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人的價值觀迷思——早晨觀察之四

在談論正題之前，我們再強調一下價值觀體系的概念。體系和體系之間，有價值觀重疊的部分，也有分歧的地方。比如，無神論者，很難認同宗教體系的價值觀，你沒辦法說服他們，也不可能殺光他們，所以能做的，就是相互尊重就好。

一直提到一個詞語，叫做體系的「再解讀」，可能很難理解。比如，基督教根據教義，認為殺人是惡（守護宗教除外）。可是軍人、警察在特定狀況下，就是會殺人，也是惡嗎？在神那裡當然是惡，於是創造出了一個「必要的惡」的概念，使邏輯達到一致。

如果，你問一個國人，生命的意義是什麼？答案可能千奇百怪，也有人可能回答不出來。大部分人的追求，就是多積累一些財富，讓自己和家人生活好一點。描述得更本質（源點）一點，就是「生命是一個體驗的過程，活著的追求，是更好的體驗這個過程」。

無論我們是否認可這一個描述，但當我們將目光轉向人們的行為是，很多人在邏輯上，是符合這一原則的。比如，為了追求更多的體驗，一些男人追求睡更多的女人，什麼十人斬，百人斬，千人斬；睡更年輕的女人，說什麼只要努力，你的老婆就在高考；更有奇怪癖好者追求姐妹花，母女同行，三代同行等。為了爭更多的錢，可以污染空氣，污染水源，污染土地；可以把地溝油撈起來，廢物利用；可以不恨貪官，只恨自己不是那個貪官。利益至上，是很多人的做人準則，前兩天還有人在群里發了討論當今人的兩面性的文章，典型的如當年北大的」馬楠"，質問柯林頓，批評美國，後來去了美國定居，嫁給了美國人。很多人說，她是矛盾的，但在利益至上的體系里，完全邏輯一致，無論罵美國，還是去美國，無非都是為了獲利而已。利益至上，是符合獲得更好「生命體驗」的源點描述的。

覺得哪裡不對勁，是嗎？追求財富，追求更好的生命體驗，也不是這麼邪惡的，是嗎？你之所以覺得邪惡，是因為你有另外的價值觀判斷來源，潛意識裡存在另外一個價值觀體系，如果不是宗教信徒的話，這個體系可能來自於傳統，也可能來自於外來輸入（暫時稱為國際接軌吧）。

無論我們受教育的唯物主義，還是黑白貓論的利益至上，是沒有善惡的判斷標準的，大多數作為無神論者的國人，善惡的判斷標準，來自於傳統的「天地良心」，當然，因為傳統本身，是受了宗教的影響，所以我們也會在某種程度上接受報應一說。我們認為，即使追求財富，也不可以賣地溝油，用孔雀石綠，不可以往食品里添加各種化工原料。當然，如果我們是受害者，認為不應該這樣，也可以用「生命體驗觀」來解釋，因為這降低了我們的生命體驗；如果我們開餐館，而通過自律拒絕使用化工原料，認為它是害人，沒良心，這通常就是來源於傳統的「天地良心」的價值觀體系。

雖然，經歷了上百年的，革傳統的命，以及更加慘烈的破四舊等運動，但很多傳統的價值觀，依然牢牢的佔據我們的道德判斷體系。有的，是與法律和國際輸入的價值觀一致的，比如於歡救母案。大家之所以那麼憤怒，是因為合法（正當防衛），與國際部接軌（保護弱小），也合理（合乎傳統，尤其涉及到母親），這樣還重判，大家覺得不對。也有的傳統，是與國際不接軌的，我們認為傳統價值觀對，比如殺人償命。想想挪威那個傢伙，殺了70多個人，才判了21年，還是挪威的最高刑期，最近還投訴說獄方侵犯了他的權利，還勝訴了，要是給中國人投票，恐怕得票率最高的應該是「凌遲」了吧。更有，既不合法，也不接軌，但卻是很多人潛意識信奉的傳統價值觀，比如「株連」。文人如韓寒，談論計劃生育結紮時，曾經也說，誰要是敢扎我的女人，我扎他全家；進步如剛出國門不久，自稱*運的溫姓人士，也號稱要對付貪官酷吏的全家；底層如西華縣劉姓人士，真的殺了村長全家，包括一個嬰兒，我想他絕對不會覺得自己做錯了。

所以，我希望大家明白一點，讓這個國家互相投毒的，是黑白貓論的物質至上的價值觀；而讓大家覺得還沒有那麼爛的，也不應該那麼爛的，是大家揚言要唾棄的封建殘餘的」傳統的天地良心「。

當然，傳統價值體系，並不是古人做過的事情，都會納入這個體系，而是大家認可的，自覺用以指導自己行為的，才是。同時，傳統價值觀也是一個持續再解讀的過程。比如，隨著個人的權利意識的普及，什麼搞破鞋浸豬籠，什麼男人賣老婆進妓院之類的，就會被摒棄掉。

遺憾的是，傳統的價值觀，正在一點點流逝，沒有一個有公信力的再解讀群體，一些想要維護傳統的人，卻在提倡什麼女人應該容忍男人的家暴之類的笑料。於是，慢慢的，互相投毒，就成了天經地義。

信奉的價值觀，會指導人的行為；很多宗教的價值觀體系，要求信眾對於自身行為的自律，這樣會一定程度上減少人與人之間的互相傷害。最後，對無神論者說一句，對於你認為被封建迷信欺騙的宗教信仰者，你並不是高高在上的俯視；他們的自律，所達到的減少相互傷害的社會效果，是無神論社會不能企及的。無神論中的最悲哀者，像我一樣，已經失去了信仰宗教的能力，希望我們有勇氣，仰望他們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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