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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瓣日記:聊齋·邵女新編

本文作者「張仲堅」,歡迎去豆瓣App關注Ta。

太平府的柴廷賓娶妻金氏,不育,悍妒。近來因為虐殺了一個小妾的緣故,氣得丈夫搬出了卧房,幾個月不曾踏入。

一天,金氏借著給柴廷賓祝壽的由頭廣邀賓朋,為他舉辦壽宴,柴廷賓不好拒絕。酒罷歌盞,慶壽的朋友紛紛散去。晚上,金氏在卧房備下席筵,派下人請大爺過來吃酒。柴廷賓余怒雖消,但出於自尊,便稱醉婉拒。金氏整頓妝容,親自來到柴的住所,說:我知道你不願回我那裡,可是你看我為你用心操勞了一天,又幾次派人請你,你便是醉了,也應該來喝一杯,我面子上也好瞧,你喝完一杯便走,我不攔你。」柴廷賓看她言辭卑微,心中不忍,便答應隨她入內室飲酒,夫妻邊飲邊聊,談到舊事,柴面帶悲色,金氏說:「前日誤殺了那丫頭,我也很是後悔,可是你如此記我的仇,難道不念半點結髮之情嗎?」柴廷賓不語。金氏又說:「這些日子我也想通了,且不說這些年我沒有為你生育一男半女,便是生育了,男人三妻四妾,也是天經地義的。以後你就是納金釵十二,我也絕不怨你了。」柴廷賓聽了此話,心中很高興,便說道:「談不到這些,我們喝酒吧。」不知不覺,蠟燭燒盡,露出了蠟竿子,柴廷賓遂在金氏卧房留宿,二人和好如初。

幾天後,金氏派人找來媒婆,當著柴廷賓的面囑託媒婆要物色佳麗,暗中卻不許媒婆去尋。這樣一年多下來,柴廷賓等不了了,遍托親朋為其物色,終於購得林家的養女。金氏見到後,喜悅之情溢於言表,拉著她的手噓寒問暖,與其同吃同住,簪環首飾任其挑選,看起來比親姐妹還要親。林女受此恩寵深覺惶恐榮幸,柴廷賓也十分滿意。

入門之後,金氏發現林氏哪裡都好,唯獨針線活不太擅長。一天,金氏讓下人請來林女,婉言說道:「姨奶奶入門之後,生活可還習慣?」

林女說:「蒙主母關照,都好。」

金氏笑著說:「習慣便好。以我們姐妹的情誼,有些話我原本不該說,可是不說又怕大爺日後怪我教養無方,怨我事小,若是因此使你惹得大爺不喜歡,恐怕到時候妹妹要埋怨我不早言語。」

林女低下頭,說:「主母哪裡話,主母對我這般照顧,我深恐有什麼做的不到的地方惹您和大爺煩心,您能提點我,是奴婢的幸事,哪敢談什麼埋怨。」

金氏說:「原也不是什麼大事,你知道我們大爺平素最喜手巧之人。按理說妹妹生在北方,不會女紅情有可原,可柴家素以勤儉持家,不像王侯貴府,買個人當畫兒看。」說著金氏拿來綢緞,放到林氏的手中,說道:「我待字之時,姐妹們在一塊,別的不說,女紅卻不讓人。所以這一行也不必請師父,我打算親授妹妹女紅,可是有一點,姐姐素來性格有些急躁,要是看到妹妹不肯用功,難免要訓你幾句,甚至打你幾下,妹妹可別記恨我。」

林女心中一凜,說道:「主母教訓也是為我好,希望我成才,我只會恨自己手笨,又豈會怨您呢?」

金氏笑說:「那便最好。」

自此,金氏每日都教林女學針織刺繡,就像嚴師教誨弟子一樣。開始還只是責罵,慢慢便動了鞭子,林女深責己身,不敢稍有怨言。柴廷賓每日看到,痛徹心扉,卻不能上前干涉。針線活之外,金氏對林女的疼愛,卻更勝往昔,常常親自替她梳妝打扮,但看到林女的鞋子稍有摺痕,就用鐵杖打她的腳背,頭髮稍亂,便打她的耳光。有一天,林女終於不堪其虐,上吊自盡。梁廷賓心中氣苦,向金氏討要說法。金氏怒道:「我替你管教婢妾,你不感激我也就算了,又有什麼罪過,難道她心地狹窄,自絕生路也要賴到我的頭上嗎?」柴廷賓此時才明白金氏的奸詐,夫妻再度反目,決心永不複合。此事之後,柴廷賓便搬了出去,暗地裡另置新房,打算再買一個漂亮的女子另起爐灶。

