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景這邊可好？（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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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個比雨桐小兩歲的男人，身高180，自有企業老闆，業餘時間還給企業開課。

兩人相識於徵婚交友網。雨桐幫害羞的女友找男友，他幫不熟悉網路的男友找女友，結果他倆歪打正著地擦出了火花，火引子是他倆的一次對話：

＂我是助人為樂幫朋友，另一方面也別有用心，想來此看看風景。＂

＂你看到什麼了？＂雨桐問。

＂我看到你了，也看到了你心中所想。＂他有些得意。

＂灬灬？＂

＂我猜，你我內心的某個角落，都藏著一隻好奇害死貓，它從情感安穩的小屋走出來，打望新鮮的人和事，順便謀取種種可能。如果在情感領域反腐，我們無一例外的是貪官一枚。＂他寫完發一哈哈大笑的動畫小人過來。

＂你不認為你有點自以為是嗎？我的內心是黑洞，你剛才的謬論除了瞬間化為烏有，什麼都不存在。＂雨桐回應。

＂算我猜度人的逼格不夠高，誤讀了你，能讓我進黑洞中去駐足觀察嗎？＂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算是遇到對手了。雨桐以退為守說：＂且聽下次分解。＂

她迅速中斷對話，被一個不曾蒙面之人看穿的尷尬令她語拙和心跳加速。雨桐哪有什麼內心黑洞，一切都被他看得清清楚楚，甚至比雨桐自己更了解她。奇怪，就憑在網上一點基本情況的了解和偶爾的禮貌性對話，他就能精準無誤地看透雨桐的心思。是什麼神判斷助他有此絕活？雨桐因此有了興趣與他交往。

我知道雨桐特別喜歡消費＂魔高一丈＂，但凡遇到這樣的對手她都有本亊收入囊中。剛開始，他倆玩得也是見面喝荼，吃飯，看電影等交友的套路，後來他們經常探討工作和社會問題，並由此伸發到人文知識。為此，他倆都充分地讓對方感受到了彼此的魅力。工作上，單憑雨桐多次在高峰期主動辭職跳槽挑戰自己的經歷就足以展示她的個人能力，再加上她隨性的帶有思辨色彩的表達，讓這個有女朋友的男人對她產生了濃厚的興趣。而他最讓雨桐佩服，甚至依賴的是，無論她心緒處在什麼季節，他都能準確地捕捉其中的冷暖，給她陽光。

剛結婚時，雨桐的丈夫頂著個愽士後的高學歷，走南闖北，被多個城市多個企業聘用。雨桐跟隨丈夫的足跡，無怨無悔，輾轉南北。所到一處，從不借丈夫之光，總是靠自己的能力謀職求生。她是學人力資源管理的，除了剛開始那會她從小職員慢慢干到高層管理，後來每到一個新地方，她都憑實力直接上位人事管理總監之職。最近一次她又想跳槽，不是因為又要跟隨丈夫遷徙，就在同一個城市，只為挑戰自己。原單位這個集團人事總監之位她膩了，重複的勞作令她喪失了鮮活性。一家外資企在招聘人事總監，工作內容跟原集團不同，報酬是現在的兩倍。但是，這家外企的招聘條件有兩點她無法超越：一是四十五歲以下，二是懂英語。去與不去？雨桐找他商量：

＂你的年齡與外語是硬傷，但你的經驗與能力少有人能及。有一種狀況你可能有成功的機會灬灬＂

雨桐把自己的簡歷傳給了這家公司。最終，她這個缺失兩個硬體的人坐上人事總監的位置。 雨桐興奮地告訴我，她是聽取了他的建議，在上傳的簡歷最後，她給這家公司提了個建議，說他們的招聘條件有缺陷，招不到最有才能的人。按他預測，如果他們招到了合適的人，肯定不會理會雨桐，若招不到，就有可能與雨桐對話。結果如他所料，他們通知雨桐面談。她因此避開了英語考試，繞過了年齡限制，直接與招聘負責人見面。

溝通是雨桐的強項，她首先指出公司招聘條件苛刻，缺乏變通，會把真正的人才拒之門外，同時又展露了自己多年學習和積累的專業能力，拿出了該公司人亊管理的基本思路。儘管招聘者很職業很收斂，她還是窺見他滿意的神情。有趣的是，他們最終的談話內容走到了她的話語勢力範圍：

＂人的利益嗅覺很靈敏，不好管理。＂

＂這類人比高尚者好管理。＂雨桐歪歪道理說得理直氣狀。＂工作就是奔利益而來，根據這一動機設計規定，配置利益與工作的強度和內容，管理就簡單。而那些不求利益的高尚者，他們處處拿人格說事，讓規章制度失效，增加了管理難度。＂

