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分是一種「病」，無藥可救

本

分

很小的時候，在公交車上看到一小偷偷人東西，大嗓門喊出來，結果被爺爺迅速拉到身後，狠狠地教育。

回到家，爺爺把事情告訴了我媽。母親指著我的鼻子說：你真是個「老實頭子「（南昌話，老實人），一根筋，不動腦筋。

工作了，看到了崗位上的一些不平事，有些人沒多少真本事，溜須拍馬混得風水水起，我忍不了，指名道姓說出來，把關係鬧得很僵。

一位對我很好的領導拉著我到他辦公室，語重心長的勸我：你不要太較真，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好了，別人的事少管，這是為了你好。

似乎，混跡這個社會，視而不見才叫老實，各掃門前雪才叫本分。

真正的老實、本分，反而成了一種病，無藥可救的絕症，大家避而不及。

01

不咸不淡在社會上走了三十年，我發現老丈人是個「本分人「。

老丈人的父親，因為心血管的問題，二十年前就躺在床上了，下不來地。躺下去那年，省里三甲醫院的醫生說，最多可以再活一年。

老丈人是個孝子。也不管「穿白大褂的」怎麼「嚇人」，他每天堅持給老爺子喂飯、抹澡、陪聊天，二十年來，幾乎沒有離開過幾天。

熟悉老丈人的，都很佩服他。

一次，社區里推選「身邊的好人」，想把老丈人的事迹推薦上去。

誰知，老丈人置之不理。社區的領導找到他，他反問道：兒子照顧老子，天經地義的事情，沒什麼好推薦的。

本分人，心直口快，不招人喜歡。

02

有苦有樂，陪伴了13年，老爺子還是在84歲的時候去世了，走時很安詳。

家人們坐下來商量，八十多歲也算高齡了，葬禮要不要辦得隆重些？

老丈人第一個跳出來反對：生的時候，好好對他就是盡了本分了，葬禮只是做給別人看，沒有必要。

葬禮，似一場告別，緊湊且莊嚴。

老丈人忙裡忙外招呼來往的客人，他很多朋友聞訊趕來悼念，責備他：「這麼大的事情，也不招呼一下，看不起人啊。」

老丈人感激地說：「家裡人夠多了，怕給你們添麻煩，招呼不過來。」

三天時間，老丈人憔悴了很多，聲音也沙啞了，但滿臉堅毅。

直到老爺子要被送往火葬場了，他跪在老爺子的面前，嚎啕大哭，聲音嘶啞：「以後，再也沒有爸爸了。」

這哭聲讓我的眼淚不自然的嘩啦下來。

老實人，挺命苦的，這種苦，只表現在心裡，很少在臉上。

03

本分人，都有些共同點，比如說憤青。

高考分數出來了，一朋友的孩子考得很不錯。這幾天，朋友專程約了學校的班主任吃飯，還送上了一份並不薄的薄禮，讓老師在填報志願上給予指點。

我問他：為什麼還要給老師送禮呀？

朋友樂著說：小孩子每個星期都在這位班主任家裡補課，能考出現在的成績，多虧了老師的補習。

朋友的話，似乎很有道理，我竟無言以對。

不過，我的內心是抗拒的。

師者，教書育人，傳業授道解惑。這些都是他的本分，課堂之上藏著掖著，課堂之下，廣開補習班，賺足了票子。學生考好了，還要收禮，這和騙子有何區別？

朋友反而站在老師那邊：學校那點工資，不要說買房了，吃飯都勉勉強強，不出來賺點，老師們怎麼活啊。

最後，朋友留下兩字「憤青」後，就不理我了。

其實，我何嘗不明白教師行業的苦衷，但這難道就是他們放低底線的原因嗎？這樣的理由，永遠說服不了我。

本分真是一種病，無藥可救的絕症。但患病的本分人最清楚，什麼該干，什麼不幹。

04

帶著執拗，我向撫州正覺古寺住持學輝法師求教：

為什麼本分人總碰壁？

法師思慮一會，說：有原則，講本分，沒有什麼錯。但你何必要求別人，也要依著你的原則呢？做自己就好了。就像慈善一樣，這是佛教的本分，每天都在做，像每天穿鞋走路一樣，完全不需要張揚。一張揚，反而容易引起誤解。

人的一生，或許是在尋找一種最適合自己的速度，莫因疾進而不堪重荷，莫因遲緩而空耗生命。人生的快樂，是去走自己的路，看自己的景。

本分，不強求；老實，不呆板，可能這樣的「老實頭子」才更可愛。

文 | 亦塵

圖片摘自網路 版權歸原創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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