不覺過了半年,還是沒找到合適的人。一次,在朋友的葬禮上,遇見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女,長得光艷動人。向人打聽,才知道是邵氏獨女,自幼聰慧,好讀醫書和相書。邵女的父親是個窮書生,柴廷賓想用重利打動他,可是因為金氏名聲在外,沒有一個媒婆願意跑這趟差事。

正巧有個賣珠子的賈婆聽說了此事,自告奮勇願意幫柴廷賓說和。柴廷賓很高興,說:「煩勞幫我表達一下誠意,若成了固然最好,不成也不苛求。萬一有希望,就算花上千金我也不在乎。」

賈婆來到邵家,婉轉道明來意。邵妻說:「不瞞您說,這兩年上門說親的不在少數,貧富都有,可因為我家老爺太寵溺小女了,素來由她自擇,所以此事我還需和我家老爺商量商量。」說完,便站起身走過去和丈夫說話,叫來了邵女,又過了一陣,三人一起出來了。邵妻笑著說:「哪有這樣的姑娘,那麼多好人家明媒正娶她不要,今天說給人做小她倒願意了,以後恐怕會被讀書人恥笑啊。」賈婆訕笑說:「要是過門後再添個小少爺,那大奶奶也沒奈何。」又把梁廷賓另置別墅的事情說了,邵父更高興了,把女兒喚到跟前說:「你在賈婆面前需得說明一下,這是你自己的主意,不要後悔,到時候怨父母。」邵女不好意思的說:「父母能得厚奉,也不算白養了女兒。何況,是我自己命薄,要是嫁個好丈夫,一定會折壽,受點折磨,也不見得就不是福氣。前日里看柴郎有福相,子孫一定有出息。」賈婆大喜,奔回柴府報信。

柴廷賓得到消息,大喜過望,立刻置辦了紋銀千兩作為聘禮,套上車馬,選了一個吉日將邵女迎娶到了別墅。當日,柴廷賓站在中庭的台階上,讓人召集了闔府上下,言道:「有件事需大家知曉,我娶邵女不容易,雖是後娶,但與那邊不分大小,你們需要幫我守嚴了口風,若是亂嚼舌根子,教那邊知道了,不論是誰,仔細柴某的手段。」

第二日,邵女梳洗已畢,對柴廷賓說:「我想去給大奶奶請安,請您派人帶一下路。」柴廷賓聽到,嚇得一個踉蹌,「大早上,你就別給我添堵了,我早已明告眾人,你與她不分偏正,你用不著向她請安。」

「那是老爺疼我,我知道,可是即便不分偏正,也有先後之別,若是連這點禮數也不守,還算人嗎?」

「九娘,你是真不曉得,還是裝不曉得?——也罷,我既已娶你過門,也不怕你知道這些家醜,你可知道......我前面兩個婢妾都是教那賤人殘虐致死的,你還敢去向她請安?」柴廷賓咬牙切齒的說道。

邵女說:「大爺不讓下人們泄露消息,一天兩天可以,長時間是決計辦不到的。您的辦法,就像燕子把巢築在帘子上,不是個長久之計啊。還不如早點把我帶回家,見了大奶奶把事情講明,這禍還小點。」

柴廷賓說:「我是擔心你重蹈前面兩人的覆轍。」

邵女說:「天下沒有不可感化的人,如果我小心伺候,不犯錯誤,她又怎麼會發火呢?」

柴廷賓搖搖頭,說:「你不了解她啊,這個人凶頑的很,根本不通情理。」

邵女笑道:「我嫁到你們家,本來就不是為了享福,既做了婢妾,受點折磨也是應該的,不然像這樣終日擔驚受怕,什麼時候是個頭呢?」

柴廷賓覺得有理,但仍是非常躊躇,下不了決心。

一天,邵女趁柴廷賓不在家,把身上的簪環首飾摘了,換了下人的衣服,讓老僕人牽一匹老馬,讓一老嫗拿著行李,領著她來到了柴府。金氏聽到下人通稟,臉色大變,心中氣極,說道:「這些日子,大爺不回府,原來早有一隻騷狐狸把他給迷住了,現在居然還敢公然上門,好啊,來的好!——來人,請姨奶奶進來!」

