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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華看盡不過一盒金(二)

上海塑造了王琦瑤:時尚開通又內斂保守,追逐名利又渴求愛情,熱愛生活又淡漠政治。但到頭來,也正是上海女人的風姿卓越,結束了王琦瑤的一生。

(二)典型環境

由於上海人特別重視空間的層級特性,所以因為居住空間的差異,也會造成人們有意無意的「高下」之分。這使得建築物本身的差異,可以成為一種象徵,藉以辨別人物的身份。

弄堂

「它是這城市背景一樣的東西。」上海弄堂是上海市民的聚集地,就如北京胡同一樣的存在。如果說上海賦予了上海女人與身俱來的基因,那麼這弄堂就是包裹這基因的堅硬外殼。弄堂作為上海市民文化的空間載體,看似平靜卻有著裹挾人的力量。

上海的弄堂在上海人的眼裡亦有層次之分,分為上只角、中只角、下只角。棚戶的雜弄是下只角,最嘈雜破敗;東區的新式里弄算中只角,實在過日子;西區的公寓弄堂則是上只角,寬敞而幽靜。老闆要問出處,女人要問住處,一個上海女人的住處,是這一個上海女人的命,也是這一個上海女人的運。王琦瑤這樣出身於中只角的弄堂女兒,家庭不算大卻也有基本的規矩,日子不算苦但也享受。如何做一個形聲兼備的上海女人是她們一生的命題,只有學會做個上海女人,才能為自己未來的歸宿贏得籌碼——嫁個好人家。這是中只角女孩的追求,如果能有幸嫁入上只角,那便是一生所求了。

弄堂是上海芯子的專屬場所,是所有上海尋常人家女兒的聚集地。王琦瑤作為弄堂里眾多待字閨中平凡姑娘的縮影,渴求愛情,喜歡追逐。追時尚、追錢財、追名利,追著自己的繁華夢。精於得,算計失,打個平手是底,最好贏得自己所想所要的,若是虧失那是萬萬不能的。

片廠

「四十年的故事都是從片廠這一天開始的。」要說王琦瑤對片場是沒有嚮往之情的,是不可能的。電影院是必去的報道場所,眾星捧月的電影明星是女學生們的談資,加之又是什麼都有可能發生的上海這一舞台,可以說那一代的電影明星與普通女學生之間僅有一步之遙。如果說王琦瑤是對片廠有嚮往之情倒不如說她是對名利存有追逐之心。因此當好友吳佩珍建議去片廠時,她是答應的;當吳佩珍拒絕其表哥的再邀時,王琦瑤則是不悅的。當王琦瑤與片廠導演熟識後,她的樣貌為她的人生髮展迎來了一次機遇——試鏡。在片廠,王琦瑤試鏡並未成功,但倒是為拍照奠定了基礎,也正是這一拍,王琦瑤的人生徹底變了樣。

片廠這一情節安排得有始有終,更是為王琦瑤的一生埋下了悲劇種子。王琦瑤四十年前在片廠見到的一幕布景不是常人眼中的恐怖,更像是舊景重現。直到最後,王琦瑤才明白當年片廠的那布景就是她的死亡地:「在那最後的一秒鐘里,思緒迅速穿越時間隧道,眼前出現了四十年前的片廠。對了,就是片廠,一間三面牆的房間里,有一張大床,一個女人橫陳床上,頭頂上也是一盞電燈,搖曳不停,在三面牆壁上投下水波般的光影。她這才明白,這床上的女人就是她自己,死於他殺。」

愛麗絲公寓

適宜女人的適宜是實際上的資本,可能會給她帶來適宜的婚姻、適宜的環境和適宜的居所。公寓這種屬於上只角的居所是等第森嚴的地方,當一個出身非上只角的適宜女人能夠跨進上只角,而且又不是下人,那就是姨太太了。處於商品社會的都市,女性更能體味到「物質第一」的要義,而公寓和富裕的物質生活又能完美地體現和滿足女人的審美創造力。因此有多少男人在上海日夜冒險,就有多少漂亮女人為了男人而冒險。但這金絲雀籠卻是如同「望夫石」一般的存在,許多漂亮女人被閑置在公寓里,獨守著這空蕩的洋房,與時間耗著。翹首以盼,望眼欲穿是她們的日常,而華服美食也是她們的日常。

愛麗絲公寓是王琦瑤步入繁華上海的捷徑,代價是她的青春時光,提前付諸她的未來。王琦瑤將自己化作一件物質商品,通過出賣自己的人格、色相來換取豐裕的物質生活。在慾望中沉淪,滿足於李主任給的那一點——一盒金條。

鄔橋

上海的燈紅酒綠是一副濃墨重彩的油彩畫,鄔橋俗世的快樂則是一副輕描淡寫的水墨畫。一個在油彩畫里活得萬丈光芒的女人,只因金主的罹難而被迫在水墨畫里療傷,她又豈會甘願在水墨畫里待一輩子。鄔橋的水是圍不住王琦瑤的,那顆心是屬於上海的,也從未脫離過上海。那虛榮的繁華大都市讓她又愛又恨,是舍不下的。她的弄堂心,她的都市魂,全被圍困在上海。滬上淑媛、上海小姐是何等的風光,平安無事式的平庸,哪裡是王琦瑤的心性!上海的繁華早被王琦瑤刻在骨子裡,因此,王琦瑤離開鄔橋是必然的。

待到心中所傷結成疤時,這水墨畫在王琦瑤眼中平添了許許多多的色彩——鄔橋的一草一木全是上海的情懷。來鄔橋時的凄慘,離開鄔橋時的歡喜,都在王琦瑤里的傷疤里藏著,她是「好了傷疤忘了痛」的。好不容易擺脫了中只角身份,步入上流社會的視野,那鄔橋只是她臨時的「避風港」罷了。

平安里

當歷史的痕迹被人為地消除,只能憑藉一些遺留物來維持昔日的榮光,這遺留物也就被賦予了象徵意蘊,尤其是在作為微觀空間的家庭居所里,傢具及裝飾物等器物就成了空間的代言物。所以當王琦瑤離開愛麗絲公寓,入住平安里38號時,王琦瑤依舊用屬於「愛麗絲」的器物包裹著平安里。她力求自己的生活過得還如同上只角的往日一樣富碩:核桃心木的五斗櫥,珠羅紗帳子,有著花紋和金邊的細瓷碟子……用好東西做底,這洋派的底蘊便是過日子的硬氣了。

「王琦瑤的快活是實一半,虛一半,做人一半,華服美食堆砌另一半。」王琦瑤不再做女寓公是真,留在鄔橋是虛,她依舊是期待上只角生活的弄堂女兒,平安里厚重的窗帘下依舊是愛麗絲的模樣。只有這些貼膚可親的錦衣玉器才是她感到踏實的填充物。但這些懷舊的好東西卻是傷懷的,她獨自一人生活,靠著打針維持生計,早就將自己歸在不可翻身的昔日裡頭了。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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