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錯:這本應該是一個成功的創業故事(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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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槍泥
編輯|甲小姐、陳光
微信公眾號ID|Xtecher
進擊的蘇穆棠
蘇穆棠這段時間越來越勤奮了,本來他就比我們凡人勤奮很多了,現在更加令人髮指了。
首先是工作時長已經超過一般人的極限。蘇穆棠到底是不是住在公司和到底會不會睡覺變成了不解之謎。每天除蘇穆棠外最早來公司的人和最晚回家的人紛紛表示蘇穆棠一直在。而且大部分人都見過蘇穆棠在男廁所小便池後面端著杯子刷牙的樣子。
其次是蘇穆棠在每個項目上都深入的參與進去了,上午討論完達普數據的工程目錄結構應該把A文件放在B文件夾的問題;中午就設計輸入法的refine的用戶體驗應該怎麼再優化一下;下午變身HR和候選的某位牛人推心置腹地聊了三個小時;晚上化身碼農在電腦前奮力地敲著自然語言處理的代碼。
瘋狂而近乎癲狂的工作狀態讓人很容易聯想到《老人與海》中那個不向命運屈服的老人。
試錯
精益創業(Lean Startup)是美國矽谷流行的一種創業方法論。精益創業提到的三個特點是:「最小可用品」、「客戶反饋」、「快速迭代」。說人話就是用最快的速度做出一個產品,然後推給客戶,看用起來怎麼樣,根據用戶反饋再反過來修改產品。
蘇穆棠深度認同這種創業模式,而我們做的更加極致,如果用戶反饋不好,就幹掉這個產品,換一個。甚至大部分產品,用戶都沒見過,自己覺得不好,就幹掉這個產品了。
輕鼎智能一年半,就是前仆後繼試錯的一年半。輸入法,達普數據,某NLP實驗性項目,APP爬蟲,APPSearch,TaskGraph,某基於Go語言的MapReduce項目,微信抓取聊天機器人項目,還有一些實驗性項目。後來還有隨著MO項目所引發的語音識別項目,聊天機器人項目……直到今天,試錯還在繼續。
終於把這個公司做成了有些Google的特質,雖然沒有Google的規模和那個賺錢的廣告業務,但是只看這種做生態的感覺,還挺Google的。
我這樣講聽起來有些酸氣,但其實並不是在諷刺自己和蘇穆棠。輕鼎智能好幾個員工都私下向我表示過,這裡是他所有曾經工作過的地方中,最讓他感到快樂的一個。究其原因,我們的企業文化和其它很多個方面都像極了Google——除了Google賺錢但我們不賺,而是持續賠錢。
如果我們看到一個人買彩票中了500萬,我們去研究他為什麼會中500萬。進而我們去模仿他的穿衣,飲食,作息時間和生活習慣等各個方面,甚至模仿他說話的口氣,上廁所的頻率。我們可以模仿出一個一模一樣的人,但是即便如此,再去抽一次彩票,我估計中的幾率還是不會提高的。
還有一個問題,就是精益創業的道理大家都懂,但是其實我們要去判斷所選擇的每一條路通還是不通的決定,其實是很難做的。每一個方向都是充滿了艱難坎坷,你覺得這條路有問題,你怎麼知道別的路沒問題。要不要再堅持一秒鐘,一分鐘,一個小時,一天,一個月,一年?沒人能給出答案。
8848試錯了互聯網電商,得出的結論是在中國不適合做電子商務。果斷地停止了。但是後來的阿里巴巴做下來了,中間當然碰到了無數的艱難困苦,也一度活不下去了,但是他還是做下去了,運氣也到位,最後成功了。
首席架構師
團隊里有蘇穆棠這樣的技術百事通是一件幸事。
