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狀元說出來的「階級固化」看起來很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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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高考文科狀元的一段話火了。

「高考是階層性的考試，農村地區越來越很難考出來，我是中產家庭孩子，生在北京，在北京這種大城市能享受到很多的教育資源，決定了我在學習時能走很多捷徑，能看到現在很多狀元都是家裡厲害，又有能力的人，所以有知識不一定改變命運，但是沒有知識一定改變不了命運」。

好多人站出來說，哇，這個孩子思考好有深度。這就是中產階級教育觀應該教出來的孩子模樣。

這份熱乎的勁，我是有些驚訝的。

當然不是因為我高考那會什麼都懂，恰恰我就是農村出來的，且真的一無所知。

而是說，對於一個生長在現在階段的學生，這個不是很正常嗎？

今天的訊息是這樣的發達，隨便微信爆款文章、微博、知乎玩一個就能掌握社會話題，社會文化意識形態也如此「百花齊放」，這樣的社會，實則是一個沒有清晰年齡界限的社會。

就像波茲曼曾經說過的，電視讓成年人的聲色犬馬暴露給兒童，導致童年消逝，那麼智能手機的一篇篇刷屏熱點，應該讓知識和思維的界限都消失了。

果不其然，在知乎上看到有很多人覺得這的確沒什麼大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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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學傳播學的，似乎總是對火起來的事物保持一種警惕，也很想去分析下。

首先，對一些人來說，這是一個來自至少同層或者上層社會的關懷和安慰。

你看，就連出身很好的北京狀元都那麼說了，還能有假嗎。

雖然，北京狀元的話不著眼於解決社會的問題，只是反映出社會階層固化的嚴重程度。但這已經足夠。

我們每天都在「深刻的認識現象」，本質是在給鬱悶的情緒找到出口，發泄，疏解。像患了一種陷入信息的按摩症，不用動彈，乖乖享受即可得到撫慰。

類似新聞聯播里大領導表態：我們的人民多苦啊，多難啊，這個現象非常嚴重一個道理。

這種自上而下的語言，反倒讓底層群眾找到一種惺惺相惜，屬於內部矛盾的感覺。

所以說高考狀元說階層固化看起來很好吃是對的。就是下酒菜，生活百般不易，抬頭小酌一杯，以消愁滋味。

可每一次刷熱點，我們也都在加深著焦慮感。戳穿真相，以自己的清醒來慶幸自己是生活在這個圈子裡的，沒有被社會拋棄。知道現實的慘淡，而後默默遵守這場遊戲規則，去努力成為遊戲的贏家。循環往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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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次，這個狀元寶寶很會站隊，把自己歸為中產階級家庭的一員。

中產階級是主流人群，也是邊界最為模糊的人群，最廣義上的中產，我覺得可以從關注的話題圈界定，比如房子啊、工作啊，孩子啊。所以如果你屬於這個群體，那我們就可以對話交流。狀元寶寶一下子就籠絡了群眾的心。

但狀元嚴格來說，應算精英家庭的孩子。他的父母是外交官，非常優渥體面，為無數人嚮往的工作。他們早已沒有了經濟的壓力，時間也多，可以全世界帶著孩子到處飛。

試問有幾個中產家庭能做到如此這般的？

不過不妨事。因為中產階級簇擁的正是精英階層的生活方式、價值觀。

你可以看到中產大軍里，混雜著一群精神領袖。大v微信號，動輒世界500強、留學博士、公司高管，都已經屬於精英階層了。

他們開始分析狀元的發言內容和思維方式，認可家庭的重要性，格局、認知對於成功的意義。

早已是陳舊的論點，無比政治正確的話語。以至於狀元能說出這層意義，都成了認知優秀的表現。

不知道此時那些農村出生的高考狀元，以及出身城市卻不會說出這番話的狀元們作何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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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誰定義了階層固化的話語？擁有話語權的中產以及精英階層，包括這個高考狀元在內，他也浸染了這個思想。

在以前，階層、等級、社會衝突都是束之高閣在社會學圈子裡的東東，那是一群有著社會憂患意識，關注民生的學者所研究的課題。但現在當它變的普及化，也就開始了被利益熏染。

它是說給接受過高等教育的人群，成為一種間接統治階層意識的方式，它不尋求衝突的擴大化，而是以這種傾訴將衝突內部消化，甚至變衝突為一種反向激勵。

如何理解？就是說，它就像和你嘮嗑，你看你此刻的狀況是由於階層原因，而不是其他的，你還有機會變成被固化上去的一員，為了孩子和自己趕緊行動吧。

而那些被精英話語頻繁提及的農村人，永遠不會是被關心的對象，他們也不感興趣你說了什麼鳥語。也許偶爾有農村人說了，還會招來憤恨呢，這不就是給自己的懶惰找借口嘛。

所以狀元寶寶是這麼想，某種程度上也是一種社會的悲哀，他不過是大多數個均質的我們而已，所以才引起那麼多共鳴，而非更多其他什麼東西。

當然，我無意指責這位優異的狀元，就像我無意誇獎一樣。現在這個社會，充滿了過度解讀，對所謂熱點的透支消費，它們就像噪音，還是少聽一點為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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