母親幾次,再告訴他卻是母親丟失的消息,我居然把他的母親給丟了,他這一生恐怕還期待過跟母親再次相認,就在小姨突然去世後,他才將「二姨」(母親在她家姊妹中排行老二)改口叫「媽媽」。母子的緣分真是一層薄膜一樣脆,一觸即碎。

媽媽這個詞,會引發他腦子裡一連串疑問:媽媽真的存在過?「如果還在」是什麼意思?是說她不在了嗎?不在了是指失蹤了,還是歿了?

這是一個言語不能觸及的禁區,大家都保守著一個假秘密。家裡甚至從來沒有人問起過母親在邊城那三年跟我一起是怎麼過的,還有失蹤的具體細節,每個人心裡似乎都有自己想像的情境,我不由地去猜測。有時候我認為他們根本不去想這個,他們或許和我一樣,會認定了母親神志不清,就是說母親根本不會知道子女在想她,把一個痴子當作付出懷念的對象,這在正常人的情感上是不對等的。或者他們根本忘了這回事,想到他們幾十年了都不問,我心裡有些替母親悲涼,忍不住想提起來這個話題,但是,遇到的都是弟弟妹妹的沉默。

只有小姨對我提起過一次,那是在父親去世二十年的那則爾(祭禮)上,她湊在我耳朵邊上說,讓阿訇念經的時候,把你媽也給帶上。我聽了嚇了一跳,她的聲音被我的吃驚放大,每個字都在扎在我耳朵里,像針扎一樣刺耳。我很抗拒她給母親帶喪禮的想法和做法,那樣意味著我承認我媽媽不在了。我沒有去給阿訇說,對小姨無來由地判定母親歿了,而且連這種喪親的儀式還要蹭著讓母親搭便車,她太不敬重自己的姐姐,我內心很有些怨氣。這樣不明不白地就承認我媽已經歿了,我無法接受,我意識到自己從來沒有在內心承認過,媽媽不在人世了,因為誰也無法確認她已經歿了。

我承認,過去都是我們按照自己的想法,讓母親一輩子活在她的病里。現在我們又讓她活在的隱晦里,母親從來沒有以一個正常的身份,正確地活過或者歿掉。活著的時候不能健康地活,歿了又不能明明白白地歿了,母親是活是歿都冤屈得很。

過去,無論她清醒還是糊塗,我們都不肯承認她是一個正常人,幾乎可以這樣說,我們用自己認定「她是一個精神病人」這個無理的說法,固執地剝奪了母親做一個正常人的權利。我不明白,我們為何要這樣否定她的意識,我們越是成長起來,就越是否定她,似乎我們的成長,一定要以她的意識消失為前提和代價,我們比小獸還要殘酷。我們是在否定自己的母親的過程中成長起來的。我們一定要以母親為鏡子,才能看清哪些是正常的,哪些是病態的。似乎沒有母親,我們就無法認清自己和這個世界。我們試圖把母親的瘋癲合理化,這樣我們就不再需要一個正常的母親。我們認定了自己的母親天生就該是個瘋子,這樣就消除了本來要為此付出的痛苦,我幾乎沒有為母親的病痛苦和抱怨過,只有對她的瘋瘋癲癲表示憤怒,我們用憤怒代替了痛苦。我們不想推翻已經認定的事實,誰都不想去追究已經轉換了的痛苦,我們幾乎不去考慮,就接受了這個瘋了的母親。這是一種自然而然、合情合理的接受方式,小的看著大的,態度驚人的一致。

父親應該報過無數次希望,都被現實顛覆了,不如乾脆不再承認還有希望,反而踏實,父親的想法像是通過基因遺傳給我們一樣,我們從來不抱希望,不給自己恢復希望的機會,打定主意就跟這樣的母親這樣生活。正是我們的絕望,讓母親再也沒有機會做真正的自己。由我們表現出來的對她絕望,母親判定了自己將永遠病下去。

母親得了這個病,與其說是治不好的,不如說是我們強加給她的,是我們讓她一直停留在疾病狀態中,沒有人試著帶她走出來,哪怕是用一點點的努力。我們對這種病沒有一點認識,因為她的病,我們連自己的母親都不認識了。有時候我甚至想,也許是她最後忍受不了這種狀態才出走的。

母親甚至在自己清醒的時候,都要裝作發病,她怕我們不認識那個清醒的她。父親有時恍惚著說她裝病,撒懶不想去幹活。母親時好時壞的樣子,也會讓他疑心自己一貫的判斷,他很矛盾地否定這一點,說她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瘋子,根本沒有腦子。