蘇穆棠年紀大,經驗豐富。技術方面,尤其是後端技術方面,沒有一個不精通的。家有一老,如有一寶。
比如說我們討論用Hadoop還是Spark,蘇穆堂說都不好用,自己寫一個吧。
比如說log處理,團隊開會說要不用Kafka吧,最流行了。蘇穆堂說Kafka不好,有ABCDE等問題,我們應該用XXX。
比如通信格式,我們說用json,蘇穆堂說過時了,應該用protobuf。
比如在Kubernetes還沒有發布正式版的時候,我們就拍板開始用了。
後來我們都習慣有任何技術問題都去諮詢蘇穆堂,因為後來坑多的自己實在填不下去了。
其實拍板的人不容易,事實上無論採用哪種技術方案,坑都是很多。一個產品想要打磨的溜光水滑,都是需要時間來積累的。蘇穆堂雖說是世所罕見的技術大牛,但是實際的坑還是得團隊每一個人一點一點的填,還是需要足夠的時間和耐心。對於很多技術公司希望空降一個技術大神,一股腦解決自己所遇到的所有技術問題,最終應該多是以南柯一夢收場。
人力資源總監
蘇穆棠深信《How Google works》這本書。蘇穆棠也深信,做公司最重要的就是人。
蘇穆棠常常講:「做公司第一層就是鋪人,就是把厲害的人拉進來,然後給他們服務好,讓他們爽就可以了。厲害的人自己會有self-motivation做到最好,每一個人把自己做到最好,Our company would become the best。」一年時間,據我估計,蘇穆棠的61.8%的精力都用在了挖人上,蘇穆棠其實就是公司的HRD。
有些人確實是厲害,一個關鍵崗位放上牛X的人,帶來的效果用天翻地覆來形容也不為過。這點從卉煙來了達普數據以後爆炸似的用戶增長可以證明。
蘇穆棠說:「過去一年我們做的最好的地方是招人,做的最差的地方也是招人。」
蘇穆棠很喜歡我們找的一些人,比如說四小強,比如說卉煙,比如說臟臟;蘇穆棠很不喜歡我們找的另一些人,比如說青青姑娘,比如說後來加入的運維的小夥伴米菲。蘇穆棠對人的喜好明顯的寫在了臉上。對喜歡的人,可以讓他感受到春天般的溫暖;對不喜歡的人,蘇穆棠很容易情感外露,有時會大聲呵斥,就像嚴冬一樣殘酷無情。
但是我覺得如何評價一個人是否厲害確實也是件需要深入研究的事情。尤其是面試的時候,短短一兩個小時其實很難看出來他之後工作的表現會怎麼。再說,同一個人不同時間的工作的表現也會有變化。比如茶茶同學,剛來的那段時間,蘇穆棠對他評價非常高;但是中間有段時間簡直是深惡痛絕,恨不得開掉一百次;最後那段時間卻又愛的不要不要的,茶茶要走的那段時間,蘇穆棠一度陷入深深的痛苦。蘇穆棠一臉哀怨的說:「好不容易培養一個人,剛出師,就要走了,哎,That』s the life。」所以,我個人覺得,如果團隊有個很厲害的管理者,可以把所有人的工作狀態調動的很好,那總體的工作效率就是成幾何級的倍增。
當然,如果團隊方向錯了,也沒有什麼卵用。茶茶狀態最好的時候,一鼓作氣解決了很多CUDA的難題。但是很快自然語言處理的項目被幹掉了,所以其實也沒太大意義,也就相當於鍛煉學習了,社會價值並不比上大學做一節課程設計更多。
蘇穆棠評價一個人厲害與否的標準簡單粗暴。主要看他的背景,背景里最重要的是畢業學校,而且是本科學校;其次看之前工作過的公司。如果你的學校夠好,不用面試,直接來。
四小強來公司都沒有任何面試。最早只有我和蘇穆棠兩個人的時候,蘇穆棠就和我說,我們招人就只找清華北大的計算機小孩就行了。我翻了翻白眼:「其實北航也還不錯的。」蘇穆棠哈哈大笑:「是是,北航也還行!not bad。」讓我感覺受到了一百點嘲諷技能傷害。