邵女低頭入內院,一進門就跪伏於地,嘴裡說道:「奴婢見過主母,給主母請安。」金氏眼睛望座下一掃,看邵女衣著樸素,態度非常卑微,不像是來抖威風的,怒火稍稍消了一點,便說:「好啊,咱們這位姨奶奶還很知道禮數,既做了奶奶了,怎麼也得穿件像樣的的衣裳,來啊,給她拿一件好點的衣服。」

「主母的衣服我怎麼敢穿。」

「我的衣服你自然不能穿。想必你也知道,大爺在娶你之前啊,可還有兩任侍妾,一任教我誤打死了,一任自個兒想不開上弔死了,都留下幾件好衣服,燒了吧又可惜,正好你們身材差不多,你穿著合適。」

「那謝過主母。」邵女不敢推辭,只好換上。

金氏說:「他那個無情無義的一定到處宣揚我的惡名吧,讓我被人唾罵,其實都是他的不是,你想想,背著妻子娶妾,他還是人嗎?」

邵女說:「其實大爺早有悔意,只是不肯放下架子承認錯誤。要是您能稍給他個台階下,以前的嫌隙就煙消雲散了。」

金氏說:「什麼嫌隙,我們夫妻能有什麼嫌隙。再說他不回來,與我有什麼相干,要你來羅唣。」

邵女不敢應聲。

金氏雖不高興,但也並沒有發作。當即吩咐下人騰出屋子讓邵女搬了進去。

柴廷賓外出歸來,聽說邵女到金氏的住處去了,十分驚懼,心想這是羊入虎口,現在肯定傷的不成樣子了。急忙策馬還家,擂門而入,卻沒聽到宅子里有打鬧哭泣之聲,心下稍安。問明白邵女的住處,徑直跑了過去,遠遠見到邵女站在門口,看起來不曾受傷,急走過去抓住邵女的胳膊便走,邵女用力掙開,柴廷賓一顆心剛放下,怒氣又升上來:「你不跟我打招呼,就跑到這個地方,你以為是兒戲嗎?你拿她當好人嗎?趁早與我回去,否則悔之晚矣。」

邵女說:「夫人已經給我安排了住處,我今晚便住在家裡了。」

柴廷賓一咬牙,道:「也罷,那我今晚在這陪著你,明兒再走,晾她沒有膽量過來。」

邵女說:「大爺剛回家,還是到大奶奶處吧,我這可不能留你。」

柴廷賓哭笑不得,說道「若不是你私跑到了這裡,我永不會踏足此地,要我過去和她住一屋,斷無可能。」

邵女聽完此話,說道:「若是夫人主動過來請您呢?」

柴廷賓不置可否,邵女低頭垂泣道:「我冒險來這裡,是為了讓您和夫人復好如初,一家人和氣的生活在一起,您今日不願與她和好,我這一番心血豈不白費,日後只怕更難立足了。」

柴廷賓辭色稍緩,說:「若是她來,也可。只怕你看錯了人。」

邵女來到金氏的住處,說道:「大爺剛剛回來了,他心裡也很想念您,希望和您冰釋前嫌,和鸞共枕,只是礙於顏面,不能主動。所以奴婢想請您過去,賞他一個笑臉。」

金氏不肯。

邵女又道:「丈夫對於妻子而言,就像主母對於妾身一樣。昔日孟光舉案齊眉,人們都不認為她是諂媚,為什麼呢,因為分所應當。」

金氏聽了此話,這才去見丈夫。一見面便嗔道:「你不是狡兔三窟嗎,還回來做什麼呀?」柴廷賓低頭不答,邵女用胳膊碰他,他才勉強擠出一點笑容。金氏見此,臉色也稍稍和緩了一些,隨意囑咐了邵女兩句,便轉身走。邵女推著柴廷賓讓他和金氏一起走,又吩咐下人備了酒菜,夫妻自此又和好了。

自此,每日清晨,邵女都會穿著粗布青衣到金氏房裡請安,伺候她洗臉、漱口,恭敬卑微的像個婢女一般。柴廷賓想在邵女房間過夜,邵女苦苦推辭,十天半個月才留宿一次。金氏也覺得邵女賢惠,自認比不上,這樣日子久了,慚愧便變成了嫉恨。邵女伺候得謹慎,金氏挑不出毛病,有時訓罵兩句,邵女也沒怨言。