這句話,等於讓母親認定自己的病是不會好的,母親只好再回到自己的病里躲起來。她怕父親,父親判定她的病不會好,她的病就不可能好。她也會反唇相譏,說我們是瘋子,有病。我們恐怕真的有病,一家人真的都瘋了。但是從來沒有人會站在母親那一邊支持她,她的判定無效,她應該對我們很無望。在她的眼裡,我們真是沒救了,可我們從來都那麼自信,從來沒有反過來替她想過。是我們把她按在這個病里,讓她一輩子抬不起頭來,我們每天給她打上烙印,做上標記,刻上記號,她是瘋子,瘋子,瘋子。她就這樣忍受了我們幾十年。

我是一個自我欺騙到可以假裝代替她活著的人。母親失蹤那年剛滿五十,此後二十年里,她和我的歲數一起在增長。我每年給她和自己分別加上一歲,每年我的頭髮增白,也就意味著,她的頭髮白得比我多一些。我想想不出她很衰老的樣子,她走的時候,臉上只有麻子,還沒有皺紋。也許臉上那些密集的麻點掩住了皺紋,或者說,阻止了皺紋的生成。

我經常回憶跟母親走過雪地去看我女兒的那個下午,夕陽的餘暉冷冷地斜射在雪地上,一會兒催著母親走在我前面,我從後面看她小心翼翼生怕滑倒的樣子,乾脆三步兩步走在前面,給她示範走快了也不會摔倒。我走了一截,站在路上等母親走上來。站著站著,突然就想到了夏天,我抱著女兒走在這條路上,我累了,放她在地上,讓她自己往前走,她一步都不肯走,就地站著不動,我再往前走,她跟了幾步,見我停下,又就地站著,等我退回去過去抱她。我叫她走上來,她就往回退。我們中間始終隔著一段距離,誰都不肯讓步。

我希望那段雪路一直在我記憶里延伸,我就可以和母親並排走在一起。

到四道巷子婆婆家,母親進門拉住外孫女的小手,要給她暖手手,母親反覆地叫她的乳名,口裡呢喃著:讓外奶奶揣一揣尕手手……娃娃稀罕吶。聽到榕兒奶聲奶氣地叫外奶奶,母親歡喜到滿臉的麻點都拉成了細線,在臉上蹦跳,那天她口齒清晰、禮儀周全,也沒有一句自言自語,一直跟我婆婆寒暄,讓對方很驚奇地睜大眼睛。迫使我不得不用她的眼光,看待在我眼裡顯得有點異常的母親。

五十歲,母親的身子骨還沒有呈現出衰老僵硬的跡象,渾身的肉很活,充滿母性的那種松垂溫軟。現在的我剛好長成了母親那時的樣子,我很欣慰,從五十歲開始,我覺得自己在替母親度過慢慢走向老年的歲月。

我的意識經常飄出去,飄到跟母親生活的邊城。

母親似乎剛剛還坐屋裡,站起來將耳朵邊花白的頭髮攏進綠格子羊毛頭巾里,說出去轉轉,我知道她隨時都能讓她從大門那邊進來,我隨時都能把她朝著我走過來的樣子,從記憶里調出來,複製到現在居住的小區的門口,她就那麼在越來越深的暮色里,縮著脖子,溜著肩膀,小心地走在窗外我看得到的路上,我一喊,她就會抬頭,看見窗口張望的我……

我差點要喊出來,我穿上衣服,匆匆下樓去叫她上來。

我下了電梯,走出居住樓的大門,馬路一下子空了,小區的大門開著,我問門衛,剛才那個進來的老年婦女,包著綠格子頭巾,背有點駝,朝著這邊走過來,看見她去哪裡了嗎?她可能是我失蹤……是我媽媽。這個自然斷了的句子,讓我有點犯暈。我的另一股意識因為這個句子干擾,暫時中斷了,我想起媽媽失蹤已經20多年了。可我還是堅持認為我看見的那個女人,也許就是我媽媽,她這麼晚來找我,本來能遇到媽媽的可能性,都被自己的動作遲緩不堅定破壞了。假如我早點下樓,不要盯著馬路上的她發獃,也許我現在就站在她面前,向她介紹自己,讓她辨認我。馬路上與媽媽相遇這個場景,經過我無數次模仿和演練,隨時都能出現在我眼前。