我之前總是嫌蘇穆棠學歷歧視太厲害。不過後來我也逐漸發現,這確實是成本最低的一種招人方式,要在面試的一兩個小時內看出一個人到底牛不牛實在是太難了。市場上還流傳著很多面試題庫,面試技巧之類的東東,防不勝防,讓人很容易就招到一個面試的巨人,行動的矮子。而反觀實際效果,蘇穆棠招來的這些北大清華人大的畢業生們無不天賦異稟,實力強勁。經常讓人驚喜連連。
再後來反思自己,當成決定加入蘇穆棠創業的時候主要也是看蘇穆棠學校好,公司好,職務高,title亮。我們潛意識裡會覺得一個人好像已經成功了一輩子了,再做下一件事情應該也能成功。
達普數據項目剛開始的時候,我們計劃找一個BD。然後相中了3W孵化器的一個小女孩,叫阿九。
這個小女孩活力四射,一會兒接待領導,一會兒安排會議,一會兒接受記者採訪,一會兒和孵化團隊討論項目,我和蘇穆棠一致認為她很適合去做達普數據的市場推廣。
然後開始各種拉,和追女孩也差不多了。
最後阿九同意加入了,蘇穆棠說發個簡歷看看吧。
簡歷發過來,蘇穆棠說,「這他媽是個什麼university?」。
實話說,學校並不差。不過在蘇穆棠眼中,學校分兩種,一種是北清加西安交大,另一種是「他媽的什麼university」。
所以,給阿九安排了各種面試。阿九一路艱辛地小心翼翼地通過了。然後談待遇的時候,蘇穆棠覺得有點高,怕被騙,要求阿九報以前收入還需要打出以前工資的銀行流水。
這個徹底激怒了阿九,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後來有個做設計的女孩來面試,我一看,哎,北大的不錯,符合標準。
蘇穆棠說:「碩士北大,本科這他媽是個什麼學校?」
簡歷里寫的職位是UE,但是可以寫HTML和CSS。
當時我們找前端和UE已經半年了,沒有找到合適的。
我說:「不錯啊這個,設計同時可以做前端,自己可以調網頁,還不用出效果圖了,少了一步溝通」。
面試的時候,我先面了一下,覺得確實蠻好的,極力推薦。
蘇穆棠皺皺眉,然後又安排了兩輪面試,美術先面了一次,然後讓斯干泥面她JS。
斯干泥回來後說:「代碼一般吧」。
我說:「廢話,人家一個美術,你一個ACM金牌去面人家演算法,好意思嗎?」
蘇穆棠並不滿意:「讓茶茶去面一個智力題,我們要make sure每一個人的智力沒有問題。」
「。。。」
茶茶是奧數金牌,去出了一道奧數競賽題。
我有些看不過去,趕忙跟上去不停解釋,「說說想法就可以,不是非要做出來」。
那女孩面有慍色:「我不是美術嗎?怎麼凈是這種奇怪的面試。不會!!不做了!!」
後來還是在茶茶的引導下,一步一步說了想法,後來私下和我說,本來當時就想掀桌子暴走了,但是當說了「不做了」以後,看到茶茶的臉一下子紅了,覺得這小孩好可愛,就剋制了一下。
面完這幾輪以後,蘇穆棠覺得不甚滿意,說可不可以問她過來cowork一天。
然後就來cowork了一天,布置了一些任務,完成了一部分。
蘇穆棠還是覺得不甚滿意,說再出個題吧。
然後給她出了一個家庭作業,做一個前端H5動畫,感覺她已經到了暴走邊緣,於是我又不停地解釋,過了三四天,動畫發過來了,效果滿足預期。
蘇穆棠說:「太慢,不要,Too slow!」
我因為這件事情和蘇穆棠勸了好幾天。
我說:「我明白你是比較理想主義的,但是現實是這個職位已經找了半年找不到人了,因此前端開發工作一直在拖後整體進度。符合你的條件的人可能都不是很喜歡做前端的,大部分都是做後端和演算法的。我們應該審時度勢,做最有利的決定,而不是被標準所束縛。」
蘇穆棠:「We have to hire the best。」
「這已經是半年內最好的人選了。」