＂人格屬於審美範疇＂雨桐滔滔不絕。＂龍應台寫過一篇文章，說文學讓我們與靈魂素麵相對，而且是夜深人靜時。遺憾的是，工作場景中的人無暇顧及靈魂，也不願顧及靈魂，只願為利益使洪荒之力。審美追求在工作中永遠不敵現實訴求。＂

上任前的頭天晚上，他邀雨桐去一家私人訂製的餐館共進晚餐，以示祝賀。她欣然應允，準點讓駕駛員把她送到了餐館樓下。事實上，通過一段時間的交流接觸，他們出現了＂渴望見面，分手不舍＂的狀況。儘管如此，他們仍小心地站在雷池邊，頑強地守身如玉。

這家餐館並非高大上，特點是小巧玲瓏，只有幾張餐桌，一張桌子頂多能坐四人。但餐具新穎別緻，全是非標。他說這裡特點是菜品，烹飪工藝獨一無二，色香味渾然天成，能滿足舌尖上的欲求與審美。據說，在這裡就餐得提前兩天預定。

一向理性的他，那晚的感性呈指數級增長。不僅點了超量的菜，而且臉龐紅紅的，略帶些羞澀，似乎欲言又止。終於，他喝一大口雞尾酒，眼神坦蕩地對雨桐說：＂如果我不是一個傻瓜的話，我發覚我已愛上了你。＂

似乎是水到渠成，似乎是早已心照不宣，雨桐用沉默回答了他。雨桐沒問他你女朋友怎麼辦，也沒提醒他自己有丈夫。愛在他們周圍築起壁壘，之外的一切皆不復存在。

＂這也不過是你的愛之一，何來掏魂之說？＂我問雨桐。

＂其他的人，我都提得起放得下，唯獨他不能。那些人不找我，我不會主動找他們，而我總是抑制不住主動找他。＂她喝了口涼水。＂我是不是人們常說的犯賤？＂

＂你明知故問。＂我直截了當。

＂賤就賤唄。他就像毒品一樣，讓我上癮。我的喜怒哀樂都想與他分享，尤其沉醉於他對我思我想的準確拿捏。或許，人都不想被別人看透。但如果你的內心是坦誠的，就渴望別人一眼看穿，得到理解，產生共鳴。我在他面前就一透明人，不用塗脂抹粉，戴面具，乾乾淨淨的做自己就行。累了倦了，就在他的情懷中躺會，挺舒服灬灬＂雨桐眼神迷離，被自己所講催眠，一副小女人狀讓我感到彆扭，真有點靈魂出竅。

＂但是我不能迷失在任何一個男人的溫柔鄉里，包括他。這個鄉里不會有長住人口，女人從來只是過客，我也不例外。＂雨桐迅速又恢復理性。

＂不過這次好像是遇到對手了，很有些意想不到，他竟然向我求婚，超出了我能給予的範圍。＂

＂他入戲太深，你是個好導演。＂我調侃她。

雨桐肯定不會答應與他結婚，這是她的＂玩火＂底線。任憑愛玩得迴腸盪氣，丈夫都是她唯一不離不棄之人。

＂他不知道，為愛我可以玩火，但為丈夫我可以玩命。他讓我放棄丈夫，我們的路就走到盡頭了。可是，捨去他，彷彿捨去的是自己，我不會再有那麼幸運遇上另一個自己。在他的＂愛＂與＂懂＂中，我的生命充實芬芳，不再有現代社會的焦慮氣息。＂

一向干煉果斷的雨桐，很少陷於＂進退皆有依據＂的兩難處境。此時此刻對我來說她是陌生的。一種很鳮湯的說法，性格決定命運，那麼，命運又會不會改變人的性格呢？雨桐命中遇見了他，其理性果敢的性格全然失效。

一夜，她輾轉反側，定不是為第二天駕輕就熟的發言。這次見面，她沒有問我的意見，我們彼此心有靈犀，都知道是個當局者迷，旁觀者也迷的問題。最終雨桐會做出什麼選擇？雖然會是一場性格與命運硬碰硬的較量，但她，應該還是她！

雨桐的感情生活充滿了實驗性和先鋒氣質，在道德的范畤內，她定是個多吃多佔的主，綁了沉河N次也不過份。但在鋪天蓋地的教導女人如何討好男人、栓住男人的信息社會裡，雨桐特立獨行，挑戰男權社會為女人的設限，活生生的演繹出女人有待探索的現代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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