也許有人給她指錯路,她走到別的樓里,走不出來了,我覺得還是應該去找找。或者我站在馬路上,等她出來。

我很羨慕門衛,做門衛真好。如果我是門衛,一直看住邊城報社的那扇鐵門,母親就不會走出去,我多次打問報社耳朵有點背的老門衛,他一直說不清楚,媽媽是在什麼時候出去的。或許他睡著了,要不就是他開著門自己走出去辦事了,媽媽鑽孔子跑出去了。

我一直站在馬路邊,透過玻璃門看門衛在屋裡看電視,他們對電視的專註,讓我很不放心。

我現在生活的這個城市,這個戴頭巾的女人似乎一直出現在我的眼前,我過去居住在那個小區,她就在那條巷子轉來轉去,現在我居住的這個小區,每天去單位上班的那條巷子里,早上去和晚上回來,我都能看到這個女人。如果我中午偶爾有事路過這條巷子,也一定能遇到她。她從沒有離開過我的生活,就像我從來不承認,母親已經不在人世了一樣,她成了我近在眼前的一個傷口,把我母親活著的各種生活場景,每天展示在我的面前。

有時候我想試著對她笑笑,最後還是忍住了,我不想打攪她,其實是我沒有自信能夠打攪到她,她是那麼專註於自己,幾乎從來沒有看過我一眼。心情不好的時候,我為這個偷偷地哭過。她居然不看一眼我,這就是我哭的理由。

早上穿過馬路,在巷子口,我又碰到了那個女人,她坐在銀行門口的台階上避雨,她一邊低頭看著行人路過的腳,一邊慢吞吞地把手伸進衣服里拚命拉扯,我順著她的手看進去,衣服里高高凸起那女人的鎖骨,鎖骨下乾癟的胸,我猜測著她有沒有哺乳過孩子,只看見她的手像拉起一塊褐黃色布料一樣,拉扯著一段肉皮的褶皺,從裡到外看不見任何跟乳房有關的形狀。

沒帶雨傘的我,在離她幾米遠的地方站住,裝作躲雨的樣子,用餘光打量她的赤腳和裹在黑色緊身褲里的細瘦的雙腿,我想到女兒曾說她是這個城市裡最健美的人。她的脂肪都在沒日沒夜的奔走中消耗盡了,渾身上下沒有一點贅肉。

女兒這樣說的時候,她不知道我想到的是她的外婆,我丟失了的母親。我關注這個女人純粹是因為,母親有著跟她一樣的病,我知道自己關注所有的精神病人,都是因為他們跟母親有著一樣的病。女兒也會關注那些父母離異的孩子,像我一樣默默地關注,不會說出來,甚至這種關注有時候是無意識的。

這些年,我用母親的聲音禱告,我用文字把亡人跟我的生命連接。我一直用另一個人的身份生活,什麼都不做時,我偶爾回來,身份可疑。我抱住自己的身體時,感覺抱著父親蜷曲的骨骼,我想事做事的架勢很古怪,憤怒的時候是我爹,疑神疑鬼的時候是我媽,對我的孩子不得其解的時候,感覺那是來自父母血緣裡面的東西。疲憊時,我時常感覺媽媽在我裡面呻吟,我不敢用她的嗓音說話,怕把自己嚇著。我不是我自己的時候,反而更像我自己。像記憶中小時候的自己,那時候多好,我也是一個有母親的孩子。

作者簡介

帕蒂古麗,女,維吾爾族。出生在新疆沙灣縣老沙灣鎮大梁坡村,現就職於浙江餘姚日報社。中國作協會員,魯迅文學院第15屆少數民族班學員、第32屆魯迅文學院高研班學員。在《人民文學》等雜誌發表作品近百萬字,作品入選全國各類散文年選和散文精選集。

已出版散文集《隱秘的故鄉》、《散失的母親》、《跟羊兒分享的秘密》、《混血的村莊》、《思念的重量》,已出版長篇小說《《柯卡之戀》、《百年血脈》,後者獲得「北京市優秀長篇小說」、「第三屆向全國推薦百種優秀民族圖書」、「北京市優秀圖書獎」、「第六屆中華優秀出版物提名獎」。

散文《模仿者的生活》獲2012年度《民族文學》獎、《散文選刊》2012年度最佳華文獎、2012第四屆在場主義散文獎新銳獎。散文《思念的重量》獲2013全國散文大賽一等獎。散文《被語言爭奪的舌頭》獲得2014年度人民文學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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