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華中：在鄉下過夜《湖北詩人》第227期

《湖北詩人》第227期

【作者簡介】賀華中，男，網名佳北。60年代出生於湖北潛江竹根灘鎮。89年開始習詩，曾在黃河文藝，大河詩刋，芳草等刋物發表作品，有詩作多次在全國詩歌大獎賽獲獎。詩人是民刊《新漢詩》主辦人之一，是「潛江詩群」重要一員。

《布谷鳥在上空》

布谷鳥來了，在上空

後院的豌豆地

稻草人打著啞語

籬笆上的鐮刀

露出白凈的月牙

苞谷想開囗

青蛙在池塘應和

母親從田坎上走過來

穿過一片薄霧地帶

母親沒有說話

那個一直和她說話的人

在天亮前走了

又反覆折回

像一隻布谷鳥

他一個人說話

只把影子留給我們

《在鄉下過夜》

4點30分，一縷晨光

把後院的光控鬧鐘打開

我至少聽到有七種

不同鳥叫的聲音

七種不同音符

在枝頭彈躍，形成高低不同的

一組和聲

它們應該離我有五米距離

又似乎更近

像停留在我的窗口

要飛進我的房間

其中一隻鳥，嗓門特別大

與隔壁一隻公雞

飈著高音

引領一群青蛙，夜蟲

樹木與風

一起加入了更廣大的合唱

《相夾》

在一匹馬的兩旁

我與老婆擺出牽馬的姿勢

而女兒騎在馬上

舉鞭馳騁。乍一看

就像站在我們肩膀上

往上飛躍的樣子

這是五匹馬中，走在

最前面的一匹

玉石雕刻。與其它幾匹

組成一個馬隊

樹木和花草夾雜其間

馬頭朝著大雁塔方向

做出飛奔的動作

陽光很好

彷彿剛從我打開的窗口

照進來。白凈的玉石閃亮

與馬身上其它嫩黃的部分

形成明暗差別

我把相夾擦拭乾凈

又放回原處。相夾其實一塵不染

我知道，是老婆這幾天

已經打掃過了

《失眠者》

鳥是否徹夜失眠

它們大聲喧嘩。重複著

從陰影里飛出來

如果返回冬天，它們的喉嚨

應該被雪卡住

在寒冷中沉默不語

安靜的鋪滿積雪的村莊

我用鐵鍬在地面鏟雪

母親用木柴升起爐火

堂屋裡坐著我的親人

在我的呼喊聲中

父親越走越遠

最後躺卧於堤邊的草叢

他的身旁是更大的鳥群

但它們不說話

它們歇落枝頭

把影子飛進我的眼中

像一點一點的黑暗

聚集在我的頭頂

《停電的晚上》

停電的晚上，我走出院門

面對四面合圍的夜色

四面都能觸摸到的沒有物質的空白

我惘然得不知走向哪裡

因為哪裡都可以去

反而不知該去哪裡

彷彿吹了一個季節的風，忽然停頓

像某種暗示

滑落一顆孤獨的流星

一隻麻雀飛在築巢的途中

翻越瓦片的螞蟻

測算著天意

朋友遙遠得像熄滅的燈盞

只留下名字

我接受著這塵世的燠熱

與未知

從黑夜，又返回了黑夜裡

組稿譚維帖責編萬春來製作張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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