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莊子一樣超凡脫俗而又自然本真

6月7日晚，東南大學陳怡教授做客青島大學浮山講堂第68期，以「走近莊子，從寓言看莊子的人生境界」為題，與現場300餘名師生和市民朋友一同品讀《莊子》，體悟莊子的人生境界。

「作為一名電力系統及自動化的老師，從後半生起，我開始對中國傳統文化進行學習、研究和宣傳。今天，我想把一些自己學習的心得，和大家交流，分享我學習中國傳統文化的體會。」

講堂概要

先生首先為我們介紹了莊子其人和《莊子》這部經典。莊子是中國歷史上少有的能夠將文學和哲學結合得天衣無縫的偉大學者，但是在現實生活中大家對莊子的了解還是太少。

先生告訴我們，要想了解莊子，可以先了解他的寓言。產生興趣了，就可以讀他的其他文本，了解他的思想。當晚的講座選取了這樣一個視角：從寓言去看莊子的人生境界。

而後，先生詳細地解答了何為人生境界以及人生境界在不同階段的劃分問題，並且著重為我們講解了馮友蘭先生提出的人生四境界的學說。人生四境界即自然境界、功利境界、道德境界和天地境界，而在中國哲學裡，人生境界就是人生價值的核心。

品寓言，觀境界

觀名利

名者，實之賓也。這啟示人們要正視名，出名會失去很多自由，不能簡單地去求名，要練就自己的本事，做出實在的貢獻，得到相應的名，還要超越名，不要讓名成為枷鎖，這樣才能得到真正的自由。

選用篇目：《莊子釣於濮水》、《曹商使秦》、《鵷鶵與鴟》、《堯讓天下於許由》、《舜以天下讓善卷》

觀是非

一個人忘記是非，說明他的心態是非常舒適的。人應該有內心的堅守，有畢生的追求，不被外界隨意改變，這樣就是舒適的、合適的，一輩子都舒適。

選用篇目：《齊物篇》、《達生篇》

觀智愚

倏與忽他們自以為聰明，可最終害死了渾沌，聰明反被聰明誤。這告訴我們有時候要像「道」家學習，大智若愚。

選用篇目：《渾沌之死》

觀美醜

人要做好事，做了之後還要把這種自我良好的感覺忘掉，不要洋洋得意，求表揚求報答，這樣才能被人喜愛。「彼知矉美而不知矉之所以美」，這是一個深刻的美學道理：樸素，而天下莫與爭其美。

樸素之美是真正的美，人為造作的美不是真正的美。故德有所長而形有所忘，善是高於美的，美是外在的，也是短暫的。單憑美色示人，色弛而愛弛。

選用篇目：《美惡二妾》、《東施效顰》、《闉跂支離無脤與瓮盎大癭》

觀道技

人生在世，一定要有技，才有自己的立足之地，但是道是高於技的，技只是初級目標，終極的目標是追求自由。"用志不分，乃凝於神，其痀僂丈人之謂乎！",一個人一生能不能取得成就，並不完全取決於他的智商，更大程度上取決於他專註的程度。

選用篇目：《庖丁解牛》、《佝僂承蜩》

觀有用無用

材與不材

"人皆知有用之用，而莫知無用之用也。然則無用之為用也亦明矣。"把所有無用的東西都去掉，有用的東西也就沒有用了，就發生了質的變化，所以有用和無用是辯證統一的，而我們恰恰因為眼光短淺，只看到表面的有而看不到內在的無，這是缺乏一種大智慧。

"物物而不物於物，則胡可得而累邪！"人要追求道和德才能得到最終的自由，成為物的主人，才能得到自由。

選用篇目：《無用之用》、《與時俱化》

觀物我

人和物是怎樣的關係呢？是可以相知相同，還是完全不相知不想通？ 莊子主張的是人和人可以相通，人和物也可以相通，這是一種博大的胸懷。

物化是是出神入化的入化，這說明莊子已經達到了一種化的境界，已經做到了物我兩忘、天人合一，完全消解了人和物的外在的差別，而把他們看作一體，是相通的。

選用篇目：《濠梁觀魚》、《莊周夢蝶》

觀生死

"安時而處順，哀樂不能入也。"人偶然來到世上，偶然離世，人開始是沒有生命的，只是在蒼茫的天地之間通過變化而來，現在人通過變化而死去，不正像一年春夏秋冬四季的變化嗎？鼓盆而歌是慶祝生命辯證法的勝利。

學《莊子》，最值得學的，就是莊子的這種生死觀：死生一如，善生善死。人與人的最大區別就在於對待死亡的態度，不知道死亡的意義就不知道珍惜生命。做到生而無愧，就能死而無憾。

