評杭州縱火案：讓我們做個好人吧！

評杭州縱火案：讓我們做個好人吧！

這兩天微信朋友圈因為杭州的一場大火四條人命而震動，議論紛紛。6月22日清晨5點左右，杭州城東藍色錢江小區2幢1單元1802猛烈燃燒。事件發生後，消防部門迅速調派消防車趕赴現場進行撲救，現場搜救出4名傷者，全部送至浙醫二院救治。遺憾的是，經過多方奮力搶救，年輕的母親和她三個可愛的孩子還是沒能醒來。就在全城為這場大火為這個家庭唏噓痛惜的時候，該事件有了初步結論，令人震驚。昨天傍晚，杭州市公安局上城區分局發布通告：經公安機關調查，明確為一起放火案件。該戶保姆莫某晶有重大作案嫌疑，現已被公安機關控制，案件正在進一步調查中。

說實話，當看到那年輕的女主人和三個可愛的孩子照片時，有種非常痛心的感覺，除了對他們死亡的傷悲之外，更是對人心和人性之卑劣深深的難過。

這不僅讓我想起孔子和子路之間的一次對話。子路曾經問孔子一個很敏感的問題：「君子亦有窮乎？」孔子的回答是：「君子固窮，小人窮斯濫矣。」

子路問的是君子，孔子為了讓子路對君子有更好的理解，就將君子與小人進行了對比。由此可見孔子對人性有很深的觀察，他認為那些道德低下者不管是在逆境還是順境中，都會失其本心，無所顧忌，肆意妄為，只有那些道德高尚者才能夠堅守自己的原則，安於仁德，不為順逆窮達、利害得失所左右，而那些智慧者則深切知道仁德有利自身而去行仁，亦能判斷大是大非，不為小利所動。

孔子另一句名言說的就是這一點：「不仁者不可以久處約,不可以長處樂.仁者安仁,知者利仁！」意即不仁的人不能長久的約束自己，不能長久的自我要求。時間一久，就放鬆了，放縱了。不仁的人，最多能守一會，外界一干擾就守不住了。約的涵蓋範圍，肯定包括君子固窮，在窮困之時仍然能守住自己。長處約，就是要時時要處約，不違仁，終食之間不違仁，造次，顛沛都於是，富貴亦於是。

但小人不一樣，小人窮斯濫矣，這個「濫」是什麼？濫就是河水泛濫的意思。河水在河床裡面走，它是有方向的，有路徑的,有規則的，它是能夠收束住自己在一個固定軌道里的行走的。但是它一旦窮，它就沒方向，沒路徑了。君子在他自己堅持做好人的時候，他就把自己堅持住了，把自己收拾住了，把自己約束住了。君子固窮，可以久處約，這個固字和約字，就使得君子在即使窮的時候，也不會沒有方向。河床、河岸是對水的約，禮義是對我們人生之路的約。沒有這個約，我們就可能會像河水泛濫一樣，河水一旦泛濫，不僅自己沒有了方向，還給這個世界帶來災難。

這次杭州縱火案的保姆，她的慾望不就是像河水泛濫一樣，給那個家庭帶來了深重的災難嗎？同時也把她自己陷溺了。

所以要做君子還是做小人，完全看我們自己，有沒有這個覺悟，有沒有對自我的一個管理和約束。子路的問題是想問難道君子也有行不通的時候嗎？子路其實代表了很大一部分人的看法，那就是一個好人應該是行得通的，社會應該給予一個好人好的報酬。但是應然和實然之間往往存在著巨大的落差，所以孔子告誡子路，君子固窮，做君子不一定有好報，即便沒有好報我們也要做好人，所以說君子固窮這四個字裡面，包含有三層意思。第一個是不一定有人們通常認為的那種現實利益的好報，第二個是即使沒有現實利益的好報也要做好人，第三個做好人本身就是好報，它使得人能夠心安理得的平和生活，不會受到良知的折磨和世人的唾棄。

這裡我想引用一個小故事來說明孔子這句話的真正含義。1963年，一位叫瑪莉.班尼的女孩寫信給《芝加哥論壇報》，因為她實在搞不明白，為什麼她幫媽媽把烤好的甜餅送到餐桌上，得到的只是一句「好孩子」的誇獎，而那個什麼都不幹，只知搗蛋的小弟弟戴維得到的卻是一個甜餅。她想問一問無所不知的西勒.庫斯特先生，上帝真的是公平的嗎？為什麼她在家和學校常看到一些像她這樣的好孩子被上帝遺忘了。

西勒.庫斯特是《芝加哥論壇報》兒童版欄目的主持人，十多年來，孩子們有關「上帝為什麼不獎賞好人，為什麼不懲罰壞人」之類的來信，他收到不下千封。每當拆閱這樣的信件，他心就非常沉重，因為他不知該怎樣回答這些提問。