「Except you是4分,其它人都是三分。如果所有人都覺得他是3分,we should not hire her。我覺得我們去年做的最好的和最差的都是招人。我們今年絕不能放低標準。」
然後開始飈英文,真是炫酷吊炸天:
「We will not hire 3, We can not hire average person. If it is not good, we have to fix it. Not to find some average person deal with it.」
「一個人設計,數學,js,演算法都能拿到3分,說明綜合實力非常強。」
「We ask whether we should hire her, not based on math, design…, you think she is good at design, does not mean that other will also be impressed by her design abilities.」
「文無第一,美術來面美術肯定會有設計理念上的爭執。」
「That』s fine, 斯干泥 is also 3」
後來過了幾天,我忽然想起來什麼,然後我問了幾個人,他們說以為3分是可以錄取的。
我直接無力了。
後來這個女孩被Aico Design錄取了,AicoDesign是業內第一的設計公司,對員工的設計能力的要求高的離譜。
然後劇情又反轉了。
蘇穆棠聽說她被Aico Design錄取後,開始重新努力去挖她,各種請吃飯,然後對方感覺不好意思,勉強說周六可以來指導一下。
周六見了我說:「我也很懵逼,當時我那麼想來,你們不要;後來蘇穆棠來找我,不停地請我吃飯,但是我在新公司剛呆了不到一個月,也不能再跳過來啊。」
這個故事教育我們,光環和鍍金是極其重要的。有了光環,你說什麼都是對的,即使不是對的,也是有分量的。
睡眠問題
蘇穆棠在做輕鼎智能的時候出現了很大的睡眠問題。
輕鼎智能的人幾乎都有凌晨3,4點收到蘇穆棠郵件或者微信的經歷。
當年開復說晚上兩點還在回郵件,和蘇穆棠一比簡直弱爆了。
蘇穆棠有次和我說:「每晚躺下,我都要把所有人過一遍,斯干泥如果走了,我們怎麼辦,耗耗如果離職,what we should do?」
「我要一個一個在心裡過一遍,每個人的需求是什麼?每個人的狀態怎麼樣?哪個我需要留,哪個我需要趕走!」
第一次半夜三點收到蘇穆棠的微信,問的是:「你想要麼?」嚇我一跳,以為收到不法分子的招嫖簡訊了,後來定睛一看,寫的是:「你想要什麼?」
後來就習慣了,經常半夜三點多收到蘇穆棠的微信,都是哲學問題。
「So why you do this?」
「做什麼?」我有點懵逼。
「This is time you need to think what is it you are after?」
「你指哪件事?我有點暈」我繼續保持著懵逼狀態,而且真不是裝的。
「Startup. I think this will be a test for us. Depending on what you are looking for: money, fame or just experience, we might choose different route.」
「。。。,不太明白你的意思」我有點抓狂了,「要不打電話吧。」
還有次在地鐵里聊起來:「每晚你們安心睡覺了,真格的過橋貸像一座山一樣壓在我身上睡不著,你們每天過的很happy,我其實一直都背著這個。」
「可是過橋貸這種事情,公司做不起來也不會讓你還啊?」
「他始終保留讓我還貸的可能,失敗了你們都可以開心的find another job,我的下半輩子可就背上這筆貸款了,我只能打工慢慢還。」
