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庫門，靈秀雕琢的時尚舊貌

最新 06-25

駐足在石庫門前，細細凝神於精緻的雕刻。方寸之間，骨骼與脈絡，生長了多少生動的故事與弄堂里人流的變遷，卻依然未改的風韻與歲月的痕迹。

有人說，張愛玲的離世帶走了過往的上海，也有人感嘆，如今的上海早已不是原本的模樣了。走在燈火璀璨的CBD，寬闊的街道和洶湧的車流，疏離而冷漠，帶走了活色生香、嫵媚溫柔的記憶與想像。真正的上海又該是如何呢？她是手工旗袍上細密妥帖的針腳；是石庫門裡家長里短的喧囂；是法租界里綠意成蔭的梧桐；是永安百貨里法國香水迷人的香氛。帶著人間煙火氣的時髦和家長里短里的事故，這才是生活本來的味道。

石庫門儼然是上海的城市名片，亦與上海的歷史變遷血脈相融。細究石庫門的源起，也與上海的發展與興盛密不可分。太平天國起義的戰火燃遍了大半個中國，在肆虐的鐵蹄和槍炮下，到處是民不聊生的慘像。

江浙一帶原本名堂中正、殷實富庶的人家也被裹挾其中，他們雖不至於家破人亡，卻也飽嘗流離失所的痛苦和艱辛。這些富商、地主和官紳千里迢迢地來到上海，舉家湧入租界尋求保護，於是也為上海帶了無限的商機與人流。

房地產商在每個時代都發著不義之財，外國人搶先嗅到了商機，便乘機大量修建住宅來吸引富人們的購買租住。在特定時期修建的建築，圍合是最顯著的特徵，大量的人流和狹小的空間催生出密集的建築形式。於是有了曲折的弄堂和鱗次櫛比的建築形態，人們所熟悉的上海「里弄」於是應運而生。

時代劇變中的建築也發生著顯著的變化，江南建築原本講究的精雕細刻、飛檐斗拱不再適合上海，於是簡潔的線條和單一的結構成了主流。西式的門廊、石刻和簡易的聯排樣式，又吸收了大量江南民居的特色，有天井、客堂、廂房、灶間、曬台不一而足，中西合璧的上海風格在其中留下了濃墨重彩的印象，也成為了華洋混居的開始。以石頭做門框，以烏漆實心厚木做門扇，於是便成就了「石庫門」的美名。

原本高門大戶的人家早就習慣了珠圍翠繞、前呼後擁的生活，可是搬到了石庫門裡立刻顯得局促狹隘起來。一開始大家是不適合這種毫無隱私與空間的生活的，可過了一段時間，小姐和少奶們卻發現這樣的生活比打牌消磨時光更有味兒了。樓上樓下的動靜再細小也能聽的一清二楚，八卦的故事東家傳到西家就變了個樣子。

一句「螺獅殼裡做道場」說了很多年，但很少有人知道這句話真正的由來的。據說，當年抗金名將岳飛的遺骨被埋在厚厚的螺螄殼下。等到岳飛含冤得雪，人們便在這層層疊疊的螺螄殼邊做起了道場，來超度這位戰功赫赫的民族英雄。大概是因為合了「在很小的空間里架構事物」的涵義，許多年後，「螺獅殼裡做道場」這句話便被善於自嘲的上海人拿來比喻自己小得不能再小的居住空間了。強烈的對比、生動的比喻，戲劇性的文字里，一個時代上海人生活的圖景也就被真實地記錄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