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隱寺的鐘聲

作者說：本來這篇小說是一個玩笑引起的，大概情況是聽了某件模稜兩可的無聊八卦後我開玩笑說要寫一篇耽美小說。

以前沒寫過耽美，但是自然也知道這篇不是耽美小說。但是它是一種感覺吧，一種對某些幻覺的感覺。

當然作為第一篇拿出來給大家看的小說，居然還是耽美（偽），我覺得我的人設有點崩。

靈隱寺的鐘聲

鍾鍾和喜喜坐在雷峰塔不遠處的一張長椅上，西湖的水在背後平靜無波的蕩漾著。

雷峰塔的塔身重建後顯得笨拙稚嫩，有些呆。

鍾鍾突然說：「我不喜歡白蛇傳的故事？」

喜喜翹著腳尖問：「為什麼？」

「因為太軟弱。」

喜喜其實不明白鍾鐘的意思，畢竟在他看來，鍾鍾是一個沉浸在文學天地的人。

喜喜只好說：「嗯。」

鍾鍾驀然回頭，看著喜喜，然後點了點頭。春天下午的陽光不甚濃烈，鍾鍾卻聞到了一股很濃的桂花香。柔和的日光很溫柔，喜喜的臉上泛出一陣從白皙中噴涌而出的青春的紅色。兩個少年笑嘻嘻地對望著。鍾鍾看著喜喜硃紅色的嘴唇上的青色絨毛，像極了剛剛從地里鑽出的細小的苔蘚，他覺得臉上一陣發燒，然後拉起了喜喜的手。喜喜的手並不細嫩，擁有著十八九歲長期體育運動的男生的粗糙感，但是汗津津的手，卻反而讓鍾鍾倍感著迷。

喜喜有些驚慌，卻感覺手上被用力捏了一把。一顆心落地了，同時似乎腸胃也在捲曲。鍾鍾抱住了喜喜。

……

西湖的湖面上，平靜地划過一艘小舟。搖櫓的大嫂皮膚曬得黝黑。鍾鍾覺得，與其說是女性，不如說是男性，或者模糊性別來得更妥帖，這種從勞動中散發出來的蓬勃的力量與自己的孱弱的力量完全不同，他有些著迷地看著大嫂。

鍾鍾自從去年開始正式離開家裡從事文學創作以來，一直沒有太穩定的收入。這次來西湖的散心，是喜喜提議的，兩個人多年沒見，但自從在西湖見到之後，反而倍感親切。喜喜比鍾鍾小那麼幾歲，尚不用煩惱經濟的事情。所以在鍾鍾看來，喜喜是清純清淺，又有別與稚嫩的。於是喜喜在鍾鐘的眼中，也消失了性別，成為了一個純粹的人。

鍾鍾一邊看著搖櫓的大嫂，一邊在想，是否只有賺了錢的人才具有性別呢？

喜喜的一隻手指放進水中，春日湖水尚冷，喜喜打了個冷戰，手指很白皙。

湖到船中央，大嫂拎出開水壺，然後尋覓著塑料膠杯，卻發現只有一隻。有些歉然。

鍾鍾說：「沒關係。」

喜喜的臉紅透了。

大嫂看了一會兒茶葉浮沉，鍾鍾覺得自己的心有些痒痒的。大嫂繼續搖櫓去了，除了這片湖水與夕陽，沒有什麼東西與她相關。

喜喜突然對鍾鍾說：「其實，也不知道為什麼，就覺得西湖很美，但是很燥熱。」

鍾鐘不置可否的嗯了一聲，也沒有作答。

此時太陽已經接近落山，紅霞鋪滿了整個天空，連同山水湖光，也一併顯得溫柔且陰翳。

靈隱寺傳來鐘聲。鐘聲悠遠，好像伴隨著兩個人的心一樣。鍾鍾聽著鐘聲，想著鐘聲下面藏著的黃牆紅瓦，想著那些明亮得好像珠子的光頭，覺得他們是自由自在養在佛祖蓮池中的烏龜，悠遊自得。旋即他又釋然，覺得這樣想是否有些過分。

鐘聲繼續在回蕩，湖心島的飛鳥呼啦一片的飛了起來，朝著落日的深處飛去。鐘聲和鳥叫聲並重，倒也有些味道

喜喜說：「鐘聲很美。」

鍾鍾看著喜喜，他白皙的臉上布滿了陰影，覺得有些醜陋。

但喜喜笑了，鍾鍾也跟著笑了。

上岸後，喜喜拖著鍾鐘的手，瞧了很久鍾鍾。搖櫓大嫂迅速地將船划走，消失在陰翳中。

鍾鍾摸著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地問道：「有什麼好看的嗎？」

喜喜說：「只是好奇。」

鍾鍾知道喜喜好奇的是什麼，其實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說，只好點點頭。

喜喜說：「剛才那陣鐘聲不美嗎？」

鍾鍾說：「挺好的，但是這樣的鐘聲是不是太空曠了些，似乎有些不可思議，感覺出現在這高樓大廈的西湖邊上，覺得有些諷刺。」

「難道，短暫的幻覺不應該存在嗎？」

「不，相反的是我認為很多事情都是由短暫的幻覺組成的。」

「比如現在嗎？」

「……不。」

早春的夜晚，來的有些料峭，喜喜火熱的身軀反而在寒風中顯得有些怕冷，他抖了一下。鍾鍾捏住了自己的衣服，猶豫了一下，還是將衣服披在了喜喜的身上。喜喜很詫異，把衣服丟還到鍾鐘的身上，然後說：「跟她們不太一樣。」鍾鍾拿著衣服有些尷尬，不知道該穿上還是放下。鍾鍾突然覺得好像很多事情都是這樣，然後自顧自地把衣服穿了起來。

喜喜走在前面，鍾鍾跟在後面，兩個人都沒有說話。

此時的天色已經完全黑了，楊公堤兩邊的楓樹顯得張牙舞爪。喜喜突然對鍾鍾說：「我以前很喜歡這些楓樹。」鍾鍾看著這些樹有些出神，等回過頭來，喜喜已經不見了，似乎隱沒進了夜色中。

鍾鍾並不打算尋找他，因為，他似乎就是生命中的某個精靈，一個妖精，消失了也找不到。

早春的苔蘚還沒有長出來，便已經消失了。

鍾鍾擦了擦手，似乎上面還有喜喜的汗漬。他知道他們再也不會見面了。他朝著北山街走去，遙遙地看著北山街的燈火光明，若隱若現，他感到了夢一般的沉醉和柔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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