「不會的,真格這種逼格高大上的VC,怎麼可能做這樣的事情?如果做這種事情,那就不是風險投資私募股權投資了,那豈不是成了黑社會高利貸了?你打死我也不信徐老師其實是黑社會,難道我們見到的是假的徐老師?」
蘇穆棠忽然就爆了怒氣槽:「我這一年和安娜問了好多次債轉股,她說No!她說No!!!我們如果融不來A輪,債轉股就肯定做不了!!!這筆賬一直背在我個人頭上的,你知道么?你知道么??」
CEO都是很有壓力的。
拿到投資的表面風光,冷暖自知,表面看上去活蹦亂跳,玩的很high,其實是腳下踩著燒紅的木炭,停不下來了。
結果導向
蘇穆棠是極度的結果導向型的人。和蘇穆棠搭檔這麼久,也被他傳染了這種思維習慣。做任何決定,都不會跟風或者盲從,都會去想一想為什麼要做,會去想一下這麼做要達成的效果是什麼。我漸漸的被蘇穆棠感染,也養成了這種做事風格。創業的過程中大部分時間都是兩眼一抹黑,有太多的事情可以做,也有太多的事情可以不做。尤其是我們這種就沒有方向的公司很容易就像一葉扁舟一樣在市場的大海上被吹得七搖八晃得。凡事想一想目的,至少可以稍微靠譜一點。
大多數的時候,這都是沒有問題或者說甚至是非常正確的一種做事方式。但是蘇穆棠經常把這個原則做到極致,讓我也經常很頭疼。
蘇穆棠給了我很大的空間,可以說,整個達普數據項目從頭到尾就是我在Drive。但是蘇穆棠也會永遠保留一隻眼睛在這裡,他會冷不丁的過來問一些的問題。比如:「上上周為什麼舉辦了這場活動?上周為什麼要開始做這麼個new function?」其中比較最有爭議的一個問題是:「為什麼要做dashboard?」
(dashboard就是我們所說的後台,用戶如果用了我們的服務,可以通過這個dashboard查看我們服務的使用情況)
我:「這個還需要問嗎?我們要做企業服務,企業用了我們工具,至少要看一下這個工具背後的數據吧,這個要求很正常。」
蘇穆棠:「我們不應該企業需要什麼就去做什麼,他們今天會要這個,明天就會要那個,最後我們疲於應付,會做越來越多useless的東西。」
我:「這怎麼能是無用的東西呢?如果沒有這個基本功能的話,客戶就不會用了啊,客戶很感興趣甚至最感興趣的一個點就是數據了,有了數據才可以量化管理內容。」
蘇穆棠:「我沒有說對他們沒用,this is just 對我們沒用!我們永遠要想一件事,為什麼要做達普數據,是為了Search需要的數據!!!我們只要對我們有用的數據!!!做dashboard和這些數據沒有關係。We should not do that!!!」
我:「dashboard是產品的一部分,我們不可能讓用戶用一個服務,但是卻不告訴客戶使用情況,有了dashboard才是完整的產品。」
蘇穆棠:「我就怕你說完整,why we must 完整,為什麼怕不完整,我們提供對我們有用的部分就可以了。」
我:「那樣的話,將沒有客戶或者很少有客戶會使用我們的服務了。競爭對手有的話,用戶會毫不猶豫的嗷都不嗷一聲地流失過去了。」
蘇穆棠:「走就走唄。我們把最核心的一個點做到極致,讓需要用APP獲取新用戶的時候擁有最好的用戶體驗,讓用戶用到最爽。其它願意用dashboard的就讓他走吧,用其它家的去吧。People come, people go。Let it Be.」
我無言以對:「。。。」
最後還是做了dashboard,蘇穆棠一直不滿意這一點,時不時會過來嘮叨兩句。
老實說,這個決定是對還是錯,夜深人靜的時候,我也常常懷疑。
「無用之用,是為大用」
——莊子
知錯就改