當他對瑪莉小姑娘的來信不知如何回答是好時，一位朋友邀請他參加婚禮。也許他一生都該感謝這次婚禮，因為就是在這次婚禮上，他找到了答案，並且這個答案讓他一夜之間名揚天下。

西勒.庫斯特是這樣回憶那場婚禮的：牧師主持完儀式後，新娘和新郎互贈戒指，也許是他們正沉浸在幸福之中，也許是兩人過於激動。總之，在他們互贈戒指時，兩人陰錯陽差地把戒指戴在了對方的右手上。

牧師看到這一情節，幽默地提醒：右手已經夠完美了，我想你們最好還是用它來裝扮左手吧。

西勒.庫斯特說，正是牧師的這一幽默，讓他茅塞頓開。右手成為右手，本身就非常完美了，是沒有必要把飾物再戴在右手上了。那些有道德的人，之所以常常被忽略，不就是因為他們已經非常完美了嗎？

後來，西勒.庫斯特得出結論，上帝讓右手成為右手，就是對右手最高的獎賞，同理，上帝讓善人成為善人，也就是對善人的最高獎賞。

西勒.庫斯特發現這一真理後，興奮不已，他以「上帝讓你成為好孩子，就是對你的最高獎賞」為題，立即給瑪莉.班尼回了一封信，這封信在《芝加哥論壇報》刊登之後，在不長的時間內，被美國及歐洲一千多家報刊轉載，並且每年的兒童節他們都要重新刊載一次。

前不久，一位中國人不知在什麼地方發現了這封信，讀後在網頁上留言說：中國民間有一句古話，叫「惡有惡報，善有善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曾經對惡人遲遲得不到報應感到迷惑不解。現在終於明白，因為「讓惡人成為惡人， 就是上帝對他們的懲罰。」

所以說，人為善，福雖未至，禍已遠離；人為惡，禍雖未至，福已遠離。其實孔子也表達過類似的意思，在《論語》雍也篇中他說：「人之生也直，罔之生也幸而免。」意思是一個人能夠生活得好，全靠正直；如果不正直也能活得很好，那真是一種僥倖。從這句話字面上理解，我們可以看到，說人本然的狀態應該是直的狀態，但是往往有些人，生的不直，但是也可以僥倖的免於災禍，僥倖能夠活下來。人性本善這樣一個道理，就是上天賦予人有別於其他動物的這些德行、這些基礎，他一定是賦予人最美的最佳的最好的東西，就像說賦予人人性中本然是友善，這是儒家對生命的一個基本的期待。但是，我們在現實社會中卻往往看到有些人並不善良，有些人也並不正直，但是好像他們也活得很好，特別我們民間還有一個俗語叫做「好人不長壽，禍害活千年」。因此在儒家看來，儘管社會有好有壞，人也有好有壞，但是儒家所追求的是人性本善，是人的正直和善良。直道而行的狀態，是直面生命，直道擔當的狀態，我們就會活得正直，活的直爽。

《孔子家語·在厄篇》中有語亦差不多的意思：「為善者，天報之以福；為不善者，天報之以禍。」

因此君子無論在什麼時候，都會堅持自己心中的正義，素富貴，行乎富貴，素貧賤，行乎貧賤，素夷狄，行乎夷狄，素患難，行乎患難，君子無入而不自得焉。小人則不一樣，富貴則驕，貧賤則濫，心中以己為上和君子心中以義為上，是有本質區別的。

《中庸》亦有言：「正已而不求於人，則無怨，上不怨天，下不尤人，故君子居易以俟命，小人行險以徼幸。」意思是端正自己言行不去乞求別人，這樣就沒有怨恨，上不抱怨命運，下不責備他人。所以君子居心平正坦蕩等待上天命運的安排，小人則想以冒險求得偶然的幸運。

這次杭州縱火案中的保姆不就是這樣一個行險以僥倖的小人嗎？不但濫賭、盜竊主人財產，最後還妄圖設計放火再救火以博取同情，結果玩火自焚，害人害己，誠可悲也！

孟子亦說：「有恆產者有恆心，無恆產者無恆心」，大意是有一定財產收入的人，往往有一定的道德觀念和行為準則，反之，沒有一定的財產收入的人就可能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一種慾望泛濫的情形，什麼事都可能幹得出來。

物質的貧窮不可怕，可怕的是我們內心的貧窮，德性修養的貧窮，讓我們多聽聽孔孟等聖賢的教誨，做一個好人吧，這樣我們至少可以心安理得的坦然生活，不會被慾望折磨，不會泯滅良知，守得住人之為人的底線，給世界帶來一片祥和之氣，而不是一場災難，管好你的慾望，不讓它像河水一樣沖跨良心的堤壩沒有了方向，到處泛濫!

最後我再次表示對那幾位逝者的哀悼，希望你們上天之靈能夠安息，原諒那個無知的小人，她會接受應有懲罰的！

2017.6.24

【正已不求於人，上不怨天，下不尤人，居易以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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