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歸的路上，我們重新尋找愛情

我想我已經回歸了吧。

（原文插圖來自於：鯉魚原創）

半棵煙說，除掉身上的衣服，只能帶一件身外之物，你得想好了，被困在森林裡，或餓死，或被野狼吃掉，都是很正常的事兒。

我把駱陽的相片放進懷裡，然後堅定地點點頭。

半棵煙咧著嘴笑，煙氣從他嘴裡緩緩地飄出來，氤氳地在他臉上懸浮著，把他那張稜角分明的臉若隱若現地呈現出來。

他把嘴裡的煙完全地呼出來後，忽而一拍大腿道，走！

半棵煙海拔1米85，尤如一棵挺拔的白楊。此時，這棵白楊正俯視著我這個歪瓜劣棗，待我又把頭沉下去後，他執拗地把我從山崖上拖起來，喚道，呆瓜，還不走！

半棵煙像提一隻貓一樣把我提上了他的越野車。

汽車一路飛馳著，把四周的山山水水樹樹叢叢都甩在了後面，半棵煙似乎永遠叼著半支煙，連開車時也不放過，偶爾他會隨著音樂哼上一段，有時還會看看我，然後又露出一絲詭異的笑。

一片樹葉從窗口飄進來，半棵煙看看我，說，我們這是回歸，就像這片樹葉，很多人以為他的生命結束了。其實不是，它只不過是又回歸至原來的狀態了。人生也如此，我們常常在不斷地回歸中又不斷地崛起。他頓了一下，接著說，我們可以沒有電燈、沒有手機、沒有鈔票、沒有情人……說到這，他看我一眼，原則上來說，我們都穿了衣服，我們回歸得並不徹底，特別是你，還在衣服里藏了一個男人的相片。

我沒有理會半棵煙的話，我的腦海里又浮現出駱陽的笑容，如果駱陽還在的話，我是不會和什麼半棵煙去回歸的，我更不會跑到山崖上，尋求死亡的刺激。然後，也不會遇到他，這個有些莫明其妙的半棵煙，他像怪物一樣看了我一個上午，然後又像怪物一樣把我提上他的車。

汽車開至森林時停了下來，半棵煙跳下車，給我打開車門，還在我猶豫不決的時候，他再次把我提起來，噔噔噔地往森林裡走去了。

我從半棵煙手裡掙紮下來，很主動地尾隨他而去。我想，我們真的是去回歸，因為我看到半棵煙走向森林的那一刻，嘴裡仍然只叼著半支煙，他沒有帶任何食物，連一瓶水也沒有，我甚至覺得，半棵煙或許和我一樣，他也有想死的念頭吧，他用回歸這樣的詞語來代替死亡，貌似很得體，很抒情，很人文。

一路上半棵煙沒有再說話，他的步伐很穩當，他似乎來過這片森林，他沒有為應該走哪個方向而停留一下腳步，他只是偶爾會回過頭看看我，然後又不斷地催促，快，跟上……而我的步伐卻是越來越沉重，我摔過無數個跟頭，手腳被樹枝石頭之類的東西劃得傷痕纍纍，以至於我一屁股坐下來的時候，對半棵煙莫明地產生了一股怨恨，我朝他的背影喊，你想讓我死，就找個讓我死得痛快的方法，別在這裡和我說什麼回歸。

半棵煙停下腳步，他抬頭看看頭頂上的天空，幾片雲正悠然地飄浮著，他折回腳步，走至我身旁時坐了下來，他說，我們估計走了五個鐘頭了，眼看天馬上要黑下來了。你不是想死嗎，死亡離我們越來越近了，到了晚上，說不准我們會被一群野狼給叼走，不！也可能黑熊，你聽過一頭黑熊把人的眼珠挖出來玩的故事嗎……

我「嗖」地站起來，一股從未有過的求生願望使我往前衝去，半棵煙追上來，一邊追還一邊念叨著，這個地球被污染得太嚴重了，要把地球回歸至原來的狀態，那是不可能的了。我們只能一點一點地幫助它，就像這片森林，我希望這片森林可以給地球一點生氣，把人類對它造成的傷害減少一點，哪怕一點也成，我們要回歸，地球也需要。

你在聽我說嗎，這會兒說說話，對我們有好處，起碼說明我們還活著。

我不知道我們走了多長時間，更不知道走了多少路程，當我一頭栽倒在樹跟下時，我彷彿看到頭頂上的月亮正憂鬱地看著我，它被一陣又一陣的浮雲掠奪，那面目如同我的心情，複雜而憂鬱。我的肚子很餓，餓得幾乎要死去。我感覺到半棵煙過來扶我，不！嚴格上來說，他仍然像提一隻貓一樣把我提起來，然後又把我放在他的背上，他一路顛簸著，我聽見他在說，這是那也森林，我最熟悉的一片森林……

醒來的時候，我已經躺在病床上了，我看到床頭柜上擱著半支煙，護士過來要清理的時候，我問道，半棵煙呢？護士露出疑惑的表情，我指指那半支煙，護士眉毛舒展道，你是說韋那也先生啊，他走了。

韋那也？護士點點頭，他是那也森林的創始人。

我一愣，再摸摸懷裡的駱陽，心裡忽而變得一片沉靜。我想我已經回歸了吧。

作者簡介

原名：楊柳芳，別名：鯉魚。愛自由，愛宅，愛自己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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