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年前，徐克拍了一部禁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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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0年，徐克拍了一部叫《四人幫》的電影，所謂四人幫，指的就是電影中三男一女的破壞「集團」，倒也合情合理。

可是在那個年代，很多事情都是不能提的，港英政府謹慎異常，一提到政治便難免有被禁的危險，徐克無法，只好改名為《第一類危險》。

豈料，《第一類危險》同樣被禁。

那個時候人們還有火氣，導演也是無所畏懼，徐克三告電檢處，贏了，最終得以刪減、補拍、改名上映。

事實證明，這是一個兩敗俱傷的結果，改名後的《第一類型危險》基本上已經弱化了徐克的想法，而本片，上映14天後再也沒有在香港發行過任何音像製品。

2

時間再往前推6年，1974年，大軍閥唐繼堯的孫女唐書璇拍了部叫《再見中國》的電影，說的是文革的故事。

這部電影在內地和台灣都成了禁片，這似乎可以理解，但唐書璇不理解的是在香港，這部電影也被電檢處禁止上映，理由是「損害香港及鄰近地區友好關係」。

唐書璇不服，抗議，結果抗議無效，於是心灰意冷。

可以說，拍了兩部堪「偉大」電影的唐書璇因此一蹶不振了，之後拍了兩部不怎樣的商業片後，從此退出影壇。

3

表達—封殺—反抗，這似乎是藝術家們與政府機關打交道的必然過程，或者不僅藝術家，任何有想法的創作者都必然如是。

在這方面，徐克與唐書璇是一路人馬，他們關注現實，關注社會，勢必會迎來電檢處的一刀。

事實上在好幾個星期之前，我給某家媒體寫了一篇一部叫做《無意冒犯》的短片的短評，探討了一些關於關於創作者屢屢被禁的事情。

而就在那篇短評即將上線的那一天，噩耗傳來，許多娛樂類的公號被封，於是理所當然，這篇短評也就此消失在茫茫人海。

風聲鶴唳，人人自危，江湖一片和諧。

沒有看到任何當事者的反抗。

4

或者是時代變了，或許是我太老了，看到如此整齊劃一的沉默總有些不適，我笑言說，「最近唯一正能量的事就是馬龍他們退賽」，其實心裡一片凄涼。

作為一個有責任心的人，不應該對此無動於衷。

作為一個有責任心的人，不應該只是去掩飾這個世界的醜陋。

因為我們知道，即便你對這個世界充滿善意，也會冷不防迎來惡意的一槍。

但你說徐克也好，唐書璇也好，他們的目的難道是揭露醜陋嗎？不是，甚至說，我覺得那是對社會的一種關愛，他們提醒著我們，我們究竟生活在怎樣的一個世界裡。

就譬如《第一類型危險》吧，你看到了暴力，看到了癲狂，但你不會不去想造成「四人幫」如此行為的原因。

當然是因為那個政治環境，而在那樣的政治環境下民眾人人自危，荷爾蒙無處發泄，便造就了人格上的反社會。

事實上，電影結尾的「六七暴動」照片已經充分說明了意圖。

5

我最近一直很擔心，不是為自己，而是為子女，我不知道該怎麼向他們說明獨立思考意識的重要性。

如果任何獨立思考換來的只是這個社會的冷眼相待，甚或是罪名加身，那麼又怎麼去形容這種思考是必要的？

在這一方面，吃過虧的徐克和唐書璇都選擇了同樣一條路：放棄思考，討好大眾。

他們都以喜劇片的形式來假裝過去發生的事情並不存在。

所幸，徐克有著商業片的才華，許多年後靠一部《新蜀山劍俠傳》東山再起。

而唐書璇就沒那麼幸運了，可以說，她幾乎已經被遺忘在了歷史長河中。

這不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的童話，事實是，沒有討好大眾才華，獨立思考者勢必會葬身歷史長河。

6

2017年發生了太多的事。

一方面《Joshua》中的現實越來越不陌生，我們的認知越來越狹窄。

另一方面，似乎是一夜之間，我們又都變成了沉默的大多數。

這彷彿是老齡化的社會的徵兆，精神與尊嚴再也不重要。

不同的是，我們都變成了那個油滑世故的老人。

熱血與青春？別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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