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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拿王羲之開涮,這傢伙是不是……

戲說大師

現如今藝術家族的門類越分越細,也越分越濫,就像「文化」一詞兒,本來挺高不可攀的,突然就泛濫的不行,連供人拉屎尿泡的廁所也「文化」起來。在這濫得說不清的藝術門類中,要論「老」,大概要數咱們「書法行」了。人家都西裝革履休閑服了,咱還長袍馬褂地套著。因為「老」是本行的特色,所以本行就講究「為老者諱」,千萬別在古人、前輩面前挑刺找茬兒,否則就是大逆不道,甚至十惡不赦。

所以,書法族的子民們不僅把古人、前人全都捧成神仙供奉著,把同時代的長者也都捧得暈頭轉向,搜腸刮肚絞盡腦汁想出的所有能想到的好句好詞,一古腦地向他們身上堆。死人沒有知覺當然能挺得住,活人受用多了見怪不怪一般也就能熬得住了。小說家一般不在作品前特別註明「請張三李四某某讀者指正」,但他們大多能在真正的批評面前撐住;書法家們天天「雅正」、「斧正」、「哂正」掛在嘴上寫在紙上,卻最容不得別人在批評上「較真兒」的。

因此,我們看到成群結隊的名家大師像走在前面「穿新衣」的皇帝,只顧享受一路的鮮花和掌聲,其實光著屁股卻渾然不覺。

讀者和看客們裝聾作啞跟著瞎起鬨,也有看出門道的,嘴上卻不說—怕被人譏笑為沒水平沒眼力。有一則故事說,江湖上有賣大力丸者,先是自個兒心裡明白,不過糊弄口飯吃而以,後來買賣火爆了,就忘乎所以,自己也信以為真地吃起來。書法圈裡這種情形實在太普遍,聖哲有言「人無完人」,你且記住,這話在書法圈裡特別是在列為大師面前通通作廢。一個一個的大師就像一座一座的高山,一路走將過來的「書法發燒友」們,全都條件反射似的害了軟骨病,不問青紅皂白納頭便拜。今日里,於是乎這廝要借酒撒瘋,「臭」一「臭」那一路的大師。

於是乎當然要從書聖王羲之開刀。據說,王書聖的本事而全在那篇《蘭亭序》里。公允地說那字寫得一招一式都很到位,通篇充溢著風流才子氣,然而從「反」處來看,不免眉眼拋得有點過多過濫,以一刻不停地挑逗讀者為能事。書法一道自從墮落為藝術之後,就註定了要遵循老莊們那個宿命的論題—「大道至簡」,這句話就是告誡書法修持者,千萬別光顧炫耀技法邀寵,「既雕既琢復歸於朴」,「朴」應該是最後最高的境界,「王書聖」似乎一生都熱衷於「既雕既琢」,不知後邊有個「朴」等著他。原來我以為「書聖」的意思就是自古至今盡善盡美唯他最好,是鐵定的第一,後來才弄明白,非也。我們的先人似乎很喜歡玩弄什麼什麼「聖」這套把戲。但這「聖」就好比評濫了職稱之後,又弄個什麼「享受國務院津貼」之類的最高榮譽稱號似的。既然是「榮譽稱號」,那麼再高再大再神,也不過一個讚美詞而已,當不得真。

在這一點上,畫家和詩人似乎比書法家智商高些,畫家們並不認為自古至今唯有「畫聖」吳道子畫的最好,詩人們也不認為只有那位又干又瘦的「詩聖」杜甫老頭詩寫得最好。唯有咱書法圈子奇怪,誰若對王書聖有半點不敬,差不多就等於他掘了全天下所有與書法沾邊兒的人的祖墳。 「王書聖」還有個兒子叫王獻之,也是個大師。他的功勞就是把 「王書聖」開創的書風—「魏晉風度」推到一個更為妍美的境界。然而這位王少爺不僅天天寬袍大袖煉丹吃藥地瞎折騰,還是個塗胭脂抹口紅的活寶,用今天人們的眼光看,他若不是一個同性戀者,起碼是一個「半神經」。因此說,人們頂禮膜拜的「魏晉風度」,或許也沾點兒病態。