一夜,夫婦間吵了幾句嘴,到第二天一早梳妝的時候,依然盛怒未消。邵女捧著鏡子,一不小心鏡子掉到地上,摔碎了,金氏跳起來,揪著邵女的頭髮,怒目而視,道:「連你也敢在我面前耍威風,看我今天不打死你。」邵女驚懼不已,跪在地上磕頭請求饒恕,金氏還不解氣,拿鞭子狠狠的抽了她幾十下,柴廷賓在書房裡聽到下人回稟,立刻奔進去把邵女從地上拽起來,拉走。金氏一見此狀,氣更大了,追出去鞭打。柴廷賓怒極,一把奪過鞭子反抽金氏,直打得皮開肉綻才退。

晚上,柴廷賓請大夫來給邵女看傷。邵女休息了一晚,早晨起來又要到金氏房裡請安,柴廷賓深恐觸動傷口,不敢深攔,只好扶著邵女跌跌撞撞走過去,邵女一進金氏的房間便跪在地上,用膝蓋爬到金氏的帳外,說道:「主母息怒,昨天都是奴婢的不是,是奴婢該死。」

金氏捶床大罵:「你這賤人,昨日看我笑話看的還不夠?今日又來耀武揚威,是看我死了沒有吧。」 柴廷賓在門口冷眼旁觀。

邵女低頭道:「奴婢不敢,奴婢是來給主母請安的。」

金氏道:「好好好,你不是要給我請安嗎?你近前來,看奶奶我還有無力氣撕掉你的人頭。」邵女不敢動。金氏道:「哈哈,收你這副假慈悲的娼婦面孔罷,你仗著大爺護著你,跟我玩這套,你有本事就讓大爺一輩子跟著你,別教我逮著機會......」柴廷賓聽不下去,走過來拉起邵女便走。金氏一見,罵的更加惡毒難聽了。

柴廷賓說:「你這兩日見識到了吧,此婦不可理喻,性如瘋魔,你還想著和她修好,你到底是怎麼想的?」

邵女說:「我早已說過,來柴家不為享福,我本命薄,非要經過這些磨難才行,再說這也是我做妾的本分。」

柴廷賓知邵女性倔,只好每日閉門謝客,專守在邵女身邊,每日陪她去金氏房中請安。金氏得不到機會,只好把憤恨發在奴僕身上,每日非打即罵。有一個婢女,和柴廷賓說了一句話,金氏懷疑二人有姦情,便狠狠的暴打了這個婢女。這個婢女在沒人的地方,便咒罵金氏。

一天晚上,輪到這個婢女到值宿,邵女囑咐柴廷賓說:「這個婢女面帶殺機,居心叵測,不可讓她值宿。」柴廷賓去查,果然在其身上搜出一把尖刀,此女無言以對,只伏地求死。邵女說:「夫人要是知道了,此女定不能活命,不如賣掉,我們也能得一筆錢。」柴廷賓同意了,正巧有人需要,便急忙出了手。金氏因為不與她商量便賣了貼身婢女,罵邵女罵的更狠了。柴廷賓怒視邵女道:「這都是你自找的,前幾天要任由婢女殺了她,哪會有今天的屈辱。」說完拂袖而去,金氏聽不明白此話,便問身邊人,都說不知道,又問邵女,邵女也不答。金氏更生氣了,扯著衣服罵的更加難聽。柴廷賓再次返回,把來龍去脈都告訴了金氏。金氏大驚失色,臉上露出羞慚的神色,涕泗橫流的對邵女很說了些感激的話,心底卻有點怪邵女沒有早說。柴廷賓以為前嫌盡釋,慢慢也不設防備了。

