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一部陰暗的電影,聊少年的犯罪
來,聊聊一個陰暗的電影--《告白》。
1
故事大概
一個天才少年A--渡邊,在他的的發明被頒獎那天,以為自己可以上頭條了,沒想到,那天的新聞全是某女生的投毒殺人案。惱怒成羞的他,計劃要做一樁殺人案,不用毒品,用自己發明的設計做兇器。
他把目光放在班主任四歲的女兒身上,為了讓所有人都知道這事,他特意找了少年B來見證。那天放學,他把小女孩給電倒在地上,他興奮地跟少年B說,你去告訴所有的人,我殺了人了。
對於少年B來說,A是他好不容易擁有的朋友,他從來都是自卑和孤獨的,難得A會願意和他做朋友,他不想出賣朋友。
少年A卻說,你以為我把你當朋友了嗎?你在我心裡什麼都不是,你這個沒有用的人。
那一刻,少年B如被撕裂的碎片,他走近那個倒地的小女孩,發現小女孩還有氣息,她還沒有死。「你不是說我沒用嗎?見鬼去吧,我是有用的,起碼你殺不死的人,我能殺死」,他把尚有氣息的小女孩一把丟入游泳池裡。
小女孩,這下,真的死了。故事就是這樣子開始的。
故事的結局是,少年A做了一個炸彈,要炸死全校所有的人,被班主任識破,計劃失敗,痛哭不已。
少年B得了精神病,最後發作殺害了自己的媽媽。
......
2
想找回媽媽的少年A
先來說說少年A,一個反社會、冷血無情的少年。
「說起來,媽媽就算是硬來也會來見我的」,當他計劃要做一個轟動世人的「大事」時(他準備在學校放下炸彈),他提前錄下了視頻,他這樣說道,「媽媽會看到的」。
一開始,他想創造新發明,這樣就可以上報紙、可以上電視、可以上頭條,這樣子媽媽就會看到他的成績了,媽媽就會知道他是多少地優秀,媽媽就會回來找他了。可是,他在頒獎的那天,新聞的風頭被一個殺人少女犯佔滿了。
少年A發現,原來這不是吸引世人注意的最佳方式,最佳方式應該是如同那個殺人少女那樣、殺人後,滿滿的新聞記載,滿滿的電視報道、滿滿的頭條,這才是他想要的效果,全城轟動。
於是少年A開始研究計劃一個殺人方案,首先要用自己設計的產品(電擊槍)做殺人工具,這樣才顯出自己的獨特和才華。其次,要找一個人(自卑的少年B)來見證自己的殺人過程,有證人,才能通過別人的宣傳讓所有人知道自己殺的人。
可是,偏偏這個少年B,對這事閉而不宣。這可把少年A氣壞了。
既然不行,我要麼不幹,我要干就來場大的。浩浩蕩蕩的。
對,那就做一個炸彈,我要在我的演講結束後,按下手機的「發送」鍵,然後,全校的人全軍覆沒。
這樣足夠讓世人知道我了吧,這樣子,我媽媽再怎麼無視也能看到我了吧。
看到我是如此地威武霸氣,如此地有才華。
是的,少年A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讓媽媽看到自己。
少年A有一個強勢高控制欲的媽媽,媽媽是個科學家,有很好的學識和橫溢的才華。她嫁給了少年A的父親後,非常地憋屈,她實現不了自己的大理想,施展不了自己的才華,她對平庸的丈夫極具嫌棄,對孩子是愛恨交織。
她總是跟少年A說,「你身上流著的是我的血,你一定要優秀」,她對少年A是恨不得立地成才,一心只想著孩子優秀起來,每天逼迫著孩子學習,如果達不到媽媽的要求,媽媽則暴力以待,少年A的早年就是這樣度過的,他需要做那個優秀的孩子,才能得到媽媽的愛,他如果不優秀,就是媽媽的累贅。
後來,媽媽跟爸爸離婚後,媽媽遠走高飛,就再也沒有回來過了。少年A,很想念媽媽,對於媽媽的離他而去,他一直耿耿於懷。
那麼,怎麼樣才能一直一直地記住媽媽呢?那就是要忠誠於媽媽,要一直按媽媽要求的做一個很優秀的孩子,他認為只有這樣,媽媽才會回來,媽媽才會愛他,媽媽才能關注到他。
「如果我叫一聲媽媽,她會抱著我哭吧」,少年A說,「那個時候,我確定了,自己想讓媽媽擁抱的,不是我的身體,我的才能和才華,是我將留在這個世上的偉業(炸學校)。」
少年A,從來不懂得尊重生命,因而他可以任意踐踏他人的生命,以取來證明自己是不平凡的,不平凡的他,就可能會得到媽媽的愛。這是少年A內心最大的黑洞。
他想要被媽媽看到,可是這個做出一番「偉業」,並不是真的去發創造什麼東西,並不是去創造一番事業,少年A採用的卻是殺人的極端方式。他的內心已然是扭曲變形了。
很多的問題兒童都用很多的行為問題來展示自己的問題。
每一個孩子的癥狀不同,對於A來說,殺人這件事,這個度達到100%,99%都不行,一定要是100%。而對於別的孩子來說,可能是用其它的癥狀來表達,比如學習不好、偷東西、或者是說謊……可是,他不,他要用的是極端的,100%的方式,一種立竿見影的方式。