唐代以楷書繁榮著稱,起初的幾位楷書家寫得還算不錯,工整又不乏個性,但一到柳公權就完了。若說柳大師是朝廷的御用印刷機一點也不為過,他憑著深厚的寫字工夫把活生生的漢字全整理成呆若木雞的美術字印刷體。有時,我也常常替柳大師抱不平,正如一位科學家的發明成果遲遲不能被人理解、投產、推廣一樣,到宋代很多年以後才大興印刷術,這實在有點對不住人家老柳。當然,老柳的全部努力最終也把他自己送上了絕路,自己坐進廟裡吃冷豬肉,身後卻斷了香煙。自他以後歷朝歷代都有不信邪的,鐵了心一輩子寫「柳體」,結果當然沒有一個人能在「柳體」上翻出個新花樣來。顏真卿之後還有個錢南園、華世奎什麼的。如果哪位還不服,不妨再從印刷體上試試身手,我想大概下場也不會有別。

眾所周知,書法界有追求自然的古訓,然而「自然」的標準是什麼,人們的理解千差萬別。

於是乎認為:「自然」必須先從不自然開始,追求自然的過程就是不斷雕琢「不自然」的過程,就是裝模作樣地演戲的過程,誰裝得像、演得逼真,誰就被人們認為是自然,可見「自然」壓根兒就是一個把戲一個騙局。

明代文徵明算是比較自然的,中規中矩又疲疲踏踏,但又有點像溫吞水。文老爺子活到九十多歲,徒子徒孫成群結隊,他老先生一生舒服得很,從字裡邊就看得出來,沒多少才氣,卻敢硬撐著當了一輩子大師,大概「字外功夫」十分地了得。

比較而言,蘇東坡應該算是最「自然」的一位,是「無意於佳乃佳」的提倡者和實踐者,但他生性馬虎,敬業精神差一點。他大概是用三個手指頭捏毛筆,寫的字一邊輕一邊重,因此說自然也對,說不自然也對,就是寫得比較隨和。有人譏笑他筆法不古,結字不穩,他就說「我書意造本無法,點畫信手煩推求」。蘇學士不愧是大文人,他的聰明讓人拿他沒辦法。與蘇學士相比,米南宮、黃山谷二位則明顯「不自然」,老米像穿慣了名牌西裝似的,不僅一臉的嚴肅,而且一天到晚聳肩、收腹、厥臀、挺腿,越看越替他累。說老米有潔癖,大概不會錯,他的字從頭到腳不僅反覆搗扯,又搽胭脂又抹粉,哪裡有半點自然和放鬆?黃山谷的草書暫且不論,其行書和楷書處處誇張,彷彿一位蹩腳的歌手,不管感情是否需要,只顧傻獃獃地拖長腔、拔高音、亮嗓子,看著那些橫衝直撞的誇張線條,便令人想起那蹩腳歌手臉上暴起的條條青筋。

再往後數,張瑞圖尖鋒衝殺,左右扭擺,且太過程式化;王鐸如其說他承襲二王不如說他破壞二王更準確。當然,「破壞」得好也就是繼承得好。他在丈二條幅上自己跟自己較勁兒,試想,像他這樣一生讀聖賢書的「明白人」能不知道做「二臣」是件「恥事」嗎?說句粗話—「啞巴吃黃連,有口說不出」而已,因此,他字裡行間透露出的除了「憋悶」還是「憋悶」。不僅單字「憋悶」得五官挪位,章法也「憋悶」得如便秘病人的大腸,不蠕動難受,蠕動也是難受。當然,略早於他的趙、董二家算是較為平和自然的,眉眼周正,行卧也透出一點富貴人家的教養,只是生就的小家碧玉胚子,淡妝的時候倒還可人,一旦濃艷起來,再拋個眉眼送個秋波,就被瞧出「俗」來。儘管在書法史上二位影響頗大,終究名節不太好。再往後,情形更糟。

沈增值也算大家,據說執筆善用「回腕法」,就是手臂不僅徹底懸起來,而且要在胸前擺成標準的半圓狀。這種姿勢的特點,就是揮寫起來特彆扭、特難受,不一會兒就汗流浹背。如其說他老人家找到了正宗古法,倒不如說是他自己給自己找罪受。

