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仁偉：中國智慧助推「一帶一路」建設

作者語

我們建設「一帶一路」的同時，一定要知道各國的想法，也需要各國知道中國的想法。只有在相互了解的情況下，我們才能產生一種超越國家、超越歷史、超越意識形態的智慧；中國和世界就不會重蹈覆轍。

原文：《中國智慧助推「一帶一路」建設》

作者：上海社科院研究員 黃仁偉

21世紀的世界正在經歷一場權力轉移。這場權力轉移不同於古代的王朝興衰，不同於新航路發現以後，東方財富向西方轉移，也不同於20世紀世界大戰和冷戰中的霸權之爭。對於這場權力轉移，世人都把目光對準了中國，認為中國是這場權力轉移的主角。很多人也擔心，中國會不會在這場權力轉移中重蹈歷史的覆轍，走入所謂「修昔底德陷阱」？

我們認為，中國不會走這個老路。中國智慧可以讓中國避免歷史悲劇，也可以讓世界避免歷史悲劇。以「一帶一路」倡議為例，「一帶一路」是當代世界最偉大的工程，它和中國歷史上的基礎設施建設當然不同，但有一點是一樣的，即當時通過基礎設施把整個中國打通了，而現在我們可以用「一帶一路」把整個世界打通。這個設想一旦達成，它要影響世界幾百年甚至於上千年的歷史。如此偉大的工程，其實在中國用一句很簡單的話就揭示了：「想富先修路」。一個國家要想富，一個村莊要想富，都要先修路，基礎設施是發展的先決條件。

中國文化講究中庸之道，主張採取漸進的方法來實現巨大的戰略目標。「一帶一路」這麼大的工程，只能在一個個具體項目中實現，也絕不是在短短几年內就可以完成的。一些人認為，中國想在短期內完成「一帶一路」建設，這完全是做夢。但是，如果了解中國漸進主義的方法，就可以認識到這樣一個大工程不是不可以完成。中國的改革開放和現代化建設都是走的漸進式道路，最大、最困難的任務都是用漸進的方法來完成的。

中國不主張一家包打天下。「一帶一路」早期收穫項目都是同所在國家具體的工程結合，雙方開展合作；隨著越來越多的「一帶一路」項目落地，它就會連成線，連成片，最後連成網。所以中國在「一帶一路」建設中，一定是有所為，有所不為，而並非包打包辦。也有人擔心，中國會不會用「一帶一路」強迫誰做什麼。中國人的處世哲學，講究兩相情願，「一帶一路」的所有項目一定是參與各方互相情願的事情。中國人秉持「己所不欲勿施於人」的理念，「一帶一路」不是政治工具，它完全是和當地發展結合的社會經濟項目。

中國的秩序觀尊重製度和文化多元。現在世界都在講全球治理，全球治理有多種模式，多種理念。但是，西方的全球治理通常要求各國接受西方的治理模式，否則就不能在全球治理中取得合法性。但是中國的「一帶一路」不設這種政治前提，各種制度和價值觀的國家都能參與「一帶一路」建設。所以，「一帶一路」建設同當地的制度和文化結合，以當地的制度和文化為主體，而不是用「一帶一路」改變當地的制度和文化。

當然，「一帶一路」建設還會遇到很多風險，所以「一帶一路」的治理要和當地的國家治理結合。安全風險、政治風險、文化風險、生態風險等等，所有這些風險都要靠當地的國家和人民參與治理，而不是用中國的力量。世界上所有大國裡面，中國有著最悠久的文化多樣性歷史，中國並不排斥任何文化，有容乃大是中國文化的特徵。

中國的天下觀。有人認為，中國思想非常狹隘，天下觀是中國中心論，但天下觀裡面有許多合理的因素。天下觀實際上指的是中國要以世界、以人類為己任，從而超越了西方的地緣政治，超越了民族國家的勢力範圍，超越了盟國體系這樣的舊政治空間概念。所以，在全球化的條件下，天下觀變得先進了，比盟國體系，比勢力範圍要先進很多。通過「一帶一路」，天下觀這樣一種空間概念得以具體化，利益結合點，網路樞紐點，產業梯度轉移，資源合理配置等，在天下觀的空間裡面都可以出現。而在勢力範圍、盟國體系這樣的地緣政治空間中，這些都不可能做到。

中國的利義觀超越西方以我為主的狹隘利益觀。中國人講究「欲取之必先予之」，對於最窮的人，我們只給不取，對於比較窮的人，我們多給少取，對於差不多發展水平的，我們可以先給後取。這些都是義在前，利在後。所以，「一帶一路」也不是中國單方面的施捨和無償援助，而是帶有援助性質的投資，是用市場方式運行的，只不過在運行中，我們先講義再講利，從而實現義利並行。

中國在漫長的歷史過程中積累了豐富的處理各種關係的戰略文化。中國戰略文化非常豐富，從春秋戰國開始，形成一種縱橫捭闔的戰略文化。這些戰略文化可以讓中國在對外交往的時候少犯一些錯誤。「一帶一路」還要處理好鄰國和民族關係這樣一些複雜問題。在中國歷史上，這方面的經驗也非常多。可以說，古代的絲綢之路都是中國先驅們用古代外交手段、經濟手段、文化手段，逐步開闢出來的。從張騫、玄奘、王昭君、鄭和等中國古代外交家的身上可以看出，中國是非常善於處理同周邊國家和少數民族關係的。

中國懂得和平與戰爭的辯證關係。在《孫子兵法》裡面充滿這方面的例子，比如攻城為下，攻心為上，不戰而屈人之兵等。其中，最重要的一條就是慎用武力，能不用兵就不用兵，不到萬不得已就不用兵，這樣的思想貫穿中國的戰略指導思想。智慧的「智」也是知道的「知」，知道就是知己知彼。我們建設「一帶一路」的同時，一定要知道各國的想法，也需要各國知道中國的想法。只有在相互了解的情況下，我們才能產生一種超越國家、超越歷史、超越意識形態的智慧；中國和世界就不會重蹈覆轍。（本報記者根據作者在「上海論壇2017」年會的演講整理）

文章原載於社會科學報第1563期第1版，文中內容僅代表作者觀點，不代表本報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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