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記：故宮 長城

一

故宮——紫禁城，中國明清兩朝皇帝的皇宮，氣勢雄偉，高牆深院，門樓重重。朱紅的大門、圓柱，黃色的琉璃瓦，森嚴而又耀眼。想當年，這裡妃子成群、鼓樂聲聲，說不盡的榮華，人間的一切享受都彙集於此，可謂天帝亦自愧莫如。但如今粉黛無影，君王無蹤，空留得處處殿堂樓閣，供人觀賞。孩童嬉戲，百姓喧嚷，禁城不禁，真是物換星移。歷史就是這樣無情，變戲法式地翻著個兒。我踟躇在樓上欄下，思緒不斷。沒有驚奇，也沒有愉悅，只有嘆息，只有感慨。我愛的是自然的山水，在這種不見天日的幽宮，有一種異常沉悶的感覺。這裡清風不駐足，飛鳥不停歇，空氣好像凝固了一樣。

時間包容著一切，也淘汰著不應存在的東西。世上永恆的價值，不是榮耀，不是富貴，而是真理和正義。

二

為了登長城，以了結積蓄已久的心愿，我乘列車直達八達嶺。燕山山脈綿延起伏，山巒重疊，果真雄奇。當長城撲進我的眼帘，我驚喜地叫了一聲「哦，長城！」我身邊的一個小男孩興奮得連聲喊道：「噢，看到長城啰！」在青峰之上，長城宛若一條巨龍，順山勢延伸，藍天下顯得格外壯觀。

我一口氣登上了長城，雙足叩擊著一塊塊石磚，探詢著遠古的故事；雙手撫摩著城垛，好似觸動了龍鬚。遠眺群山那一派蒼莽的北國風光，多麼雄渾、奇絕！我看慣了江南的小橋流水、垂柳煙波，一下子來到塞上北疆，頓時感到心胸豁達、開朗。當年的喊殺聲和那旌旗搖動的情景，彷彿從山裡一下子湧出來了，我的心跳動著。江山如畫，可也曾血濺如流；在大自然的廣野，人的爭奪廝殺未曾間斷。城防高築，曾一度阻擋敵人，可並未阻擋住時代的變遷。留下的只是引人深思的遺迹，一段沉默的歷史。

山風吹過，送來陣陣爽意；雲彩飄去，帶走縷縷情思。我的身後是城市的遠影，身前是無垠的山崗。昔人登長城，有無數詩篇吟詠；我今登長城，只剩輕逸而豪邁的思緒。文字在長城面前顯得太無力了，有如水淺載不動大舟。唯有無言，更勝有言。

（寫於20世紀八十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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