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秀全對這一類人的偏見，成了清廷反擊他的最大利器

洪秀全領導的太平天國運動歷經十數年，席捲千萬人口，最終卻轟然覆滅，不得不說與洪秀全本人有很大關係。從起義那天起，他就沒把心思放在用兵打仗上，而且每到山窮水盡的關鍵時刻，總是動搖退縮。剛剛進入廣西傳教很不順利，生活條件也非常艱苦，洪秀全便扔下馮雲山，自己回廣東老家了。

三年後，得知馮雲山在廣西發展得很好，便直奔廣西，執意搗毀了當地百姓信的甘王廟，導致官府逮捕了馮雲山。洪秀全被嚇得又跑回廣東老家待了一年半，等馮雲山被別人營救出來，風頭過去後，才又回到廣西。作為一場聲勢浩大的農民起義的領袖，洪秀全始終缺乏身為領袖的自覺，也就很難引領部下達到最終的勝利。

同時，作為一個四次落第的秀才，他本能地對有文化者持有偏見、視為異己，讀書人也因此很少參與太平軍。太平軍進入南京，需要一些識字的人當統治工具，告示竟說，通文墨而不應考者斬首不留。縱然出了這種極為凶暴的公告，偌大南京被屠刀趕進考場的，也只有三十多人。其中幾人更是特意借試捲髮泄敵對情緒，明知這樣做會被殺被磔也在所不顧。太平軍與知識階層的對立，可見到了何其激烈的程度。

而清廷充分利用了這種激烈的矛盾，曾國藩正是以「捍衛孔孟道統」為名，號召士大夫與太平天國為敵。太平天國與清廷的較量，頓時轉化為農民與士人的交鋒。清廷以傳統道德的精神力量凝聚了傳統制度下的社會力量，時間一長，戰局逐漸倒向代表傳統「正道」的曾國藩一方，也就勢所難免了。洪秀全喝下了自己釀造的輕踐文化的苦酒。

文化程度不高的洪秀全更缺乏領導實踐能力。他瞎指揮，導致馮雲山被清軍炮擊而死。這使洪秀全在軍事上不敢再指手畫腳，於是乾脆退出一線，從此在豪華無比的天王府里，面對官員們呈上的奏章，一概蓋上「旨准」的圖章。而越是不管事，便越是缺乏管事能力。到了太平天國迅速走向衰亡的後期，他只能完全依靠「天意」支撐自己了。

當時的中國處在千年未有的時代變局中，目光短淺的洪秀全卻無力應付。美國傳教士羅孝全曾經是洪秀全發跡前的宗教老師，在太平天國中最受禮遇。然而，與天平軍共同生活15個月後，他想方設法逃離天京，並公開發表文章稱「我現在反對他們的程度並不亞於我當初支持他們的程度……（洪秀全）根本不配做一個統治者」。羅孝全的離去與反目之後，過去曾持同情、觀望態度的西方列強轉而將槍口對準了太平軍。英法除直接出兵外，還准許戈登等現役或退役軍官受雇於清廷，組織常勝軍、常捷軍等殘酷圍剿，給太平軍造成了極大損失。

對一個沒有人文底蘊的革命領袖來說，很難指望他去匡正世風人心。洪秀全的手下未必沒有明於英斷之輩，然而被信念感召而來的人並不多。攻下南京後，太平軍內部的矛盾逐漸顯露，並日益尖銳。洪秀全沒有能力向這些人提供賴以維繫的真正精神力量，既理政無能，又馭眾無方，只能採取濫封爵賞的辦法。

到天京陷落前，太平天國中出現了二千七百多個王爺。當王爺們多得無法以字面區別時，洪秀全乾脆來個數字編號，出現了「368天安」「1467天福」「1469天豫」（安、福、豫均為太平天國王爵的等級）之類的奇觀。仕途秩序大亂的同時，也使財政開支更加困難，且讓這些草頭大王擁兵自重，正如民謠所唱：「王爺遍地走，小民淚直流。」

後來史家總結：「太平天國的失敗，證明我國舊式的民間運動是不能救國救民的。」洪秀全的人格在某種程度上也代表了這一時期的民族性格，而太平天國的興起與失敗，也折射出中華民族在19世紀中葉自我更新的努力和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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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作者｜王龍

文章來源｜《百家講壇》雜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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