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一代才女，丈夫殉國，她為孩子獨活，什麼是她苦難的解藥？

作者：我方特邀作者任艷

南明弘光元年（公元1645年）閏六月的一天夜裡，一道黑影划過杭州一所園子的池塘，隨即沒入池底。池塘邊，梅花閣里的案几上，留下一首詞：

「圖功為其難，殉節為其易。吾為其易者，聊存潔身志。含笑入九原，浩然留天地。」

寫下這首詞並自沉殉國的人名叫祁彪佳，身後留下了他的老母、兒女，還有遺孀——一代才女商景蘭。

商景蘭是會稽（今紹興）人，出身官宦之家，從小便聰穎好學，詩詞繪畫無一不精，及笄後更出落得亭亭玉立。才貌出眾的她，16歲時許配給當地的祁家，成為祁彪佳的妻子。祁彪佳也是一位風流雅士，不僅善畫，還喜詩詞。這一對才學相當、樣貌清俊的才子佳人喜結良緣，引來無數羨慕眼光。

婚後的生活，羨煞旁人。商景蘭祁彪佳這對神仙眷侶，吟詩作對，攜手出遊，「放舟西泠......戴月以歸」，美麗的西湖見證了他們的詩意生活。

祁彪佳對妻子更是疼愛有加，每逢商景蘭生產、生病，他都倍感憂慮，對妻子悉心照顧，常常整夜不寐，「為彷徨者竟夜」、「為內子修葯」此類的句子在祁彪佳的日記里頻繁出現。

一切都堪稱完美，但命運似乎對商景蘭心生嫉妒，在她幾乎擁有了全部的幸福後，開始一樣一樣剝奪。與家庭的美滿和睦相比，國家正在以難以想像的速度瓦解。當清軍的鐵蹄踏上江南時，大明的國祚也走到了盡頭。祁彪佳收到清廷的聘書，自知無法挽救家國於水火，卻也絕不能屈身事清，幾經思量後，他捨棄愛妻與家人，決然赴死以殉國。

商景蘭幸福的生活到此戛然而止，故國的淪喪，丈夫的逝去，悲痛、哀怨一起在心頭煎熬。有一霎那，商景蘭也想追隨丈夫同去，可眼前還有三個未成年的女兒，她流著眼淚寫下：

「公自成千古，吾猶戀一生。君臣原大節，兒女亦人情。折檻生前事，遺碑死後名。存亡雖異路，貞白本相成。」

從此，商景蘭擦乾眼淚，與丈夫陰陽兩隔，在塵世中笑著經受磨難。

既然活著，就不該一副悲凄的面目，就算經歷過慘痛的人生，也要活出生氣來。除了操持家事外，商景蘭帶領家中所有的女眷吟詩作對。冬有臘梅，春有芍藥，殘月雨雪，柳絮飛花都是題詠之物。祁氏門中的女性用無限的詩情，點燃了生活的希望，更掀起一股文學熱潮。

儘管寄情於詩詞，生活還是不斷地擊打商景蘭。公元1662年，商景蘭的三女兒不幸亡故。接著，她的次子因涉反清復明的「通海案」而被流放寧古塔，長子因此事鬱鬱而終。儘管後來次子逃回，卻削髮為僧與家人斷絕音信，不久去世。接二連三的打擊，白髮人送黑髮人的凄涼，讓商景蘭悲痛欲絕。她在詩中發出「未亡人不幸至此」的感嘆！

然而經歷中年喪夫、晚年喪子的商景蘭，愈發磨礪地如一株傲然於霜雪中的寒梅，兀自在嚴冬中綻放。即便遭受困厄，商景蘭仍要微笑面對生活。

曾經繁華的祁家，如今只剩一門寡婦，凄風苦雨中，商景蘭帶領她們繼續文學創作，她們的聲名在文學圈中迅速傳開，不僅吸引一些閨秀才女紛紛慕名前來，還得到男性詩人的點贊。商景蘭與女、媳以及閨秀才女們的詩詞活動，甚至開啟了有清一代閨閣中聚會聯吟的風氣，至今仍讓我們仰望。

因為愛，因為「猶戀一生」，即使遭遇種種不幸，但商景蘭把詩詞當做解藥，仍然在苦難中活出了自己的姿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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