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憶讀書——實驗這三年

（本文轉編自實驗中學90周年校慶博客網）

實驗這三年

再憶讀書

張揚 ? 2006屆高中

對於我這個狂放不羈的浪子來說，十三中分校是把我降服，先死死地釘在十字架上，再交給我什麼叫規矩，什麼叫禮儀，什麼叫範式。可以說，之後很多人對我的評價是「受到過良好教育」，那完全是十三中分校的功勞。

十三中分校還教給我的就是追求卓越，所以剛剛走進實驗的時候我是充滿陰霾的。怪自己考試的時候一念之差，接下來就是四中也不要我，人大附也不要我，實驗中學的實驗班我是正好在孫山之後一位，等落到7班的時候，自戀一點說，就象是從天堂跌到了人間。

但是慢慢發現，實驗中學真的很強，或是說，實驗中學的底子絕對超出我的想像，或是說，我為實驗中學所拜倒，我對實驗中學心服口服。直到現在，到以後任何時候，我都會很自豪地說我是從實驗中學出來的，即便將來讀研讀博的時候能到更好的學校。

初中的時候我記得自己最猖狂的時候可以在西城區排在十幾位，那可了不得啊。我掰著指頭也能數出來在十三中分校哪幾個人比我強。直到進了實驗中學我才知道一個真相，就是我很猖狂的那幾次考試，實驗中學都沒有參加區里的統考，自然也不會在區里排名。當然了，那個時候還是相信自己很強，因為自己確實有這個實力。想想實驗中學能考進清華北大在年級排80位就可以了，那就試試看。好了，到期中考試了，在班裡排第五，感覺還不錯，因為語文還被扼殺了。然後一看年級排名——200整。老師和同學們都以為很強了，我卻覺得些許泄氣：原來我前面那麼多人。等頒獎的時候，我一直很佩服的人，劉天博，不過是五十多位，當年劉天博是少數可以穩定在我前面的人啊，原來他前面還有這麼多強人。之後我就一直在這名次中沉浮，低的時候低到了360，高的時候大約70多，可前面那五六十人，似乎永遠也趕不上，為什麼後來放棄清華北大而選擇北醫，也正是如此——我真正看到了：能夠上清華北大的人的確比我強不少，不僅在成績上，而且在讀書上。

很難得，實驗中學，有自己的圖書館，很大，我忘記藏書總數多少，咱比不上那些國家重點投資的研究型大學，反正是比北京的很多二本的大學書要多得多，更會超過我家的藏書。上到日本戰國史之類，中有《法哲學原理》之類，下還有《國際物理年會報告》，最早的有上世紀四五十年代的書，最新的也有上個月的書。那些實驗班的學生們可以在這裡肆意吸取養分。

怪不得，我輸給他們。自稱博古通今，可是一跟劉江聊聊歷史，就覺得自己如此之渺小；一跟顧瑞章提科學，我又是一個矮子；跟楊瀚文說說常識性知識，自愧不如；跟赫赫切磋古漢語，又是甘拜下風；再看金釗姜禮東的文章，自慚形穢；又見實驗班的幾個人造出來的「博弈天行」機器人，只覺得自己是如此的沒文化。強人到處都是，記得高一的某一天中午和婁飛在食堂吃飯，一人要了一杯百事可樂，後來我聞著那杯子味大，我就隨口說了一句：「這杯子里聚乙烯超標。」婁飛說：「嗯，那你知道聚乙烯和聚氯乙烯有什麼區別么？」我還在思考中，旁邊一個同學就忍不住了：「聚乙烯軟，工程上常用；聚氯乙烯便宜，但是有毒……」說了好大一串，轉身走了。我們立刻愣在那裡。

不過在實驗這三年，對我讀書來說，是一個噩夢。因為我在實驗讀書，徹徹底底功利化了，仗著離西單圖書大廈近，經常去買。那時候看什麼書？《細節決定成敗》，《態度決定高度》……類似於這樣的如何走向成功的書，現在看來是垃圾的書，不加選擇地看。記得當時我買了一本《三百六十五天成長立志手冊》，大約是這個意思，人要成功就要有短期及長期的目標，而且要每天反省，堅持一年。我就信了，按照那本書的指導，每天寫，每天做一些事情，直到我輸得一敗塗地，年級排名退步250名，那會兒不會哭，傷心之餘，把那本書一點點給撕了扔到垃圾桶里。從那個時候我逐漸警醒，人要有自己的節奏，本來很好的節奏被刻意打亂，就什麼也做不好。這一次的損失，恐怕到高考的時候，都沒有完全彌補過來，算是人生的一次挫折吧。

除了那些書，再買就是《龍門專題》，《龍門專題》，《龍門專題》……書架上的龍門專題滿滿當當，就好象學到哪一章就應該買哪一章的龍門專題，就好象買了以後就可以變得很強。就好象學習必須要有參考書，習題集，只是別人買《三點一測》我買《龍門專題》而已，又輸了。很多很多，根本來不及看，就到考完試一起論斤賣了，賣的時候一點都不惋惜——那裡面，沒有我的智慧，沒有我的思考。

捎帶看了幾本小說，余華的《活著》，王剛的《英格利什》，拉伯雷的《巨人傳》，還有忘記作者可十分出名的《第二十二條軍規》，對了還有希區柯克的電影改編小說全集。這些書也許對我才是真正能提高點文化素養的，可惜，看得太少了，看得太匆忙了。不是沒有空閑時間，只是因為心態浮躁。

實驗中學教給我很多，尤其是自主學習，尤其是懷疑精神，尤其是探索精神。就這三條，我終身受益。也許看書過於功利是遺憾，考試沒考好是遺憾，可我不會因為在實驗中學呆了三年而遺憾，因為這三年的資本，夠我達到自己目標的。

於2007年5月

作者簡介：

張揚，2006屆高中7班畢業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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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北京師範大學附屬實驗中學百年校慶《校友回憶母校文集》徵文項目編髮，作者文責自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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