聰明如蘇東坡者,肯定不贊成這位老沈,蘇學士一向是怎麼舒服怎麼來,就連他被貶到黃岡的日子,也忘不了時不時地自己給自己找點兒樂子。這位老沈字寫得既彆扭又難受,但他過硬的基本功使他筆下太多的側鋒沒有顯露出單薄。人們誇他脫俗,其實是他老人家歪打正著。在於是乎看來,這種極近表演型的執筆運腕,即迂腐透頂又俗氣十足。到了他的弟子王蘧常那裡,那些單薄弄險的偏鋒不見了,也不抽筋兒似地顫抖了,卻曲里拐彎地繞起圈來,像道士們的畫符,成心不讓人看懂。王教授當然滿腹經綸,大概是學問太多鬧的,難為起不講究學問的後輩們來了。說到這裡,我們不應該忘了那位李瑞清,這位鐵了心做清王朝遺老的老李,筆墨功力自然不淺,但多年練就的功夫不僅沒對他的藝術創作起到半點作用,相反,成了他老人家捆綁自己的鐐銬。行筆速度的均勻使線條點畫的韻味喪失殆盡,而程式化的抖動又使已經僵硬的外表添了滿身俗氣。

清末民初還有兩位大師康南海和吳昌碩,兩位都很自負,他們似乎生性喜歡板著面孔端著架子,大師慾望特強。但兩位的「官運」都不濟,康舉人自不必說,那位「一月安東令」未必沒有「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的窮酸態。看康舉人在考卷上寫的字也算平和,安適自然,後來一遇挫折就氣兒不打一處來,滿腹詩書並沒有讓他事理通達心氣和平,他先是自高自大剛愎自用,後來乾脆認為全天下都對不起他,似乎都欠了他的。難怪一次在中國美術館看展覽,某位高人指著康舉人的八條屏直嚷嚷—「你們見過討債鬼嗎?大概就是這副嘴臉。」他老人家的字呲牙咧嘴一味霸悍,還經常把自己的名諱寫得比正文的字大。現在書法家為人寫字,屬了上款一般不好意思收錢,康舉人喊你一聲「兄」卻要另加銀子。一次他到蘇州見到錢名山的字,他竟然這樣夸人家:「如今我之下也就是你了。」再說那位吳大師,自打年輕就喜歡當「頭兒」被人奉承,一生享盡了「大師」的風光。吳大師總喜歡把字寫得越來越大、越來越厚、越來越重,開始我弄不明白,後來見到吳大師的玉照才恍然大悟,原來吳大師生就一副五短身材,不知他老人家是怨恨娘老子對他不起,還是覺得自己這副身材有損自己大師的高大形象,反正在筆底下就拚命地求高求大。就這樣,蒼天不負吳大師,他終於修成正果,彷彿練就了一座樂山大佛的真身,矗在那裡,給後人立下了大氣磅礴典型的同時,也讓人們領教了欣賞吳大師的藝術還得先學會忍受彆扭,別怕累。

就這樣,於是乎如此一路地「臭」將下來,簡直是十足的冒天下之大不韙。大師的再傳弟子、私塾弟子以及那些書法界一向身懷正義感的人們,無論從哪個角度都該狠狠地抽這廝幾個嘴巴。其實於是乎這廝平日里膽也很小,他話說得有點過分,但好在還只是針對大師們的外貌甚至服裝行頭,就像那個狡猾的包黑,他哪裡敢真打皇帝,只是打打「龍袍」而已。記得魯迅曾說過,有了文藝就有了文藝腔,到後來就僅剩下「腔」了。文藝可愛但「腔」不一定可愛。這話很深刻。服裝行頭、外貌外表畢竟不能等同於內容和內涵。凡是成功的藝術家,其個性語言往往符號化為某種誇張或強調到極致的外表和形式,喜歡的人往往從這裡去接近他們,不喜歡的人往往也從這裡討厭他們。因此,我們不能光研究古代大師們的褲頭幾號、袖口多寬,甚至出門走路先邁左腿還是先邁右腿。其實那些大師若活到今天,肯定也會穿西裝休閑服的。因此,我們不能以為從外表上學得一點大師的皮毛就算得了真傳,你以為好不容易踏上了爬高的梯子,其實也許正是踩在一個美麗的陷阱上,自個把自個淹死還傻樂,還磕頭作揖地感謝大師給你挖了一口正宗名牌的「好井」呢。

於明詮|1963年生,本名於明泉,別署於是乎等。中國書協教育委員會委員,中國藝術研究院中國書法院研究員,山東書協副主席,滄浪書社社員。現為山東藝術學院美術學院書法工作室主任、教授、碩士研究生導師,山東省高校重點學科首席專家,南京師範大學客座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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