有一天,柴廷賓遠行未歸。一早,邵女見烏鴉在東北方嘶叫不止,胸中煩悶,正巧金氏派人去請,雖稍感不詳,也不敢推辭。

邵女來到金氏房中,金氏一團和氣坐在床上,說道:「妹妹,來,看我這件銀鼠皮褂好不好看。」

「主母素來的穿著都有一番華貴韻致,這件自然也是好看的。」

「這件是多少年前置辦的,這些年我也不能穿了,原想著以後把那丫頭嫁出去的時候,給她做一件嫁妝——可萬沒想到,她居然還有那樣的賊心。」邵女不語。

金氏聲調一提:「難道我做主子的還不夠厚待她嗎?她怎麼會起了那樣的殺心。你說說。」

邵女低頭道:「想必她也是一時糊塗。」

金氏聽到此話,雙眼一瞪,道:「一時糊塗?她要是一時糊塗,那你明知她起了殺心,罪無可恕,還把她私自放跑了,這又是什麼居心呢?」

邵女大驚,跪在地上,支支吾吾不能答。金氏怒道:「你倒是在下人面前賣了好,那以後隨便哪個下人一時糊塗都可以行刺我了,反正有你這姨奶奶保著,是嗎?」

邵女道:「都是奴婢的不是,是奴婢沒有考慮周全,主母恕罪。」

「我看你倒是考慮的挺周全的,你這副假面孔,大爺看不出來,我還看不出來嗎?今天我倒是要展示給人家看看你這副面孔下到底是什麼樣的面目。」說完,一手扯住邵女的頭髮,取出早已燒紅的烙鐵向邵女臉上按去,邵女哀嚎,一時皮肉焦爛。婢女們看著心驚膽裂,都哭著跪下替邵女求情,願意替邵女去死。「好啊,你倒是混得了一個好人緣。」金氏這才放下烙鐵,眾人鬆了一口氣,金氏走了幾步,到針線簍里又拿出針扎邵女肋下,扎了二十多針才把她踢開。

一眾婢女七手八腳把奄奄一息的少女抬回房裡,都拿不了主意,只是哭。傍晚,柴廷賓回家,看到邵女被毀了容,氣得渾身顫抖,尋了鐵杖,要去找金氏。邵女抓住他的衣襟,道:「你可知當初我嫁給你,是什麼緣故?我為何明知是火坑還要往裡跳,這全是我的前世宿命啊,今生命薄,只好受受苦,讓老天出出氣,你今日如去幫我討公道,我這苦不是白吃了嗎?你放心,我自幼精通歧黃之術,這些傷也奈何不了我。」於是每日用藥,沒幾日便已痊癒。

一日,邵女攬鏡自照,喜道:「大爺您這次要為我慶祝啊,此番我臉上的宿紋都消失了。」邵女依舊每日伺候金氏,金氏思察之前凌虐邵女時,下人都為其求情,自身倒似孤家寡人,所以也稍有悔意,再叫邵女,語氣都平和了。

一天夜裡,邵女就寢之時,忽聽到有人相喚,「金氏」「金氏」,其聲幽幽。邵女不自覺的從床上坐起,循聲走了出去,及至到了一片空地,地上分明跪著金氏,月華如水,照出一個巨人的輪廓。巨人向邵女道:吾乃地府判官,今番特來拿你,你可知你所犯何罪。」邵女跪答道:「妾不知。」

巨人道:「你本是天地之間一惡靈,投胎為人,身居高位,卻最喜凌虐他人,欠下宿債,所以後世輪迴為婢女,受人欺凌。如此輪迴多世,至上一世,你為破此因果,逃過孟婆湯,投胎至此世,學習相術和醫術,處心積慮嫁入柴家,在金氏手下甘受凌辱,正是因為你早已知道金氏是你的後世。」

金氏恍然大悟,邵女沉默不語。

巨人道:「原本以你擅逃之罪,該就地斬殺。但念你以身償後世之債,化解後世暴虐之氣,故奉命收你回地府,聽候閻君發落。金氏,你今生宿債已由前世為你償還,若再添新債,必有十倍果報,你好自為之。」

說完,邵女隨巨人一同憑空消失,金氏驚嚇過度,一個激靈爬起身,才知是夢。此時聽內院傳來消息,邵女不知去了何處,四處都尋不見。柴廷賓痛斷肝腸,心灰意冷,自此移居別苑。

此後,金氏常自懺悔,待下人也不再暴戾。

沒二年,金氏誕下一子,取名曰俊,聰穎異常。8歲有神童之稱,15歲當翰林。衣錦還鄉時,鄉里人都倍感榮耀。邵女之父自賣女之後,暴富,讀書人都恥於與他為伍,直到近兩年,才又恢復來往。

(全文完)

本文作者「張仲堅」,現居上海,目前已發表了92篇原創文字,至今活躍在豆瓣社區。下載豆瓣App搜索用戶「張仲堅」關注T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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