蘇穆棠說:「There is no reason that just because 我們已經投入很多,就繼續投入,我們需要每天都判斷這條路是不是最正確的道理,如果不是,just fix it。」
所以,蘇穆棠始終沒有被沉沒成本所束縛。
我們的設想,有可能兌現,也有可能落空。任何時候我們都可能離開選取的小道,並承擔後果,比如中斷項目。這種不確定情形下的權衡是理性行為。然而,在我們已經投入特別多的時間、金錢、能量、愛等因素之後,沉沒成本令人難以放手、難以釋懷。於是已經投資的錢就成了繼續做下去的理由,即使客觀來看堅持下去毫無意義。投資越多,沉沒成本就越大,將項目繼續做下去的理由就越充分。
——《清醒思考的藝術》羅爾夫.多貝里
蘇穆棠在這一年裡想的最多的一件事情就是,要不要把達普數據cancel掉。蘇穆棠一年多一直在審視達普數據是不是一個錯誤,幾乎每天都可以感受到他的掙扎。我們對此進行過長時間的討論和交換意見,通常是今天剛達成共識,明天又開始患得患失。
這種感覺就像在一個漆黑的山洞裡尋找出口,面對多個岔路口的時候,猶猶豫豫的選了一條,選的時候有很多理由說服自己這一定就是通向光明的那條道路。但是一步一步往下走的時候,心也在一點一點的下沉,走到中間的時候才是最無助糾結彷徨的時候。心底的一個聲音越來越強大:「我一定是選錯了,這是一條死路!」
蘇穆堂最終做了一個對所有人都痛苦的決定,這個決定到底對不對其實還需要時間驗證。但是不被沉沒成本所束縛,努力做到理性思考和判斷,及時回到正確的道路上來,是蘇穆棠對自己的不懈的要求。
cost & benefit
蘇穆堂貢獻了這個公司所需要的所有方面。一個好的CEO做到「找人、找錢、找方向」就已經足夠了,蘇穆堂明顯已經遠遠超出了這個範圍。
找錢就不說了,每一分錢都是蘇穆堂找到的。
找人也不說了,每一個人都是蘇穆堂拉過來的。
找方向也不說了,我們找了五六個方向,每一個方向都是蘇穆堂找的。每一次轉向也是蘇穆堂決定下來的,雖說過程有點婆媽,但是決心還是挺堅決的。
技術路線是蘇穆堂指定的,所用到的技術架構都是蘇穆堂拍板的。CodeReview是需要蘇穆堂approve的。
測試過程是蘇穆堂定的,最後結果是每次發版本我們人肉測。當然究其根源,是蘇穆堂捨不得花錢。
產品細節蘇穆堂基本上也會深度參與。
每一個美術設計都需要經過蘇穆堂認可。
營銷過程方面,蘇穆堂會深度研究每一次所舉辦活動的意義,所希望達到的效果,所花的經費(我一直耿耿於懷的是當時可以出錢把我們的產品植入一本技術暢銷書,五萬的經費,和蘇穆堂爭執了一個月,最後我慘敗)。
Team Building的方式也是蘇穆堂來制定。
顯示器和絕大多數電腦還有一些辦公用品都是蘇穆堂從美國背回來的。
公司T恤是蘇穆堂設計並聯繫工廠製作的。
好像只有盒飯和辦公室零食可以由行政人員來決定,當然費用需要蘇穆堂來定上限的。
其實達普數據項目最後也給了我不小的管理空間,通過吵架,我獲得了越來越多的掌控感,在此表示感謝。
所以本公司可以說其實就是蘇穆堂人格和生活習慣的各种放大。
從這個角度來看,所有的決定都是蘇穆堂來做,所有的大活都是蘇穆堂來干,所有的壓力都是蘇穆堂來抗的。蘇穆堂還需要分股份出去給團隊其它人,確實也是沒有道理的事情。
蘇穆堂也不是沒有認識到這個問題,從公司成立第一天開始也在不停地積極的找人分擔。遺憾的是,目前這個人還沒有出現。
偶爾,看到他日漸蒼老的容顏,微駝的後背。
會有一絲絲的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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