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子也看臉！「美猴王」的選美賽上少不了它——黑白疣猴

（專家：馬建章，中國工程院院士，博士生導師，著名的野生動物保護與管理學家，野生動物保護與利用學科奠基人，科普中國微平台原創首發）

「美」是一個見仁見智的事情。說到猴子，為著山魈是不是最美，網路上爭得不可開交。按世界自然基金會(WWF)的描述，白臀葉猴(Pygathix)是世界上最美的靈長類動物，其中分布在越南等地的紅腿白臀葉猴(Pygathrix nemaeus)，更被美國國家地理雜誌記錄為最美的猴子，越南人親昵地稱它們是「美麗的女王」。如果說到個人喜好，我倒覺得分布在中國秦嶺的金絲猴，通體金黃明亮，被毛既厚又長，體形優雅，神態嫻靜，頗具美態，猶如金髮女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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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年，有動物園引進了黑白疣猴(Colobus)，猜想是出於商業需要，將這些猴子宣傳為「最美的猴子」。但實際上，黑白疣猴、紅疣猴(Piliocolobus)和綠疣猴(Procolobus)同屬獼猴科(Cercopithecidae)疣猴亞科(Colobinae)，都分布於非洲。這些疣猴的英文名中都包含一個colobus，這個英文來自於希臘語 κολοβ??，本意是「殘廢的」。之所以有殘廢一說，是因為這三屬動物的拇指退化，僅殘餘一個小小的突起。小突起在漢語里可以稱之為疣，所以中國人統稱這些猴子為疣猴。倘使偏要以肢體殘缺為美，倒也無奈之何。不過疣猴為什麼拇指退化，必然有其進化原因，也跟它們的生存環境有關，還需要系統的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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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白」源自體色的組合

黑白疣猴體長多在60cm左右，尾部粗壯靈活，略長於身體。現存的黑白疣猴有五種，分別是黑疣猴(Colobus satanas)、安哥拉疣猴(Colobus angolensis)、西非黑白疣猴(Colobus polykomos)、花斑疣猴(Colobus vellerosus)和東非黑白疣猴(Colobus guereza)。生如其名，黑疣猴通體黑色，在英語世界裡更有撒旦的黑疣猴之稱，肯定不會被列為「最美」。其它四種黑白疣猴，則在裸露的黑色臉部周圍出現白色毛髮。因猴種的不同，不同的黑白疣猴身體兩側有排列各異的流蘇狀白色飾毛，尾尖甚至整個尾毛都呈白色，「黑白」二字就是源自這體色的組合，看起來倒有幾分神秘。

黑白疣猴生活在非洲赤道附近的原始林、次生林，經常活動於林間草地和沿河森林。黑疣猴主要出現在非洲中西部的赤道幾內亞、喀麥隆和加彭等國。安哥拉疣猴分布較廣，既可見於非洲中部的安哥拉、蒲隆地、剛果、馬拉維、莫三比克、盧安達、烏干達等國，也出現在東部的肯亞、烏干達和尚比亞等國。

西非黑白疣猴分布於非洲最西端，能夠在塞內加爾、幾內亞比索、幾內亞、獅子山和象牙海岸和賴比瑞亞等國見到。花斑疣猴的分布區緊鄰西非黑白疣猴，比較狹窄，僅出現在幾內亞比索、迦納共和國、奈及利亞、多哥共和國和貝南等國。分布最廣的是東非黑白疣猴，幾乎遍佈於赤道非洲，在奈及利亞、喀麥隆、衣索比亞、肯亞、烏干達和坦尚尼亞等國都可以見到。在世界自然保護聯盟(IUCN)的瀕危物種紅色名錄上，安哥拉疣猴和東非黑白疣猴被評估為無危種，黑疣猴、西非黑白疣猴、花斑疣猴被評估為易危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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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白疣猴是森林裡植物種子的傳播者

黑白疣猴一夫多妻制，通常結成穩定的小群，由一隻雄猴、若干只雌猴和它們的子女結成。平日里，猴群就在它們的領域裡遊盪，忙碌不停地採集食物。它們之所以偏好採伐跡地，是因為在這些林緣和林間草地上，有更豐富的植物多樣性，可以為黑白疣猴提供它們偏好的食物。

黑白疣猴植食性，主要以植物葉片為食，也吃花、果實和種子，偶爾吃昆蟲。黑白疣猴取食的葉片，多為其它靈長動物所不食，它們因此佔據了獨特的生態位。但由於葉片富含纖維素和木質素，很難消化，黑白疣猴的消化系統有很多適應性特化，使它們異於同科其它物種。比如，由於食物隨處可得，它們的口腔里沒有為臨時貯藏食物而生的頰囊。更為重要的，為了消化葉片，黑白疣猴是唯一有反芻能力的靈長類動物，具有類似牛科動物的反芻胃。

因物種的不同，黑白疣猴的胃可以分為3-4個部分。其中，上半部分是一個碩大的瘤胃，餘下的部分則為胃的主體。瘤胃與胃其它部分的區別在於其中沒有胃酸，而富含多種多樣的微生物群落。這些微生物能夠分解纖維素和木質素，幫助宿主獲得生命活動所需要的物質和能量。然而即便有這些微生物的協助，黑白疣猴的消化率也不高。效率不高靠量補，這些猴子總是吃個不停，鼓鼓囊囊的胃裡充滿食物，幾乎占體重的四分之一，幼猴更能達到體重的一半。很多吃進去的種子，還沒被消化就被排出體外。如此多吃多佔的習性，加上邋裡邋遢的取食行為和四下遊盪的生活習慣，竟使黑白疣猴成了森林裡植物種子的傳播者。每一種生命形式，在自然網路里都各有其功能，黑白疣猴當然也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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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白疣猴種群的起起落落

在IUCN瀕危物種紅色名錄的歷史記錄上，可以清楚地看出黑白疣猴種群的起起落落。與現生許多其它物種一樣，氣候變化、森林採伐導致的生境喪失與破碎化、非法盜獵等，是黑白疣猴種群衰落的主要原因。即便黑白疣猴樂於在採伐跡地獲得更多食物，但森林皆伐往往會導致災難性後果。比如在烏干達，1995-2003年，短短的九年間，由於皆伐，東非黑白疣猴的種群數量衰落了一半，人類活動對於生物多樣性的影響可見一斑。

每個生命都是美麗的。拋卻誇張甚至虛假的宣傳不說，關愛動物，僅僅靠評價它們是否美麗還遠遠不夠。了解它們的生活習性，保護它們的生存環境，讓它們與人類社會和諧共存，越來越應該也正在成為人類的基本共識。

編輯：紀阿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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