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瀋陽說如東》：「戳壁腳」、「一塌糊塗」和「放鷂子」的來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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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朋友，講《民風民俗》，我倈今天跟大家一起兒來說兩個俗話的來歷，說說《「戳壁腳」和「一塌糊塗」》的來歷。

「戳蹩腳」的來歷

我倈先來說說「戳壁腳」。老早的時候砌房子，講究四梁四柱，自從鋼筋水泥這些東西發明出來了之後，新式建築已經不要樑柱了，只要三合土排得堅實，哪怕幾十層的樓都能砌得起來。

不用鋼筋水泥，單用磚瓦砌的兩三層的洋樓，這個幾年來也有不用樑柱的了，這種沒有柱子的房子，還非常結實牢固，很多年也不會歪斜，但是怕「拆壁腳」，壁腳一拆，房子全部就要倒。這種房子跟有柱子的房子不能比，有柱子的房子就算壁腳倒了，還有柱子可以支撐整個房子。

一堵牆壁，從屋脊一直到牆根，老百姓說的話都叫「壁腳」，但是沒有「壁頭」或者「壁手」，不曉得是什麼原因。

不問是有柱子或者還是沒有柱子的房子，全部要靠牆腳打得穩固，四四方方的一個房子，假如說的是壁一起兒被拆了，沒有柱子的就要塌，就算有柱子，也不成房子了。

一個人立足於社會，就像一個房子建了在土地上一樣的，要拆毀房子，就要動手先拆壁腳，要破壞哪個人的社會立場，就要先毀損他的名譽。毀損名譽的入手方法，就是在信任他的人面前先說壞話，所以我倈這裡的人就把進讒言、說壞話比作是「拆壁腳」。

耳頭根子軟的人，一聽見旁人「拆壁腳」，馬上就會相信，被拆人的飯碗立馬就被打碎了，就是主人的耳頭再硬也架不住人多的「壁腳」，被人一拆再拆十拆二十拆，或者幾十個人同時拆你的「壁腳」，你的「壁腳」就算再堅固，也弄不好有「坍台」的危險。

以前的西湖雷峰塔是非常堅固的建築，老早的時候也是被香客拆壁腳拆塌了的，因為香客迷信雷峰塔的磚頭能壓邪，塔里的泥土能醫病，然後就有幾千萬的善男信女去進香，每個香客到雷峰塔下頭，都要在塔下頭拆下子壁腳。幾百年的壁腳拆下來，雷峰塔然後就被歷代的善男信女拆塌了。

女人的「拆壁腳」工夫比男人更加精，有些女人在男人面前拆了「壁腳」，拆得全家不和，和公婆分居，尖嘴姑子專門喜歡拆嫂子的「壁腳」，拆得婆媳不和，妯娌爭吵。老早就有詩說的：「婦有長舌，維厲之階。」長舌婦的來歷非常早，看來三代以上的婦人就曉得「拆壁腳」了。

「好聞人過」，這個是人的天性，所以大家都喜歡聽人家「拆壁腳」，有人利用「拆壁腳」，吹自己的牛皮，拍對方的馬屁，同時又拆了敵人的「壁腳」，這個真的是一得而三便，何樂而不為。

張三一向信任李四的，張三的事業全部託付了給李四，突然有王二來拆李四的「壁腳」，說李四拆了張三的「壁腳」，張三當然要大發雷霆，「拆壁腳」容易引起人發火，所以「拆壁腳」還有個說法就叫 「撒松香」，比方說放野火，撒一把松香進去，火勢燒了就更加要旺些。

「拆壁腳」俗話又叫「戳壁腳」，這是嫌一塊塊磚頭拆起來太慢，不如用一支丈八蛇矛向壁腳上亂戳爽快。

「戳壁腳」是背後說壞話，假如說的是你正好在大戳特戳的時候，被當事人來「聽壁腳」。人家假如說的是理直氣壯的挺身而出，和你當面對質，兩個人就要唇槍舌劍的來場爭辯，這個叫「當面白」。「當面白」也可以說是「當面戳壁腳」。你要希望旁人不戳你的「壁腳」，必須要你自己不先戳旁人的「壁腳」，「戳人壁腳者，人亦戮還之」，這是句格言。

