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尷尬」的打鐵街

「尷尬」的打鐵街

一、打鐵街的歷史與發展

棉湖是粵東地區著名的千年古鎮，始建於北宋太宗太平興國二年（公元977年），古名為道江，後來因其東南部有個著名的雲湖，寬百餘頃，水色清碧如玉，湖岸木棉樹成林，故以產木棉出名而改稱棉湖。明清時期，棉湖已是其周邊地區著名的商品集散地。據萬曆《廣東通志》（卷40）記載，當時棉湖乃揭陽縣的十三個墟市之一。乾隆《潮州府志》卷14載「棉湖市，即棉湖寨，人煙稠密，百貨聚積之所，逐日市。」棉湖老城區大街小巷眾多，它們大部分以行業命名，如米街、打鐵街、打油街、麵線街、粥匙街、白糖街、草席街等等，共計20多個。打鐵街作為棉湖鎮的古街道，形成於元代，鼎盛於明、清、民國時期直至解放初期，全長約200米，寬約2米。街內近百家商（住）戶從明、清至今，大多經營打鐵行業，「南段專門經營白鐵產品，北段專門經營烏鐵產品。從煤油燈、鐵釘、鐵鎚到鐮刀、菜刀、鐵鋸以至各式各樣的鐵制農具、用品，商品琳琅滿目，應有盡有。每逢二、四、七圩期，趕集者絡繹不絕。」 整條街道仍較多保存明清商業街道風貌，其單一打鐵行業集中的數量、規模及保護的完整程度，在省內市鎮中實屬罕見。這種商店、作坊、住居三位一體的結構，體現了明、清手工業作坊的特色，也是棉湖地區明、清時代社會經濟的一種縮影，有較高的歷史價值。2002年，古打鐵街作坊群被列為廣東省第四批省級文物保護單位。因此，打鐵街不僅是棉湖打鐵行業發展歷程的見證，也是手工打鐵技藝傳承的重要載體。

二、「尷尬」的局面

隨著時代的發展，這條古街已失去了昔日的熱鬧，逐漸陷入「尷尬」的局面。如今，漫步在打鐵街中，商品仍琳琅滿目，鋤頭、鐮刀、犁耙等農具，菜刀、瓜刨等廚具和剪刀、鉗子、鐵釘、鐵線等用具應有盡有，但這掩蓋不了其日漸冷清、逐漸衰敗的景象。

經筆者多次調查、走訪，了解到打鐵街鼎盛時期有上百家作坊，但由於各種原因，現存商戶已不足40家。而這些商戶大部分是繼承祖業經營正是由於通過子承父業這種傳統手工行業內常見的傳承方式，才使打鐵街得以出現不少的百年老店。但這也使得他們大多沿襲老一輩的經營模式，缺乏創新的意識，從而也導致打鐵街活力的缺失。

目前打鐵街中不了解打鐵手藝的商戶已經占多數。這說明在打鐵手藝在傳承的過程中出現了一些變化，打鐵街中真正打鐵的店鋪已經不到半數，許多原來的「作坊」事實上已經變成進行批發零售貿易的「商鋪」。打鐵街市面上所擺賣的產品中有一大部分是工業機器生產的新產品（五金、不鏽鋼製品等），傳統的鐵器產品（農具、刀具等）只是佔少部分，而且這些產品的是從潮陽、揭陽、普寧等地批發來的，而非自產自銷。商戶的鐵器銷售相當冷淡，店鋪擺放的鐵器不多，而且有時一天只能賣出幾件鐵器，有時一天甚至賣不出一件，價格中等，利潤較小，因此基本上都是自主經營，沒有僱傭工人幫忙。整個調查過程中，筆者只看到了一家商戶在打鐵，儘管還能聽到那沉重的打鐵聲音和老舊機器帶來的隆隆聲，但這種聲音在打鐵街已經不再是那種不絕於耳的存在了。

三、面臨的問題

打鐵街目前面臨的問題主要有三個方面。一是產品問題，即自身產品缺少具備別具一格的優勢。雖然大部分商戶認為傳統鐵器有實用、價廉等優點，但這並沒能給他們帶來巨大的商機，因為當前使用傳統鐵器的人數越來越少，特別是店鋪自產的鐵器。由於科學技術發展迅猛，機器製造鐵器效率高且價格便宜，而手工製造費時費力且價格中等，所以出現手工製作在機器製造的衝擊下，如果沒能進行成功轉型的話，很難扭轉當前的局面。二是技術與人員問題，即傳統打鐵手工技藝與鐵器製作技術瀕臨失傳。由於改革開放以後社會生產力的提高，傳統手工業受到很大的衝擊，市場日益冷清，使得許多相關從業者面臨著嚴峻的生存問題，技藝傳承青黃不接；走訪過程中談到店鋪的繼承問題時，我們得到了一致的回答，商戶們表示其子女大都在外讀書或務工，還有一些子女在外開設工廠或經商，其子女都不打算回家繼承祖業，這在一定程度上表明打鐵街商鋪經營正走向凋零，打鐵的手藝也漸漸地退出打鐵街的日常生活。三是場地問題，這是打鐵街作坊群作為文物保護單位的尷尬。棉湖打鐵街作坊群於2002年被政府列入廣東省第四批文物保護單位，按規定不能隨意改建。但是由於久經滄桑，街道狹窄，建築老化，打鐵街的許多老房子事實上已經成了危房。一方面是生產發展的現實需求使得打鐵街有修繕改造的必要，一方面是出於文物保護的目的又使得打鐵街不得隨意的改建。這些問題讓打鐵街和當地的住戶、商戶陷入了一個尷尬的局面。

在這一系列的現實面前，打鐵街今後的發展前景又將怎樣？希望能藉此引起社會各界及政府對棉湖古鎮打鐵街、傳統手工業生產性和發展性保護的重視,使古街重煥光彩。

作者：沈銳傑

部分圖片由作者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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