小結

先生說，讀《莊子》，如果還戀戀於悅生惡死，如果還汲汲於功名富貴，如果還耿耿於是非得失，就不能說是真正讀好了《莊子》。莊子為我們呈現出一種高遠瀟洒的人生境界：超凡脫俗而又自然本真。讓我們珍惜這一份寶貴的文化遺產，認真汲取其中的睿智和情懷，充實自己的精神家園，做一個有文化品位、有高遠境界的中國人。

學子提問

Q1：陳老師好，您講座中提到馮友蘭先生的四個人生境界：自然、功利、道德和天地。您說荀子和韓非子屬於功利，墨子屬於道德，莊子屬於天地。您能不能舉一下您的認知中自然境界比較典型的人物？

A1：自然這個境界是一個貶義詞，我們人是動物的一種，我們要經歷動物的階段，但是我們應該超越動物，人不能像動物那樣活著，所以我們不應該做這樣的人，對於人，必然很快就進入第二個境界，人要追求自己的功名利祿，所以自然境界是動物境界，這樣理解就不會找出這個境界的人的例子了。

Q2：一直以來，看《莊子》的時候，沒有人提到過這個「包容性」的問題，和他的洒脫，這兩點看起來好像有些矛盾，包括您講到「東施效顰」的故事時談到整容問題，基因的一定比人工的高級嗎？我覺得未必，所以我想問一下，您是怎麼看待莊子這個人的包容性的呢？

A2:我們談到了人生的四境界，境界越高，包容性越大，像功利這個境界的人們以自我為中心，一心追求功名利祿，而到了道德境界就不光考慮這些，還要考慮別的人，到了天地境界，不光只考慮人類，還要考慮萬物，所以他們的包容性是最大的。如果你讀了莊子的《齊物論》，它裡面有個著名的觀點，叫「道通為一」，道讓天地萬物相通而成為一個整體，萬物一體。我們講天人合一就是講天地、物我都統一，莊子還講，我們身上這麼多器官，有六臟有七竅，但是我們都把它們看成人的整體的組成部分，絕對不會人為的喜歡哪一部分，不喜歡哪一部分，而是它們共同組成了人類統一的整體，我們看待天地萬物也要用這樣的觀點來看，一國一人，天下一家。建設一個和諧的國家，和諧的世界，這就是一種包容性。

Q3：您提到人生四境界，自然、功利、道德、天地是依次遞進的，之前我在看聽過一種觀點，說先有某一種層次，再進到某一個層次，那您怎麼看待現在去推廣莊子的理念的時候，如果沒有經歷功利而直接進入天地這種情況呢？這樣的概率把它擴大化的話，您會怎麼看，因為我覺得這個世界上是一定要有功利這樣的人存在，才能使我們後面的精神建設和物質基礎的保障。

A3：我同意你這個觀點，但其實莊子的觀點是，人不要一輩子做一個功利的人，想到人還要想到萬物，一步步超越，所以我有一個想法，莊子的哲學就是超越的哲學，要從哲學上超越，有要從超越上實現他的哲學，人一輩子都要學會不斷超越，能達到多大的境界看你下了多大的功夫。

結束語

今晚的講座，陳先生從寓言的角度帶我們去領略莊子的人生境界，我聽得非常入迷。我對莊子也情有獨鍾，QQ簽名一直是莊子的「獨與天地精神往來而不敖倪於萬物，不譴是非是與世俗處。」多少年以這句話自勉，對莊子天然通透、超凡脫俗、自在本真的人生境界心嚮往之。

我常常想，作為一個中國人，我們多麼幸福！因為，我們既擁有孔子，帶給我們仁愛的儒家哲學；又擁有老子，引領我們追求道法自然的境界；我們還擁有莊子，讓我們超越是非美醜、功名利祿，永葆赤子之心。

其實現代人活得很累，常常患得患失也貪生怕死，我們最需要的是一個更加宏大的格局，更加高遠的境界。人生不只在功利的層面，更在於生活於天地之間，遨遊於宇宙之內。我之所以喜歡莊子，是因為讀了莊子，我不再那麼憂慮了，不再為眼前的得失而糾結，可以更好地回歸自己的本然。

最後我想和大家分享南宋學者胡宏的一句話：「學貴大成，不貴小用。大成者，參與天地之謂也；小用者，謀利計功之謂也。」從陳先生的演講之中，從莊子的寓言之中，我們應該回到自己的本心，去尋求更加光明的境界。而要真正領悟莊子的境界，還是得打開《莊子》這部書，慢慢讀，用心品！

撰稿：鞏虹瀟

編輯：張凱

攝影：段國梁 陳秀娟 季千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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