從另一個角度來說,他是在報復媽媽,媽媽拋棄了我,媽媽的離去,讓他有了創傷,他恨媽媽的離去,如果做了犯法的事,他會成為大家唾棄的對像,我要坐牢,這是一種更大的因愛而恨的報復方式,把對媽媽的攻擊轉出去。
在少年A的心裡,他一點也不怕死,死不可怕,默默死去才是可怕的,生無可戀才是可怕的,所以,他早已做了必死的準備了,只是他要做出驚人的成績才能死去。才能證明他是有存在感的,才能讓媽媽看到他多少地厲害。自殺,憤怒沒有指向,他把別人殺了,他的憤怒就有了指向,指向拋棄自己的媽媽,指向自己愛恨交織的媽媽,自殺,是默默無聞的死了,自殺的死是沒有價值的。
很多嚴重障礙的孩子,是被拋棄的孩子,有某種內在的困難難以表達,孩子內心是紊亂與殘缺的,精神上的痛苦緊張,在行為中找到發泄的途徑。
而挑釁殺傷力爆棚的孩子,其實更處在絕望中,他們在無望中渴求著兩個東西:
1,安全的依靠—愛;
2,我是存在的,我是有價值的。
在「行為障礙」,「多動」,「偷窺」,「攻擊性行為」,「逃學」,「離家出走」等問題下,其實是在發著一個信號,一個求救信號。與其說,孩子在紊亂缺陷,更應該說,他們與成人之間有錯亂的紊亂的狀態。
對於有被遺棄創傷的孩子來說,障礙的爆發,更是一種發出恐慌的信號,是難以用言語或者思考來象徵化的,這些困難,讓孩子用極端的直接的方式來表達出來,引發了問題。他們往往是病態自戀而脆弱的孩子。
有句話說,令成人恐怖的孩子,往往孩子自己就處在恐怖之中。
這是一個很困難的問題,「我是有沒有得愛的,我值不值得被愛,我還是不是可愛的」?
焦慮,掙扎=痛苦,於是不斷地想得到求證,如果我做出什麼「轟動的事情」,媽媽就能關注到我了,我就能得到愛了。
這種痛苦讓少年A選擇用極端行為擺脫。他不知道媽媽還愛不愛自己,自己還是不是有價值的,他感覺不到愛,也許他足夠優秀就能得到媽媽的關注,這是他一直在奮力求證的事,自戀的建構出現了紊亂與障礙,媽媽的拋棄,讓他懷疑自己的價值,我能不能被愛,我還是不是足夠優秀的,如同媽媽那樣優秀,只有優秀了,媽媽就能看到我了,就如小時候的他那樣,小小的他只有優秀的時候,媽媽才會疼愛他。
3
想要證明自己有用的少年B
來談談少年B--膽小如鼠卻開始殺人的自卑少年B
少年B是懦弱的,沒有朋友,在學校里,成績差,人緣差,幾乎找不到存在感,他膽子很小,他是孤獨而自卑的。
突然有一天,放學的路上,少年A過來找他聊天,那一天,對少年B來說,是陽光燦爛的一天,居然有人會願意跟他做朋友,讓他感動不已,一直以來,從來沒有人會留意到他,會願意跟他聊天,更別說成為好朋友了。
之後的幾天,他為了「友誼」,勇往直前,為了少年B,他做了很多的事。
直到那一天的到來,少年A用電擊槍把小女孩電死了之後,A對B說,我只是利用你而已,你去宣傳人是我殺的吧。你以為我願意跟你交朋友啊,你不過是一個沒有用的人。
原來自己是被嘲笑被戲弄,少年B於是把還沒有被電死的女孩,扔進了游泳池,「你不是很行嗎,呵呵,你殺不死人,我可以!」
少年B的殺人,不過是證明自己並非別人眼中膽怯無用的少年。
只是之後,少年B發瘋了,在瘋狂中殺死了自己的媽媽。
少年B,對於生命的漠視,我想來自於他的媽媽,少年B的媽媽提起那個死去的女孩,若無其事地說,我的孩子真可憐,絲毫沒有內疚和不安。在她眼中,生命如螻蟻一般。
少年B的媽媽從來都沒有理解過孩子真正的想法,只是一味地按照自己的想法去要求兒子,也沒有任何正確的引導,同時她對兒子又是溺愛的,哪怕兒子犯罪,她反而責怪別人對他兒子不公平。
而渡邊的母親也從來沒有想過了解兒子,她只是視兒子於自己事業的累贅,丟棄、放棄。
這兩個孩子雖然活著,卻早已如同死去一般。
這何嘗不是另一種「殺人」呢?
4
看不見的傷口
看得到的行為,看不到的內心的傷口,童年的創傷、成長陰影、學校里的霸陵……
「故作強大的軟弱者,欺負比自己更弱小的人;被欺負到底的人,則以扭曲的方式證明自己的存在。」
電影中,每個人的告白掀開了人性最陰暗且最脆弱的一面。
「每個人都在片中有自己的獨白,好像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苦衷。
但是成長是殘酷的,現實是殘酷的,這殘忍下滋生的只會是罪惡「
生命是寶貴的,身體和心理,任何一方都不該被漠視。殘缺的,讓人一輩子都在尋找那個補償,於是有了各種各樣的行為癥狀,這些癥狀,都在呼籲,看看我吧,愛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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