「一塌糊塗」的來歷

各位朋友，剛才我倈跟大家講了「戳壁腳」，然後下頭我倈再來說說「 一塌糊塗」。「一塌糊塗」實際上也叫「一塌刮子」， 「一塌刮子」的人，開水泡老鼠，一個也溜不掉。「一塌」說不定是「一塌刮子」的簡語。

糊者，漿糊也，塗者，塗抹也，糊塗者，塗之以糊也。有人和戴眼鏡兒的朋友開玩笑，等他睡覺的時候，在玻璃片上給他塗了很多的漿糊，他醒過來睜開眼睛一看，一片模糊，摸不到東西南北，這個就叫「糊塗」。

糊塗二字，由來已久，至少在宋朝初年就有糊塗人做糊塗事了。宋史裡面說的：「太宗曰：呂端小事糊塗，大事不糊塗，卒相之。」呂端是堂堂宰相，糊塗兩個字出了在宋太宗的龍口，可以看得出來那時候民間塗漿糊的風氣，肯定非常厲害，可惜現在沒有書可以對證，難對古本，到底是哪個人先發明糊塗的，這個已經沒地方可以追究了。

「一塌糊塗」，假如說的是照字面的解釋，應該是「一塌刮子塗起漿糊」來了，弄得人摸不著頭腦，這個有一手遮盡天下眼睛的意思。

這裡的「糊塗」，就是「撤爛污」的爛污解釋，「一塌糊塗」的人一場大爛污，爛污撤得太大，弄得不可收拾，讓人束手無策，然後就要使勁叫「一塌糊塗」了。

老早的時候，我認得一個拉黃包車的朋友，我問他：「你最有敲竹杠機會的生意，是不是在大夏天下雷陣雨的時候？」他跟我搖搖頭，笑嘻嘻地說的：「雷陣雨竹杠雖然能敲一筆，但是吃不了多少的。最大的竹杠，是女人下車的時候，墊子上被她倈吃東西弄得『一塌糊塗』，她脹紅了臉要溜，我拉了她的手叫起來，她怕很多的人圍過來看她弄的『一塌糊塗』，然後就多給點兒錢在我手裡，我把墊子套兒拆下來，到自來水上去沖一下，弄乾凈了，晒乾了，套上去還是可以拉旁的客人的。」確實是的，女人穿了時髦衣衫，坐了在黃包車上吃東西，弄得「一塌糊塗」，這是常有的事情，難免就要被黃包車夫「敲竹杠」了。

「放鷂子」的來歷

最後我倈再來說說「放鷂子」。放鷂子實際上就是放風箏，放風箏老早就已經有了，《詢芻錄》裡面說的：「五代李鄴於宮中作紙鳶，引線乘風為戲！後於鳶首以竹與笛，使風入竹，聲如箏鳴，故名風箏。」《獨異志》裡面說的：「侯景圍台城，簡文作紙鳶告急於外」。照上頭的兩個故事來看，紙鳶也就是鷂子也就是風箏，除了用了來玩耍之外，還能借它來傳遞消息，作用和古時候的「鴻雁傳書」一樣的，就像現在的軍用傳書信鴿一樣的。

還有人說的：「古人創製風箏，實是兒童的一種戶外衛生運動，因放風箏頭必仰望天空，口氣衝出能泄內熱。」

風箏，也叫紙鳶，我倈這裡的人叫的是「鷂子」，我倈這一次要說的「放鷂子」，實際上不是在天上飛的真鷂子，而是過去的時候民間的一句俗話。這個俗話的來歷，實際上是從賭場上來的，過去，賭錢的人到了賭場上，說不定賭本就不夠了，然後旁邊就有「放鷂子」實際上也就是放水錢的人，這些人把放出去的錢叫鷂子，因為這個錢賭輸了，就叫鷂子飛了，即使賭輸了，鷂子線還在放的人手上，不怕你不還錢。

現在城市裡已經沒有多少可以放鷂子的地方了，現在我倈說「放鷂子」實際上還有放無風鷂子的說法，也就是有些人說的，人出了家門，就是鷂子放出去了，不曉得什麼時候回家來，這個放出去的鷂子，有的時候就被放得沒影子了。

《大瀋陽說如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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